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37章 文 / 何甄甄
直到所有人離開,帶上門,張賀於歎了口氣,很是無可奈何又很心疼,這才忍不住責備道:「你這孩子叫我說你什麼好?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你見過誰家市長親自下井的?」
「爸!我這不是平安上來了?遇難多少人?」他此刻最關心的是死了多少人,善後工作具體還是他這個市長的,他想像這麼多家庭從此天塌了就覺得無奈和心痛。
「確定87人,還沒完全對上名字,有代班下井的,據說有一家下去父子兩人!」
「這不符合規矩!」路遇琛皺眉。「看來這個礦長真的是太不負責了,同時讓父子兩人下井,該死的!全部遇難?」
「父子二人全部遇難,家裡女人不要任何賠償,只要把礦長丟進礦井裡,這是警衛員聽到的消息,他們沒人敢報給我,你自己心中有數。這次世故太大了,會影響你,你確定不讓媒體知道你下井這事嗎?」
「不需要知道,我做的是問心無愧,不是作秀!」路遇琛十分平靜。「我會親自過問每一戶的賠償!」
「行!我問了下,他們說你在之前下達了安全生產通知,提出企業規避風險,是這個礦長沒有執行命令,但87人,你無論如何也難辭其咎,可能會被處分!」
「87人的生命,對我來說背個處分真的不算什麼,您不用擔心我!」
「這事會落實具體責任,定性還得過幾天!你先回家去,小溪在等你!一夜在井下,你需要休息,李書記親自安排了人,你睡一覺再過來!」
「嗯!」路遇琛沒有拒絕,看了眼張賀於,「爸,你也沒有休息吧?一起回家吧!」
「我沒事!不跟你們湊熱鬧了!」雖然疲憊,但是看到女婿上來了,好歹安全了,他是真的鬆了口氣。「先給小溪打個電話!」
「不!我馬上回去!不要打電話!」他要知道,小溪此刻在做什麼,他要看到真實的小溪,他要她堅強,足夠的堅強。
張賀於了悟的點頭,「你先換衣服,明天一早過來!」
說完,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路遇琛的秘書提著袋子過來。「路市長,這是嫂子準備的衣服,讓你上來後換的!」
路遇琛點點頭,他身上很髒,十分狼狽,去沖了澡,路遇琛換了衣服,讓司機載著回家,司機提出要打電話,被路遇琛制止了。
回去的路上,司機小趙對路遇琛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市長,您真的是太偉大了,我就沒見過這樣的領導,可擔心死我了。」
路遇琛微微笑著,並不言語。像每個從那場災難中走出來的人一樣,此刻的他,心有餘悸。腦海中仍然是那87個家庭以後的生活,老人孩子失去勞力後的生活該怎麼辦?
而他,歷經井下一場劫難,差一點死在井下,親眼看到漂浮在坑道中的礦工屍體,卻來不及撈死者,只能去搜尋生還者的無奈那樣讓人心痛,如今或者,看著眼前安定美好的一切,他還是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只是去了井下一夜半天,卻像走了漫長歲月似的。心念中重要的東西忽然間有了轉移,錢財,事業,統統變得遙遠而又輕薄,唯有生命,是重之又重的。
時間是下午的三點左右,路遇琛真的餓極了,只是想起死去的人,心裡多了份悲涼。
雨停了!
