章 節目錄 078 一直在等你 文 / 河清海晏七七
「季北，你其實是個好人！」齊悅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說完看到季北臉都快要扭曲了。她趕緊又解釋道，「其實你一點都不壞，也不像表面那麼冷血。你對我一個外人都能這麼好，你一定很愛你的家人。其實季老師也是個很無辜的人，那場意外並不是他的錯，你不該再記恨他。如果連你都恨他，那麼他只會更恨自己。」
季北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臉上立刻有了不悅的表情。
「季北，你哥難得回來一次，你對他好一點，或許他就不走了。如果季老師留下來了，你們兄弟倆可以一起接受季家，你也就可以輕鬆些了。」
季北臉色更陰沉了，冷冷的低哼，「你嘴巴倒挺會說，不如用你的魅力去把他留下。」
「喂，你說什麼呢！我跟你說認真的，你至於這樣諷刺我嗎？」齊悅也火了，聲音高了幾度。
季南聞聲從老爺子房間走了出來，疑惑的問，「怎麼了？老爺子剛睡著，別把他給吵醒了。」
季北狠狠的白了齊悅一眼，起身上樓。
「你……」齊悅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季南走過去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寵溺的揉著她的頭髮抱怨，「後天該進產房了，怎麼這個節骨眼上還跟季北吵架，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那麼大聲嚇著孩子？」
齊悅深呼吸，平復心情。
「季老師，你不知道，你弟弟他有毛病，一會兒好一會兒壞，陰晴不定的，變態吧他。」齊悅沒好氣的抱怨。
季南噗嗤笑出聲，敲了敲她的額頭道，「這話要是被季北聽到，你可就完了，我還沒見過有人敢罵他變態呢，你可是第一個。」
齊悅撅了撅嘴，沒骨氣的說道，「那您可別告訴他，我也只敢在背後偷偷罵他。」
季南在沙發上靠了下來，輕歎了口氣，淡淡的說，「齊悅，你和季北相處得比我想像中要好。」
「季老師，那您是沒看到我跟他吵架的時候，要多凶有多凶。」齊悅越說越氣憤。
季南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道，「敢跟季北吵架的可沒幾個。」
齊悅頓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畫外音。
「季老師，等我生完孩子，你是不是又會回中國。」齊悅轉移話題，不想跟他進行那麼深奧的談話，她腦子比較簡單，轉不過彎了，只適合談一些直白的話題。
季南安靜的思考了片刻，認真的說道，「不走了，暫時不走了，爺爺年紀大了，多陪陪他。你剛生完小孩，也需要人照顧。」
「真好，你不走爺爺肯定開心死了，他整天都念叨著你。其實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爺爺有一次都跟我說了。」齊悅滿心歡喜的說，想到爺爺開心的樣子，她也覺得欣慰。一個老人，年輕時候什麼都經歷過了，到了現在這年紀，用他的話來說，能活一天是一天，他現在最大的心願莫不過兒孫都陪在身邊。
季南表情依舊這麼柔和，淡淡的說，「既然把你送到這兒來，我就沒想過隱瞞你什麼。我家雖然很複雜，可是這複雜的背影卻也能保護你。」
「可是季老師，爺爺是通緝犯，沐灝宸的爸爸又是……我擔心……」齊悅吞吞吐吐著，自從知道了季家的背景，她一直有這樣的擔憂。季家人對自己這麼好，她可不想因為自己而毀了他們整個家族。
季南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爺爺是通緝犯已經是幾十年的事了，大家早以為他死了，現在季家身份背景擺在那兒，沒人敢動絲毫。」
「可您的父母親和未婚妻還不是……」
齊悅口拙，說到了季南的傷口上。
季南臉色明顯沉了幾分，臉上染上一股憂傷。
「季老師，我不會講話，您就當我沒說過。」齊悅趕緊轉移話題，「季老師，您覺得我是順產好還是剖腹產好？」
季南笑了笑道，「這個由你自己決定，不管是順產還是剖腹產，都得吃痛苦，你可要有心裡準備。」
「我本來想順產來著，可是季北已經安排好了主治醫師，後天就進行剖腹產手術。我聽人說順產對孩子好，可是醫生說我胎位不正，孩子頭朝上，最好剖腹產。」
「就聽季北的吧，他的安排準沒錯。」季南淡笑著道，又忽然感慨了句，「季北把你照顧得真不錯，身體養得也不錯，看你氣色也好。」
「錯，你弟弟可沒你想得那麼善良，他對我幾乎是不聞不問，是我自己把自己照顧的好。還有就是家裡營養師的功勞，每天都給我安排合理的膳食，想不好都難。」
季南笑了笑，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季老師，您坐了一天飛機，應該累了吧，要不先回房休息吧，咱明天再好好聊聊。」齊悅看他一臉的疲憊，善解人意的說。
「不，」季南一口回絕，「我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齊悅低低笑出聲，原來季老師也有不懂變通的時候。
「季老師，來日方長，反正您又不走了，有什麼話咱以後再慢慢說。」
「沐灝宸找過我！」
簡單的一句話讓齊悅臉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了，神情也瞬間變得呆滯。
