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去賀壽 文 / 非悛
程諾望著手邊的最後一份保險陷入沉默。這一份金額就比較大了，雖然對他來說仍舊是九牛一毛，但是對海蘭來說卻絕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抬頭看了范婷婷一眼，「二嬸……」
范婷婷抬手打斷他未盡的話，「你不用多說了，這件事我十分堅持。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會反對。」
「她要是看清楚了肯定不會簽，這要看運氣。」程諾說著把五份合同收好，琢磨著一會兒一定要趁海蘭迷迷糊糊的時候讓她簽下這些，不然他這女朋友可不那麼好騙。
「這孩子是信任你的，所以我覺得問題不大。」范婷婷話畢起身，「她簽好了之後你把這些交給我，等全部辦完你再把你該收著的這份收著。」
「知道了，那二嬸兒慢走。」程諾把人送到門口，回身又把合同拿回自己的辦公室仔細看了一遍，然後斟酌半晌，將保額最大的那份放到了倒數第二位上。
海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她揉了揉眼睛，仍舊覺得全身酸疼得沒個好地方。
「程諾，二嬸來了嗎？」她使勁捏了捏自己的頸椎問道。
「已經走了，你把這些簽一下，回頭她再過來拿就行。」程諾趁著海蘭還有些雲裡霧裡，趕緊把保險合同放到她面前。
海蘭也沒太多想，粗略掃了眼看著差不多就拿著筆開始簽字。反正她從來不覺得程諾會坑她，畢竟她這小蝦米身上沒幾兩肉，根本就沒啥好坑的嘛。
程諾暗暗鬆口氣，將所有簽著海蘭大名的合同全部收好，然後不給她想太多的時間，直接拉著她出去了，因為他實在想不出要怎麼跟海蘭解釋除了她自己想要的那幾份保險之外，她還簽了一份並不在她計劃之內的巨額保單。
海蘭是死心塌地的相信程諾，再加上程諾本就是那種情緒不大外露的人，所以一連幾天海蘭都沒察覺出有任何異樣，只一門心思想著到底要給程諾的外公準備什麼樣的壽禮。
就這麼一直到了程諾的外公壽誕的當天凌晨，海蘭總算把她的禮物搞定了。
六個她親手做出來的壽桃！
乍一看沒什麼特別，但是細聞聞就會發現，這桃子真的有蜜桃香味。非但如此，它裡面還是帶餡的。六個壽桃六種不同的餡，她想總有一款是適合老人家的吧。為了做出這六個桃子她不知道用掉了多少麵粉去實驗，所以說，儘管禮輕，但是情意絕對夠重。
「外公平時也不缺什麼，你做這個可真是合他意了。他就是個老吃貨。」程諾邊開著車邊笑，完全不認為這樣的形容有什麼問題。
「哪有你這麼說的？」海蘭一本正經地教育完程諾，轉而嘿嘿笑，「雖然我也十分希望如此……」吃貨老爺子什麼的，肯定比較隨和啊。
「淘氣。」程諾揉了揉海蘭的頭髮，繼續在高速公路上開著車。
程諾的外公並不在淮江市，甚至離淮江有些遠。程諾開車上高速是為了去自己的直升機停放點，因為他打算親自帶著海蘭嘗試一下在天上飛的感覺。據他所知這丫頭還沒坐過飛機。
航線和空域是一開始就申請好的，海蘭不懂這些，也並不知道程諾要帶她去的機場不是她以為的那個機場，於是當她看到有一架中型直升機停靠在草坪上的時候，很有些愣了一下。
「這，你要坐直升機去見外公？」
「對，直接到他家後花園，方便。」
「………………」
彷彿為了印證程諾說的話半點不摻假，不遠處有個和程諾差不多大年紀的人過來道：「老四，這就出發麼？」
「嗯，童帥，我以前戰友。」程諾朝海蘭介紹完攬著海蘭，酷酷地對童帥道：「海蘭，我女朋友。」
童帥立馬點點頭，「弟妹你好，辛苦了。」
海蘭怔了一下，「呃，不辛苦。」這有什麼好辛苦的，她又不開車不走遠路。
海蘭心說這人打招呼的方式有點怪，就聽童帥道：「哪能不辛苦，程諾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難侍候。」
「==｜｜｜」為什麼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海蘭上直升機的時候猶覺得這些人肯定都是情感接收神經不敏銳，不然程諾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被說成難伺候呢？程諾雖然不像橡皮泥那樣軟，但是要多隨和有多隨和好吧？
程諾彷彿讀出了海蘭腦子裡的內容，當即誇讚地笑了笑。
海蘭被這笑直接閃花了眼，直覺得自己被電到了。最後她告訴自己，絕對是外頭的陽光太強鬧的！