道路兩旁鬱鬱蔥蔥,滿眼的綠意濃濃,一點小風從前窗的縫隙裡透進來,清涼,猶如羽紗拂過一般,那種輕柔,寧定,祥和,彷彿天堂,隔了不知多久,他才有了真實的回來的感覺。
到了樓下,司機小趙把車停好:「市長,您快上去吧,嫂子一定等急了!」
「回去休息,明早我有任務交給你,電話給我二十四小時開機!還有,我下井的事,不要說出去!」知書我是。
「是!」小趙立刻點頭。
路遇琛這才上樓,到了門口,剛剛還凝重的臉,霎時變的柔和了,眸子晃了一下,心無比疼痛!他做的一切,總是讓小溪為他承擔,包容他!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沒有敲門,明知夏溪在裡面,他還是拿著鑰匙打開了家裡的門。
拉開門他就看見了夏溪,她直著身子坐在沙發上,正對著他。也許在他開門之前她是躺著的,倉促之間爬起來,所以她的頭髮很亂,身上繫著圍裙,手裡拿著手機。
電視機開著,裡面播放的都是礦難的新聞。
門開的剎那,她直愣愣的望著他,兩個眼睛彷彿佔了半張臉,下巴尖尖的,一張臉小到不能再小,臉色雪白,幾乎像個瓷娃娃。
他看著她,兩人對視著,目光糾纏,他一把帶上門,幾乎是瞬間,他把鞋子踢開,光著腳走了過來。
夏溪也站起來,像箭一般衝過去,他被她撞的一個踉蹌,卻伸手抱住她。
夏溪哽咽著道:「老公,是你嗎?」
「是我,老婆!」路遇琛穩住了身子環住她,聲音低啞,甚至有點哽咽。
夏溪發她沒有出現幻聽,那一瞬間她清清楚楚的聽見的是路遇琛的聲音,那是屬於他的音質,他的人就在眼前,他的呼吸就在自己耳邊,熾熱的氣息是屬於他的,她覺得瞬間心臟的血液似忽然被放空了,有彈指間心臟停止了跳動,剎那過後血液又迅猛的回流,心臟迅猛的起搏,狂躁的跳動著似要從胸腔裡衝出來。
她一直維持著抱著他的姿勢,生怕一動,他就不見了。好半天,有片刻動不了身,然後夏溪覺得心裡似成了一空洞,裡面蔓延著無限的哀涼,眼前的世界搖晃著模模糊糊的,真的是他,他回來了!真好!是路遇琛,她的路遇琛,他回來了!他還活著,真真切切的活著,真好!
她維持著一個環抱著他腰的動作,一動不動。好久,她才抬起頭來!四目相對,仿若這一生,時光都在這一刻停留!
「小溪,是我!我回來了!」他低頭看著,一天多而已,她竟憔悴的這樣,眸子裡的不確定,仰著小臉看著自己的神情那樣驚喜而迷茫,像是生怕自己在做夢一樣。
井下黑暗的搜尋工作裡,他一度以為自己回不來了。
那一刻他曾後悔過,只是一瞬間,他想著他的小溪怎麼辦?
轉念他又想,要是能平安的回來,他一定要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再也不鬆開,從此再也不會涉險。
夏溪似乎在用比他更大的力氣抱著他,她緊緊的勒著他腰,兩人默不作聲,抱了許久,只聞對方的呼吸聲。
良久,良久,夏溪喊他的名字:「路遇琛。」
路遇琛低聲回答:「我在!」
「路遇琛!」
「小溪,我回來了,就在你眼前!」他只覺得心疼,無比心疼。
可是,夏溪卻還是固執地喊著他的名字:「路遇琛,路遇琛,路遇琛……」
這次他沒應她,他只低頭看她,用深深的眸子看著她。
她也抬頭看著他,他滿下巴的鬍子,一直延伸到耳邊,不修邊幅,臉上還有未洗乾淨的煤灰,狼狽至極,可是在夏溪的眼裡,路遇琛現在著樣子雖然狼狽,可卻有一種極致的俊帥,那不是一種留於表面的美麗,是一種震撼人心的慘烈之美,透過塵世的滄桑一般,他此刻是如此的形象高大。
真的是他,他回來了,像一場夢一樣,這一天一夜,宛如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他的眼睛裡滿是血絲,看起來很累很累,可是他卻有劫後重生的喜悅,他又可以抱住最愛的人了!
在路遇琛的心裡,夏溪總是那麼安靜的存在著,偶爾的執拗,卻總是會原諒他,似乎每一次只要他轉過身,她都會在後面默默的注視著他,她會讓他覺得安心。他固執的堅守著自己內心的方寸之地,為了自己的夢想,他又對她食言了,總是貪婪的向她索取所有,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
他再一次為了理想傷害了她,而她,卻在那樣的時刻對他表白,這份愛,有多沉重,多真實,多寶貴,路遇琛不是不知道。如今可蓉蓉晰的聽見夏溪的呼吸聲,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路遇琛——」她繼續喊著他的名字,那樣固執,那樣執著。
他聽出了她呼喚裡的那種喜悅和愛意,也聽出過去這一天一夜裡她有多擔心多恐懼。其實,他只要一想到井上那些失去丈夫的女人,他就可以想像小溪的心情,還好,他算是幸運的,活著回來了!
