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漢宮篇 身孕 文 / 脂墨
「嫦熹啊嫦熹,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人,我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用假契約來騙我,因為他們始終堅信著,能從我這個惡魔手裡換取壽命繼續存活,是一件很值得感恩的事情,可是親愛的,你真的不乖哦,你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感恩呢!跟惡魔做交易的人很多,不過像你這樣敢跟惡魔出老千的人,全世界應該只有你一個吧。」
嫦熹的聰明遠遠的超過了我的想像。
她其實應該早就知道區區三年的壽命,根本不可能完成復仇大計,所以她從一開始就醞釀了一個陰謀,把我這個惡魔也給困進去了。
她的計劃,大致可以分為三步。
第一,假手印。嫦熹聽我提過幾次關於那張契約紙張,那的確是一張普通的紙,所以,她有膽量按假手印。而那張紙上面的血和手掌,是忘塵閣那兩個被她殺死,並且投入井中的嬤嬤們。這樣跟我簽下契約的就是嬤嬤了。
第二,靈魂契約。當然這一條也只是巧合而已。如果不是我提出來,嫦熹也不敢把握我會原諒她並且給她壽命。所以當初提出這個契約的時候,嫦熹心裡早就有打算,所以她才會使用靈魂契約。
第三,尋找機會死掉。她跟蘇幕遮一起死也算是巧合了,不過無論怎樣,她會安排一場事故,盡量讓自己死的自然一些。
第四,就是把之前她所做的鋪墊都拼在一塊。嫦熹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她清楚的知道,只要按下的不是她的手印,我就取不走人皮,只要這個時候她許下靈魂契約的願望,命令我必須要得到她的人皮。
而我要得到她的人皮,就必須再跟她簽署一份等價交換的人皮契約,否則我逆天而行,我就會被趕出漢朝。
難怪她之前一直說要幫我找前世的記憶,其實就是想把我的心拴在漢朝。
我不得不承認,嫦熹所有的計劃都天衣無縫,她甚至敢算計一個她根本不熟悉的人類,能有這樣膽量的女人,我活了幾千年,倒真沒有沒見過。
我從口袋抽出了一張契約的a4白紙,遞到嫦熹的面前。
嫦熹可能是沒料到我這麼快就拿出新契約,有點不敢接:「你不怨怪我?」
「哈哈哈!」我仰天大笑三聲:「什麼叫怨怪?我頂多就是做了一個虧本的生意,如果這點小事兒我都要怨怪,那我活著的這幾千年,豈不是自己把自己給氣死了嗎?」
嫦熹聽我這麼說了之後,一副釋然的表情。
我又指著她的鼻尖說道:「不過,以後我是半分都不會幫你的,從今以後我們就真的井水不犯河水,你這次敢如此的欺騙我,日後就別想在從我這裡得到一點兒幫助。」
不過,她從始至終,估計也沒有想向我尋求幫助,嫦熹就是這麼拽。
我在她的手上用刀片劃了個口子,鮮血嘩啦啦的流出來,然後把她的手掌按在了那張雪白的白紙上。
「人皮契約,簽訂者嫦熹,換取三年的人間壽命。」我把契約紙夾進了一個裝裱好的木框裡面:「這個還是你保管,不過這次你可做不了手腳了。」
嫦熹把那個裝裱著契約紙張的木框收下,神情凝重:「那我這三年……」
「你這三年的壽命並沒有保障,因為你已經許了願望,並且上次的契約是假的,並不能生效。所以你好自為之吧,說不定沒到一年,你就死了,呵呵呵。」
最後一步,我從我的背包裡面很利落的找出了壽命印章,抓住嫦熹的臉,她眼角下的位置那原來的三片花瓣已經沒有了,我在印章上哈了一口氣,又在原來的位置印下了三片血紅的花瓣。
嫦熹對著銅鏡照了照自己的臉,顯得並不開心。
「怎麼了?又多了三年的壽命可以幫助你復仇難道不好嗎?」
「我擔心我走錯路了。」
「你是指劉章?哼,當初不是你死乞白賴的往人家身上貼,還故意整出了一場美救英雄的戲碼嗎,做什麼做這麼多,難道發現自己錯了?」
「我可能錯了……因為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劉盈。」
我笑了笑,覺得手臂上那道被麻熙抓過的傷口還是在隱隱作痛,我整個人躺在嫦熹的床榻上,仰著頭看她:「作死的是你自己,怨不得別人。」
天下沒有後悔藥吃這句話其實是不對的,只要你肯付出相等的代價,我們就可能幫你扭轉命運。
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句話又是對的,因為我面對的人類的情感要複雜的多,它甚至不會讓你有充分思考的時間,並且,當所有的故事再重新來一遍,其實還是同樣的選擇。
