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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狐帝混了個賬 章 一三五 混賬 文 / 冰魄雪

    遍體通白的小狐狸,縮著腦袋埋在白炘懷裡,任他怎麼拽著她的尾巴折騰也始終不把頭抬起來。

    「這小狐狸,模樣倒同阿初挺相似。」

    梵谷微微移開眼,「也許正是長得相似她才養的。」

    「是麼。」白炘嘴角牽出一個笑來,伸手在狐狸毛皮上撫了撫,對身旁人說道,「這身毛皮不錯,要不要扒了給你做個圍脖?」

    狐狸身形一抖,爪子狠拍了白炘一把,直接跳到地上來,眨眼,變回了人形,卻是背對著兩人,面朝著梵谷,口中無聲說著:「幫我,眼睛。」

    那一雙眉緊張得幾乎扭到了一起,金眸裡頭滿是懇求神色。

    梵谷蹙了蹙眉,偏眼,瞟見對面白炘雙目冷了下來,淡淡的聲音出口:「背對著人又是怎麼回事?又闖禍了?」

    白初神容一緊,更加苦郁的看向梵谷。

    「轉過來。」

    白初咬唇,手心攥著袍袖,攥得死緊。

    「轉過來,本尊不說第三遍。」話裡威嚴凜盛。

    白初盯著梵谷,嘴唇咬得發白,心一橫,飛快轉身低頭屈膝,「尊上。」

    頭低著,眼垂著,腰躬著,雙膝曲著,又是一個分外標準的常禮。

    白炘淡淡眄她一眼,尚不明白這擔了君位的丫頭又闖了什麼禍,「起身說話。」

    「諾。」白初低低應了聲,直起身子,頭卻仍舊低著。

    白炘目視白初低斂的舉動片刻,「抬起頭來。」

    白初抿著唇,輕輕抬頭。

    白炘蹙眉,「眼睛閉著做什麼?」

    白初抬手做揉眼狀,「風大,進了沙子。」

    瞎話都不會編,黃泉路旁哪來的沙子,哪來的大風。

    白炘沉了目,「睜開。」

    話裡,不容她半點違抗。

    邊上的梵谷手悄悄放置背後,藉著袍袖遮擋,指間快速結了個印。

    於此同時,白初抿著唇睜開了眼。

    漆黑的眸子剔透,四目相對,白初在白炘眼裡看到了自己眼睛的顏色,心裡頭高高緊懸的巨石緩緩落地。她飛快揚出個笑來,「哥哥。」

    白炘淡淡看她,「方纔為什麼躲著?」

    「躲著?阿初有躲著?阿初不是站在您面前麼,哪有躲著?」白初睜著眼睛瞎敷衍。

    白炘不吃她這一套,「老實交代,又闖了什麼禍?」

    「絕對沒闖禍!」她說得一臉真摯,伸手指了梵谷,「不信你問他,我絕對沒闖禍!」

    莫名其妙被拉來躺槍的梵谷莫測的看了白初一眼,點頭應付。

    白炘狐疑看她一眼,「是麼。」

    「千真萬確!」剔透的眸子裡面是倘然。

    旁邊看熱鬧看了好一陣的青衣女子突地笑出了聲,「狐狸,你家的小阿初,十多萬年裡倒是有些長進,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嘖嘖……」

    白初目中一緊,瞪向白炘身旁的人,目光一落,眼裡便微微露出些驚詫來。

    不是原來借了凡人殼子的明時模樣,這一張臉,三分傲然,四分肆意,三分張狂,三界裡難尋的美貌姿色,上挑的眼尾輕輕,雙目深邃似夜裡月光照耀下幽潭,清冷中透著凜凜威嚴,只一眼,便好似能看穿所有。

    這一雙眼,悠悠含笑望著她,裡頭清澤隱動,危危險險。

    白初被這一眼看得渾身不舒坦,她不自覺的挺直了背脊,冷冷迎上她的目光,「本尊該叫你一聲明時呢,還是重瑾?」

    「重瑾那個名字不好聽,還是明時聽著舒坦。」明時上下打量她一眼,笑笑,「小阿初,你就從來不懂得對長輩用用敬稱?」

    「論長,本尊輩分在你之上。」白初被她看得不自在,頭偏了些望向白炘,「若阿初沒記錯,哥哥與梵谷祖父同輩?」

    白炘與重肆父親同輩,自然輩分在重瑾之上。

    白初這個三界最尊貴的神女說法並不是沒由頭的,她與白炘同輩,光一個輩分,就輕易凌駕於柏洺、重肆之上,撇開師徒身份不談,她與池夙也是平輩的。

    眼前的丫頭,最見不得別人身份逾到她之上去。白炘失笑,微微點頭。

    明時面上露出幾分糾結神色來。

    「我哥未娶你,我未嫁梵谷,眼下你自然擔不起我的敬稱。」白初控制不住的添油加醋。

    「十多萬年不見,你見了我怎麼跟見了仇人似的。」明時揚揚眉,伸手挽過白炘的胳膊,「莫不是怕我搶了你哥哥去?」

    青袍裡的手繞過白袖,白初眼裡陡然湧出火來,飛快的上前分開兩人。拽著白炘的臂膀往後一推,橫在兩人當中,手臂緊緊抱著白炘的臂膀,十分惱怒的沖明時喊:「我的!你不許碰!」

    梵谷挑了挑眉。

    明時訝了一訝。

    白炘低目,勾唇淺笑。

    但凡是有個親哥哥的小姑娘們,哥哥在自己心裡的地位絕對到了神一般的地步。哥哥是她白初的哥哥,必然是三界裡最好姑娘才能勉強配得上。

    當年她年紀小,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意思,就眼睜睜的看著哥哥被搶走了,事後想起,十分懊悔。

    十多萬年以來,她曾設想過眾多神女,那些神女成為她嫂嫂時會是個什麼模樣。

    她甚至連還是天後的妲夷都設想過了!