沒聽見他的回應,夏溪仰著臉看他,雙手還是環著他的腰,目光凝視著他,眼裡有一層水光,又叫他一聲:「路遇琛。」
「小溪,我真的回來了!」他認真地回道。
她的嘴角隱約浮起一抹笑意,繼而是一絲鬆了口氣的喜悅和安心,她的眸子似乎都找到了焦距,她癡癡地望著他,他的臉上還沒有完全洗乾淨,他只是在礦上匆匆洗了個澡,他怕她等急了。
他只看著,依然不動,她抬起手,板著他的脖子,把他拉向她。他終於克制不住,俯下臉,親了下去。
夏溪以一種少有的熱情回應著他,兩人纏——綿著吻了許久,所有的擔憂和思念,都化在了這個綿長的深吻裡。
直到兩人分開,他手一鬆,夏溪在他臂彎裡似乎搖搖欲墜,他胳膊一收,又把她攏在懷裡,這時才感覺她單薄的只有盈盈一握,低頭看向她,何止瘦了一點,他心疼地問道:「你吃東西了嗎?」
夏溪看著他回答道:「我吃了,除了昨晚沒吃,今天早餐和午餐都吃了。」
他稍稍放心些,問道:「吃的什麼?」
「早餐白煮蛋和牛奶,午餐喝了雞湯,老公,你餓了嗎?你去洗澡,我馬上給你炒菜,我煲了雞湯,還煮了冬瓜排骨,給你清蒸了一條黃花魚,我馬上去炒菜,你先去洗澡!」
「好!」他放開她,穿上拖鞋,牽住她一隻手去向廚房。灶台上的砂鍋裡有雞湯,熱度剛剛好。「老婆我餓壞了,先喝湯,再洗澡!」
「你一直沒吃東西嗎?」她想著他一定是沒有吃,忍不住又心疼了。
「沒有!」下面什麼都沒有,若不是他先前看了地圖,根本找不到位置。也許就回不來了,生死有時候就在眼前,只是人很多時候總是存在僥倖心理覺得死亡不會出現,可是誰能保證意外不發生呢?而經歷生死的人,又格外的珍惜現實的生活,不由得感歎,活著,真好!
她一下紅了眼圈,心疼地不得了,趕緊的盛湯,然後端到餐桌前讓他坐下來。「你先喝湯,空腹洗澡會暈倒的!」
「我沒那麼弱!」他說道。「但真的要先吃了再洗!」
她也不理會他,而是去了廚房,把排骨冬瓜成了一大碗端來。冬瓜燉的火候正好,她拿了筷子遞給他,坐在他身邊,又盛了一杯解暑降火的綠豆水,「你先喝點綠豆水,你的嘴巴都乾裂了!」
路遇琛有點訝異,「什麼時候熬的?」
「剛才,才冷涼,我一直等著你回來!」她的聲音很低很低,夾雜著別樣情緒,卻異常堅定。「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路遇琛心裡酸極了,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最愛的女人,低頭一口氣喝掉冷熱剛好的綠豆水,覺得透心涼,舒服了很多。
「吃東西吧!」她平靜地說道,也努力讓自己平靜,她怕自己太喜悅太激動太委屈太害怕失去他而哭出來,她此刻只想他快點吃東西,別餓壞了胃。
「嗯!我真的餓極了,沒想到回來會有吃的!」他真的是無比意外。所以他一口氣喝了一碗雞湯,然後又吃了點冬瓜和排骨,這才站起來:「我得好好洗洗,我身上很髒,全是煤灰!」
他站起來要去洗手間,夏溪說不出話。望著他,她忽然一撲,又投入他了懷裡,臉埋在他胸口,她聲音有點跑調:「我好怕,好怕你回不來。」
路遇琛微微一愣:「要是我真的回不來了呢?」
夏溪身子一僵,也不說話,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有點沙:「我會每天偷偷流眼淚,讓你就算是走了,也走的不安心,每天念叨你,每天罵你,誰讓你不管我,只管著你的夢想了!夢想再重要有我重要嗎?沒有命還有什麼夢想?活著為老百姓做出的貢獻要比逞一時匹夫之勇做出的貢獻多多了!我只希望若干年後,你還能堅持你的英雄本色,記住你最初的為官之道,為老百姓真的做點事,盡一份綿薄之力,我們踏踏實實的生活就夠了!誰讓你做那麼偉大的事情了?我一點都不佩服你,我一點都不支持你,我討厭你!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愛我關心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恐懼失去你嗎?」