我拿出那支並沒有來得及復原的簪子,輕輕地撫摸一下。
不過我依然堅信著我的選擇,從不徘徊,從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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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和嫦熹重新簽訂了契約之後,我們之間的氣氛就不如往常了。
以前的話,可以用女**絲來形容我們的日常行為生活,不過現在,我們兩都啟動了『裝13』模式,她天天拿著本竹簡也不知道在低頭惆悵些什麼。
而我就是把我的家底都搬來了,鋪上餐桌,擺上紅酒高腳杯,斜靠在高級按摩椅上曬著日光浴,並且還是在嫦熹的與院子裡面。
我覺得如果我的酒杯裡面裝著的是冒著氣泡的雪碧,那麼這種混搭的效果一定會讓我每天都很愜意,因為會把嫦熹逼瘋。
「芙蕖,你以後就不現身了嗎?府裡的人可是好幾天都沒有看見你了。」
嫦熹從屋子裡面伸出一個脖子問我,不得不承認,即便是被我威脅過了,她對我的那種囂張的態度還是沒有好多少。
我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優雅的說道:「關我屁事。」
「蒲青都問過我好幾次了,說你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你要不要去見他一面啊?」
「蒲青?」我提著墨鏡露出了一隻刷著濃密睫毛膏的眼睛:「如果你再遇見他,那你就跟他說我死了,怎麼死的都行。」
我拽出了一條毛毯蓋在身上,提到蒲青,我就渾身的一陣寒意。
嫦熹翻了翻眼皮,完全不想接下一句。
「嫦熹,你可別擔心我的事情了,你跟劉章都好些天沒見面了,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說不定啊,劉章真的向呂楚那邊倒戈相向了,男人可並不是真的會對你死心塌地的,你到時候就等著哭吧。」
嫦熹不屑的瞧著我,不甘示弱的說道:「那你也應該多擔心一下自己把,蕭決呢,怎麼這段時間都沒有見到他過來?」
「蕭決?」我又把墨鏡推了上去:「我把他甩了啊,不過沒關係,不就是個男朋友嗎,又不是條狗,我才無所謂呢。」
「……」嫦熹拒絕在跟我繼續交流,關上了窗戶。
劉章這段時間的確是沒有來看嫦熹,據他之前意思是,在嫦熹原諒他之前兩人最好不要見面,他會給嫦熹一個冷靜思考的機會。
但是呢,嫦熹也沒有說要原諒她,兩人就一直這麼冷戰著。
冷戰這兩個字從來就不會出現在我和蕭決的身上,我們要不然就是因為矛盾而吵得天翻地覆,要不然就徹底分開。
這次呢,我們就屬於後者。
我最後一次和蕭決見面是我從他那裡把簪子強制性的給要了回來,並且我發現麻熙拿狩獵的槍支把我的房間給打了幾百個窟窿之後,我又朝著蕭決揮了幾拳洩憤,因為麻熙在牢裡頭關著我打誰呢?
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我相信如果蕭決對我還有留戀的話,他是會追到漢朝來跟我解釋他之前做的事情的原因。
可是他沒有,這就表示我們徹底完蛋了。
但是我和嫦熹都沒有意識到,其實真正的噩夢,並不只是這些,它正邁著詭異的步伐向我們而來。
一個月之後,呂楚懷孕了。
全府上下不知道這是喜事兒還是壞事兒,因為從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劉章就一直沒笑過。整個朱虛侯府的陷入了一場低氣壓中。
這一個月內,嫦熹和劉章的關係並沒有緩和多少,但是總不至於不理睬劉章,還是會和他們同桌吃飯。
那一天用早膳的時候,呂楚突然噁心想吐,小翠就喊來了大夫,不過誰知一搭脈,大夫就急著鞠躬賀喜,說是侯夫人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整個大堂瞬間都安靜了,只有嫦熹的筷子掉在地上的聲音。
嫦熹一回到房間裡就撲通坐在地上,她連椅子都沒看到,整個人跟掉了魂兒沒什麼區別。
「喂,你怎麼了?」
「呂楚懷孕了。」
我差點把紅酒杯的杯口給咬碎了,然後又故作鎮靜的小抿了一口,扭頭問道她:「然後……你就打翻了醋罈子?」
嫦熹屏氣凝神,沒有回答我,她盤腿坐在地上的姿勢,特別像要升仙的觀音菩薩。
「咚咚咚咚咚咚!」門外那個敲門的頻率一聽就知道是劉章,所以嫦熹一直沒有搭理他,劉章的身影映在門紙上,然後過了好一陣子,他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