「程諾，你會開飛機麼？」海蘭突然有些好奇，因為程諾說童帥是他的戰友，那麼童帥會開飛機，程諾是不是也會？
這似乎並不是什麼難回答的問題，然而程諾卻瞬間沉默了，而駕駛位上的童帥則像要挽回什麼一樣，略急躁地大聲開口道：「老四是帝王命，這些事哪用得著他來做。」
「……」海蘭扯了扯唇角，隱隱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她抬頭看向程諾，卻見程諾臉上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只是在這之前的，那短暫的，在她無措的時間裡，程諾是不是也在這樣笑著？她不知道。
「傻丫頭，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男人無所不能麼？回來就給你開一個看看。」程諾輕彈了一下海蘭的額頭，指向窗外道：「看那兒，覺得像什麼？」那一片靜得好像掛在藍色畫布上的白雲，居然像一隻睡著的大狗熊。
海蘭看著那雲很久很久卻沒有答案，因為那雲的叫模樣根本就沒投進她眼裡。她是在望著那個方向，只不過她的眼前就像被籠罩了一層透明度極差的玻璃，她能看到的距離根本不超過兩米。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敏感，但是就在童帥急切地搶話，似乎想掩示什麼的時候，她真的有種奇怪的感覺，她對程諾知道的還太少太少了。那些浮於表面上的人人所知的事情她都知道，而那些被程諾藏匿起來的，也並沒有因為她是他的女朋友就多瞭解幾分。反而是其他人，好像對程諾所知的更多一些。
「又在想什麼？」程諾直接把人攬到懷裡，發現海蘭的手指冰涼冰涼的。這可是七月，就算現在是大清晨，可也不該冷到這種地步吧？他捂著那雙手，憂心地看著懷裡的人，「到底怎麼了？」
「沒事。」海蘭強壓下心裡躁動不已的不安，雙手忍不住從程諾的手裡抽出來，一把抱住了程諾，彷彿只有這樣做這個人才會一直一直屬於自己。
她到底在怕什麼呢？程諾對她無可挑剔，幾乎到了她困就給她遞枕頭的地步，可是為什麼她會覺得心裡一點著落都沒有？
程諾拍了拍海蘭的背，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面上的笑意蕩然無存。他對海蘭的關注程度遠遠超過任何人想像，所以自然也能體會到她的不安，可是除了像現在這樣反抱住懷裡的人，他還能做什麼……
飛機很快在一處私家園林裡降落下來，海蘭調整了半天但是臉色還是不太好。但她這種樣子卻在無形中產生了一種我見猶憐的可人氣質，弄得程諾母親這邊的親戚一個個看得眼睛都直了，直懷疑剛才見到的直升機是不是假象，其實這姑娘根本就是從天上駕著雲彩飄下來的仙女。
程諾的母親娘家人不多，但也不算少，不過這會兒出來接人的只有程諾的大舅媽和二舅媽。
程若母親在家裡行三，上有兩個哥哥，下有一個妹妹。妹妹就是趙耀的母親，不過也和程諾的母親一樣，早就不在了。
眼下海蘭面對著程諾這些舅媽們，心裡就跟煮湯藥似的小火煎熬著。不過如果這是對程諾更深層次的瞭解之開始，那她寧願被洘干。
話又說回來，不是該晚輩去主動拜見長輩嗎？這些長輩跑出來接他們是要鬧哪樣？
「當年我媽喜歡上我爸的時候，我爸也就是個包工頭，而我外公當時就已經是一軍之長了。」程諾趁著帶海蘭在外公家裡安頓下來的時候說道，「門不當戶不對，我外公不同意，我媽就跟我爸私奔。後來我媽跟家裡的關係緊張了很長時間。」
「可是我看現在他們很關心你啊。」
「的確，現在是挺關心我的。」程諾笑了笑，面上不難看出帶了些嘲諷。
海蘭沒再問，總覺得這大概不是什麼好話題。她幫程諾把帶來的衣服掛好，自己的東西卻沒有拿出來。也不知道這些舅舅和舅媽咋想的，居然就給了他們一間房！程諾介紹的時候明明說是女朋友啊，這些人難道不該給他們分倆屋嗎？！
正好這時候敲門聲響起來了，是趙耀和秦海玲。秦海玲和趙耀的事情已經定了下來，所以趙耀帶她來這裡也是為了給這邊的親戚看看，順便公佈一下他們的結婚時間。
趙耀和秦海玲能修成正果海蘭自然也跟著高興，只是高興之餘不免覺得疑惑，「海玲，怎麼弄得這麼著急啊？時間夠用嗎？」不是說訂灑席還有拍婚紗照弄房子什麼的，要好幾個月的麼？
「咳，再晚婚紗就套不上了。」趙耀如是解釋。
秦海玲惡狠狠地蹬了他一腳，「你還有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