路遇琛摟著她,聽著她又委屈又似乎是撒嬌一般的指控,感覺胸口有一塊地方漸漸的在潮濕,他收緊了手臂,抱緊了她,「老婆,讓你擔心了!你說的對,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留著我的一條命,繼續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比什麼都強!」
「再也不許這樣了,再也不許了!」她固執地在他懷裡喊著。
「好!」他回答地很乾脆。
「那你去洗澡,我現在不想跟你講話!」她終於收斂了情緒,推他進浴室。
路遇琛鬍子拉渣的,好幾天沒刮鬍子了,頭髮也亂了,身上的灰還沒洗乾淨,他深深地看了眼轉過頭去抹著眼淚的夏溪,看著她纖細的背影顫抖著朝廚房走去。
到了門口,她背對著他又道:「阿琛,其實我理解你,不是在怪你,我只是很害怕,你是令我驕傲的,只是我的心很疼很疼!」
說完,她關了廚房的門。
路遇琛聽著她的話,他是震驚的,他可能這一生都沒有這樣震驚過,她是理解的!其實他知道,進屋有吃的,他就知道她內心是堅強的,即使那樣害怕,那樣恐懼她也沒有亂了陣腳,她收拾好一切,等他回來,也堅信他回來!他無法不震驚,也更加的心疼。
洗了個澡,洗了很長時間,打了無數遍肥皂,把身上的灰都洗掉了,又刮鬍子,等他穿好衣服,已過了快一個小時。
餐桌上擺了六道小菜,還有米飯,夏溪解了圍裙,也去臥室的浴室沖了個澡,換了衣服等待路遇琛。
現在仔細瞧他,只覺得路遇琛臉上也清俊了不少,臉上輪廓愈加的分明,更襯得他陽剛味道十足。看著路遇琛收拾一新後,夏溪的心疼了,她不知道路遇琛這兩天是怎麼過的。這才發現他的眼眶都凹進去了,眼睛下有明顯的黑青色,熬夜了太久的緣故。
路遇琛走到跟前,夏溪忍不住輕聲問他:「你都沒好好吃飯睡覺嗎?一點都沒吃嗎?」
「沒來得及,那個場景誰也吃不下。」
夏溪更是心疼,想起那些哭泣的女人老人,她就覺得胸口堵得難受,別說看著這些場景的人了!
兩人都不說話了,很沉默,吃過飯,夏溪就催促他去休息,路遇琛是真的困極了,堅持拉著她回臥室。
她也什麼都不想做,只想陪著他。
這一刻,他們需要在一起,一起體味失而復得的感受。
躺在床上,路遇琛擁著夏溪,一動也不動,窗外的天空雖然還在陰霾著,卻沒有再下雨,時間的指針到了下午的五點鐘。
「快睡吧,保持體力!」她催促他。
他卻轉頭低頭看她,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睛,眼底是複雜思緒。他的目光一直在變化,幽暗漆黑的眸色由深變淺再由淺入深,那樣的深邃。她是他的妻,最堅強的女人!儘管她也很害怕,但是卻也最堅強。
她不禁有些不安,微微蹙眉,「阿琛,怎麼了?」
她話才出口,路遇琛突然伸出長臂,緊緊地將她抱住。
這樣突然的動作,不及所料,她的臉撞在他結實的肩,鼻子很疼,她皺一皺眉,沒吭出聲。
他大力抱她,她被箍在他懷裡,動彈不得。她清楚地感覺到他胸口劇烈的起伏,以及他在她耳邊噴出的灼亂的氣息,無不在訴說著他此刻內心強烈的隱忍。
「睡吧,我陪著你睡,你的眼裡都是血絲,需要好好補眠了!還有很多很多的事等著你去辦呢!」她擔心他的身體。
有很多的話想說,可是來日方長,她是生氣,還是憤怒,又或者是失望或者委屈,都不忍心讓他在熬夜了。他要莫憾平生意,她又豈能橫加阻攔?真的愛他,就要成全他,支持他所有的夢想!