    可是,假使有一天,妲夷真的嫁給哥哥,她也會說出三個字,「配!不!上!」

    她可不管眼前是明時重肆還是其她人,誰要搶她哥哥她就跟誰急!

    哥哥是她一個人的哥哥,只能對她一個人好!絕對絕對不能允許被別人的女人分去一半!

    先前對金眸的擔心緊張頃刻間一掃而空,她狠狠瞪著明時,手裡將白炘的手臂抱得更緊,「不許過來!」

    明時抬眼看向白炘,白炘難得的默了一默。

    明時笑著向她走近,「小白初,你叫梵谷在你眼睛上弄了層什麼?」

    白初神容一緊,盯著她,「你胡說些什麼?!」

    「狐狸,魔神施的障眼法,你若不仔細些瞧,可是很容易被糊弄過去的。」明時面上笑得璀璨,開始有些好奇白家的小姑娘到底是在為什麼緊張。

    悠悠抬手在她眼前一掠,在看到那黑霧後面的金眸時,笑意陡然滯在嘴角,臉色猛地成了下去。她冷冷看向梵谷,「她瘋你也跟著她瘋?!」

    梵谷避過她的目光,淡淡道,「這是我和她的私事,您管得太多了。」

    「混賬!」明時毫不留情的斥責,回目盯向白初,「你哥哥沒教過你,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能做?」

    白初面色一白,緊張的攥緊了白炘的衣袖。她想要往後退,卻絲毫不能後移,她的後面,正好是她的哥哥。

    情況陡然變化,白炘垂目,「阿初,怎麼了?」

    白初咬唇,埋首在他手臂上。

    白炘目色微變,「頭抬起來。」

    白初絲毫不肯動。

    「抬起來。」

    白初依舊不動。

    他的手臂從她手裡掙脫出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抬起來,望著我——」

    話只剛說了一半,便在觸及到了那雙金眸的瞬時,面色陡然陰沉下來。他冷冷看她,往日淡漠的眉眼裡再尋不到一絲淡然的影,似九天寒池裡冰冷的碎冰,尖角凌厲,寒骨斷刃。

    白初心頭驟緊,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哥哥……」

    他捏緊她的下巴,猶帶冰霜的目色逐漸嚴厲下來,聲音磨在齒間發出:「白初,你可真能耐了。」

    白初咬唇,眼見著他鬆了鉗制著她的手,將目光冷冷瞥向一旁的梵谷,「你同她,誰先——」

    心頭猝然再緊,白初幾乎沒一點思考的雙膝猛然跪地:

    「我引誘的他!」

    梵谷一驚,沒料到白初會有這樣的舉動。

    這言一出,白炘面上再沉,生冷的目光深邃灼灼,「再說一遍。」

    「我……我引誘的梵谷,我強迫的他。」白初背脊挺得筆直,卻連說話聲音都在顫抖,「是我,都是我……」

    空氣裡清脆的一聲響,如颶風劃過,猛然擊上臉頰。

    白初左頰被打得一偏,整個身子控制不住的被那股力道帶得倒在地上。

    火-辣-辣的疼,嘴裡似能嘗到血的腥甜味道。

    白初撐著地起身跪好。她的哥哥以往沒少罰過她,可打臉卻還是第一次,她知道他是動了真怒。

    她抬眸看他,他眼中怒意騰騰,「白初,你真能耐了。」

    白初抿唇,顫抖著取下髮簪,取下步搖,取下耳飾,連著華貴的冕服也一同施決除去。雙手大開交疊齊平在前額,閉眼深深的低頭俯身拜下去。

    白炘冷冷看著她,伸手在半空一抓,「魔尊,借你冥府的鞭子一用。」

    一根長鞭豁然出現在手中,揚手揮鞭,長鞭劃破空氣發出極快的聲一大響,白初緊緊閉目,抿著唇等受背脊遭受的痛楚。

    鞭子揮出,沒有落下。

    白初深吸了口氣,輕輕睜目抬眼。

    男子紫袍,一手拽住了鞭尾,語聲漫漫,「神尊借我冥府的鞭子,本尊好似並沒有答應。」

    白炘冷笑,手中鞭柄一鬆,「確實是。」

    梵谷笑笑,輕鬆的將鞭子就著手臂繞了幾圈收回,然後,笑意僵在了嘴角。

    他眼見著白炘手中金光微現,泛著寒光的黑蟒鞭慢慢出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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