「他讓我帶句話給你，讓你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孩子。」
「呵，不用他假惺惺。」齊悅自嘲的說。
「他還說他會一直等你，終身不再娶。」
齊悅猛地抬頭，看向季南，接著她忽然笑了，笑得眼角都有淚水劃過。
「季老師，你覺得他可不可笑，當年他跟我求婚的時候也是這麼說來著，他說這輩子就只會愛我一個人，永遠不背叛，不離棄。可是後來發生了什麼，我現在想想都有些不相信，不相信他會背叛我，會欺騙我。可事情它就是發生了，毫無預兆。為此我甚至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騙自己，夏雪的離開與我無關，她只是太愛鍾林了，可有的時候我連自己都騙不過，我自責，懊悔，難過。季老師，他現在說他會一直等我，這話說的多像個情聖啊，可是我再相信他我就是白癡了。」
季南聽著她的一番傾訴，心裡很不是滋味，這個傻丫頭表面裝得毫無大礙，甚至笑得這麼天真，其實她的內心一直是痛苦的吧。夏雪的離開給她的打擊很大，甚至大過沐灝宸對她的傷害。
「齊悅，其實你不必為夏雪的事而感到耿耿於懷，其實這就是她的宿命，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她的一生注定了不會輝煌。她的心理其實很脆弱，自殺已經不是第一次，所以即便沒有這次，將來的某一天她還是會走上這條路。好在她的離開喚醒了鍾林，夏雪在天有靈也該知足了，至少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的。」
季南說的都是事實，齊悅也曾這樣安慰過自己，可是說不自責是不可能的，心裡這個疙瘩大概一輩子都解不開了。
「季老師，我家裡人都還好嗎？」
「嗯，你家人好得很，你家的超市現在已正如正規，收益很好。你姐姐姐夫在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小男孩，你們一家人都很疼他。」
「真的？我姐姐真的同意領養小孩了？」齊悅震驚不已，她也時常給家裡打電話，可媽媽從來沒提過這事。
季南很肯定的點頭，「就這幾天的事，你媽本來想跟我一道來法國看你的，後來覺得不方便，就沒來。你姐姐領養小孩也就這幾天的事，估計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太好了，她終於走出這個心裡陰影了。」齊悅激動地說，「姐姐一直很好強，總覺得為什麼別的女人能生，她不能生，所以她一直拒絕領養。我姐夫人也好，並不介意她不能生育，其實他也沒理由介意，畢竟當年是她讓姐姐懷孕，又墮胎。」
「所以呀，你很幸福，你的寶寶還有兩天就得跟你見面了。」季南扣著她的雙肩煞是認真的說。
齊悅也笑了，笑得很幸福。
——
剖腹產手術被季北安排在最大的一家醫院，請了各國最權威的專家組合成一個團隊，齊悅曾問過為何不選那家私人醫院，季北說這裡的醫療設備最好。
一大早，大家就出發前往醫院，老爺子，季南，季北，阿航，以及家裡的保姆齊齊出動，一大幫子人浩浩蕩蕩的，齊悅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尷尬之餘還有些感動，從來都沒有這樣被重視過。
「丫頭，加油，爺爺在外面守著你。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爺爺都很喜歡。」老爺子如是說，看得出來他也是有些緊張的。
季南輕輕抱了抱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齊小悅小朋友，今天以後你就是媽媽了，加油，我一直在外面等著。」
齊悅感覺眼眶有些酸澀，嬌嗔道，「我只是進去生個孩子，又不是上斷頭台，你們至於說的這麼誇張麼，好像我出不來了似的。」
「閉嘴！」
「閉嘴！」
老爺子和季南異口同聲，臉色都很嚴肅。一直安靜的站在一邊的季北眉頭也蹙了蹙。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你們放心，我沒事的。」齊悅討好的說。這麼多人陪著她，她覺得自己很安全。
「老爺子，南哥，你們先去病房裡頭坐一會兒，手術北哥都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事的。」阿航安排眾人去病房待著。
外面剩下齊悅和季北兩人，齊悅仰著頭好笑的問，「我要進去了，你沒話要對我說？」
季北深深看著她，什麼話也沒有。
直到她最後進手術室，她聽到季北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我說過會保證你沒事。」
也不知道為什麼，齊悅聽著這句話覺得特別安心，她好像已經聽到一個小寶寶在朝她招手。
——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齊悅誕下了一個七斤重的女嬰。當聽到嬰兒的第一聲啼哭時，她也哭了，眼淚沒能控制住，嘩啦啦的流得滿臉都是。
後來被推出來的時候，她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臉，爺爺和季南興奮地去抱孩子，她聽到季北又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沒事了。」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她整個身子都軟了下去，一直軟到心裡。然後她安心的睡了一覺，醒來時看到季南正抱著孩子，和老爺子一起逗著她玩。