「小溪,你對我很無可奈何是不是?」路遇琛帶了些低啞的暗沉。
他的手揉著她背後如錦緞般柔順的長髮,下巴抵在她額角處,蹭了下她光滑細膩的肌膚。
「心疼且又無可奈何!可也只能認命,因為你是路遇琛,路遇琛不會一直兒女情長,路遇琛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夏溪很安靜的待在他懷裡,這一刻,什麼都不想去想了。
他一下身體緊繃,心頭又酸又暖。
寬敞的大床,靜謐的空間,他們以曖mei相擁的姿勢靜靜的緊緊挨著。
「對不起!」良久,路遇琛昂首深呼吸,再長長吐出一口氣,而後微微低頭,在她耳邊開口,竟是從未有過的深情語氣,「我總是讓你來包容我,老婆,以後我會考慮你,原諒我總是食言。讓你受委屈了!」
他的聲音綿延著濃濃的苦澀,纏繞著淡淡的甜蜜和滿足,讓人聽了心頭不禁湧現出難言的酸楚。
他蹭著她鬢角的頭髮,這輩子,能跟他站在一起的女人,只能是夏溪,她身上總是有一股安定,即使在最棘手的時候,她還保持一份理智,這份理智,很難能可貴。他擁有她,無法自抑的感到幸福和甜蜜也很愧疚。
「阿琛,其實我不是委屈,我只是太心疼,或許有些委屈的成分,甚至很生氣,我承認我不偉大,甚至想法很狹隘,但我就是個小女人,一個女人而已,我不想當英雄。我要的是你平平安安,這輩子我們都不去害人,也真心希望每個家庭都幸福,好人一生平安。但我真的不願意你為了別人而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可是我又知道這是你的職責,你的工作要求你盡職盡責。所以,我心底很矛盾,是我太自私太狹隘,而你並沒有錯!」夏溪心頭一酸,淚意無法控制的盈滿眼眶。
她忽然覺得,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只想著自己和路遇琛的幸福,可是站在路遇琛這個位置來說,上升的高度就不一樣了,她只想著兒女情長,可是他卻是大丈夫,他想的是,別人的兒女情長。
「其實我也想對你說對不起,阿琛,我……」她試圖解釋,但路遇琛卻微笑著打斷道:「小溪,不必道歉。你說的對,我該留著自己的命,永遠堅持自己為官的最初的初衷,多做點為人民服務的事,就可以了,談不上偉大,卻要問心無愧!」
人一生能問心無愧,就可以了。生命的意義是什麼?也許不需要轟轟烈烈,不需要唱高調虛偽的給自己戴高帽。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兩手空空而來,兩手空空而走,活著是為了滿足自己和自己所在社會關係,以及整個社會的需求。
為什麼活著,是因為和所在社會關係要求人必須活著。它們通過責任,義務,權利,**,理想等等來牽絆人的一聲。這是一切人所共有的特徵。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有自己的理想和做人的準則,他一個人時,可以不在意,現在他結婚了,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自己的愛人,讓她無限度的包容自己!
而社會關係往往存在交換,夢想的延續有很多種,做一件事,和做無數件事,孰輕孰重,可想而知。他,不會再莽撞!同樣的事件再發生,他會選擇當最有效的指揮官,而不是衝鋒者。
低頭看了眼懷抱裡的妻子,他路遇琛此生的愛人,總是在很多時候輕易點破他迷茫的事,此生有她夏溪,他真的是何其幸運?!