「爺爺，讓我看看孩子。」齊悅有些虛弱的聲音喊著。
季南趕緊把床搖高，抱著孩子坐在了床沿。
「你看，雙眼皮，大眼睛，櫻桃小嘴，長得多像你，還有這皮膚，多白啊。」季南絮絮叨叨的說著。
齊悅卻皺了皺眉，「怎麼長成這樣，皺巴巴的，好難看。」
「這丫頭，瞎說什麼呢。」老爺子抱怨，「剛才我們給寶寶洗澡的時候，沒見著一個比我家寶寶漂亮的，將來長大以後肯定跟她媽媽一樣，是個大大的美女。」
「爺爺，您就別笑話我了，我哪裡是美女了，人家都說我長了一張大眾臉。」齊悅謙虛的說，看著寶寶，忽然覺得越看越好看。
「有沒有想好叫什麼名字了？」季南漫不經心的問。
「還沒想過。」齊悅尷尬的說，這個母親當得似乎有些不稱職啊。
「沒關係，慢慢想，不著急，名字可是要伴隨她一生的，可要慎重點。」老爺子這樣說。
季南卻低哼了一聲，笑著抱怨道，「當初我跟季北的名字都是您給娶的，也沒見您多慎重呀！」
季南一直對自己的名字耿耿於懷，從小到大沒少被人嘲笑，尤其是到了中國之後，名字簡直成了他的屈辱。
老爺子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沒好氣的罵道，「誰說我不慎重，你們的名字可是我對你們奶奶的一個紀念，你奶奶當年跟著我走南闖北的，所以你們的名字我可是考慮再三的。」
說到那個未曾見面的奶奶，季南乖乖閉了嘴，他知道這是爺爺最大的弱點。
齊悅這才想起好像缺了什麼，環顧四周，又看了看外面。
「季北有事，你生產完他就離開了，晚上再回來看你。」季南像是會讀心術似的，淡淡的說。
齊悅有些尷尬，解釋，「我不是在找他。」
季南笑了笑，「我只是跟你說一聲，沒有其他意思。」他並沒有戳穿她。
——
到了晚上，季北果然來了。
「季北，你幫我照顧一下她，我先送爺爺回家。」季南淡淡的說。
季北點點頭，語氣平靜而淡然，「你在家陪爺爺，不用過來了，這裡有保姆照顧著，你一個大男人也幫不上什麼忙。」
季南猶豫了一下。
這時齊悅也說，「是啊，季老師，今天你都跟著忙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保姆照顧著您還能不放心，明天再來看我吧。」
季南點點頭，揉了揉她的頭髮，寵溺的說，「那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明天一早就來看你。」說完他又轉向季北，語氣淡淡的，「季北，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我才過來，陪孩子玩一會兒，待會兒再回去。」
季南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扶著老爺子離開了。
他們走了以後，碩大的病房裡就只剩下了齊悅和季北，還有睡得正酣的孩子。
季北走到搖籃邊，很專注的看著襁褓中的嬰兒，嘴裡不自覺的感慨，「好小，小鼻子，小眼睛，小手，跟洋娃娃似的，太奇妙了。」
「哎，對了，」齊悅大叫一聲，「孩子就叫齊妙，季北，你覺得怎麼樣？」
季北頓了一下，接著漫不經心的說道，「隨便你。」
「那就這樣決定了，齊妙，齊妙，真好聽。」
季北幫孩子蓋好抱被，走到床邊坐下。淡淡的說，「你剛開過刀，不要大叫，傷口扯破了就麻煩了。」
齊悅憨憨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說，「我太激動了，名字煩了我好久了，還是你給了我靈感，太感謝你了。」
「你這樣給寶寶起名字會不會太隨便了些？」
齊悅搖頭，「不會，以後寶寶怪我，我就說是你給娶的，反正這名兒也是你說出來的。」
「你……」季北噎到了。
「好啦，開玩笑的，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
季北勾了勾唇角，雖然只有一瞬間，齊悅卻捕捉到了。
「季北，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麼冷，你笑得時候很好看。」齊悅忍不住說出口。
季北眉頭橫了橫，似乎有些尷尬。
「我說的是真的，你剛剛笑了，很溫暖。」
季北不說話，很是彆扭。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兩人都沉默不語。齊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季北向來話少，他們倆人在一起時經常會冷場。
「傷口還疼嗎？」最終季北打破沉默，淡淡的問了句。
齊悅猛點頭，「疼，好長一條刀疤，好難看的。還有啊，躺在床上不能動，好難受的。」
「忍一忍，過幾天就好了。」他不怎麼會安慰人，能說出這種話齊悅已經很滿意了。
「季北，謝謝你，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待在季家我很安心，如果不是你，我和寶寶現在不知道在哪裡，真的，很謝謝你。」
齊悅很是真誠的說，如果沒有季北的照顧，她一個人也許早把寶寶給折騰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