此時,他反倒釋然。因為終於明白,就算是他為救人而死在井下,也只是個烈士,所做的也只是救了幾個人而已,可是他若活著始終想著為老百姓盡點綿薄之力,那麼他造福的人,將不是幾個人幾百個人而已那麼簡單了!與其冒著生命的危險孤注一擲,不如竭盡所能以後好好為人民服務,這種對自己和百姓負責的方式,也許更適合他。
他低頭貪戀地望著她的容顏:「老婆,以後我若是走偏了路,勞煩你提醒我,始終記得我最初的初衷,幫助更多的人!」
「你記得就好!」夏溪微微一笑,認真地看著他,「阿琛,我還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什麼?」他的心一下緊繃。
「我可能懷孕了!」
「確定?」剛剛緊繃的心弦終於放了下來,繼而狂喜湧上心頭。路遇琛一把將夏溪抱進了懷抱裡,那緊密相擁的感覺讓他心頭的擔心漸漸的舒緩下來,也跟著驚喜溢滿,滿的要溢出來了:「試了嗎?有沒有買早孕試紙?」
「試過了,是陽性,我覺得十之**懷孕了,你別抱我太緊,我怕傷了寶寶!」夏溪低聲的開口,路遇琛抱得太緊,讓她感覺到骨頭都被擠壓了,她雖然很喜歡他的擁抱,可是眼下得趕緊告訴他自己可能懷孕的消息,也讓他以後知道自己的責任。
路遇琛趕緊鬆開夏溪,也擔心自己力氣太大傷了她,唇邊溢出一抹笑意,那樣的燦爛而驚喜。
「老婆,我忙完這幾天,處理好遇之礦上的善後工作,帶你去醫院。對不起,總是忽略你!」鄭重的開口,路遇琛捧起夏溪的臉,深邃的目光貪婪的凝望著眼前的容顏,他們又有孩子了嗎?他真的要當爸爸了嗎?
微微湊過去,夏溪輕吻了一下路遇琛的雙唇,回擁住他緊繃而顫抖的身體,「沒關係,以後不要跟我說對不起,等事情處理好了,我們一起去醫院。」
輕輕的擁住夏溪的肩膀,直接加深了這個親吻,路遇琛放任著自己吮吸著她口中的甜美,卻也只是點到為止。而後,他往一側挪動了一下身體對夏溪說:「睡覺吧,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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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夏溪起來時,路遇琛還在睡,她去廚房煮早飯,想著他一定會一大早就去工作的,幫他找好皮鞋,擦好,衣服也準備好,看看時間才六點。
路遇琛這一夜睡得很沉,六點鐘準時醒來,一伸手,身側沒了人,頓時一驚,爬起來,去找夏溪,一出門,就看到夏溪在洗手間幫他洗襯衣。
他看到桌上是煮好的早點,心疼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準備的這一切,他怕驚到她,咳了一聲走到她面前,夏溪回頭,他已經抱住她,在她額頭印了一個「早安吻」。
經歷生死忐忑,就會格外珍惜眼前人!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夏溪洗了手,這才道:「快點準備下吃早飯吧!那些遇難者的家屬善後工作需要你去處理。」
「還說自己是小女人,這都開始關心國家大事,關心百姓民生了!」他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姿態親暱。
她也輕鬆了很多,開口道:「誰讓你的夢想太偉大,我總是太狹隘,所以,我也只能分點你的夢想,努力讓自己變得高尚點,覺悟向你看齊!」
「傻丫頭,你是最偉大的女人,能忍痛成全男人夢想的女人,才最偉大。你的犧牲,我會銘記於心,老婆,再說一次你愛我,好不好?」
夏溪一愣,眸光望著路遇琛,眨了眨眼睛,卻不說,愛,若是輕易說出口,那便不是她夏溪的愛了!她沒有說,卻岔開了話題,語氣一下有點悲涼和難過:「老公,你說那些礦工的老婆以後沒有了男人,日子怎麼過呢?」
路遇琛知道她不是輕言愛的女人,若不是在那樣危機的時刻,她不會表白,而今天她不說,其實都在心底。
他突然心好酸,微微側著頭,眼裡的光在柔和的室內更加亮,窗外,天晴了。
他瞇起眼睛,看了看陽光:「生活總是充滿了太多的意外,災難來臨時,也只能堅強面對,我也不知道她們以後會怎樣,也許一生都在沉痛的緬懷吧。失去親人和愛人,是最悲慟的!金錢的賠償彌補不了心靈的創傷,可是事以至此,我能做的也只是安排更多一點的賠償,但錢終究不是萬能的!」
夏溪也很傷感,卻不再多想,「快吃飯吧,吃了去工作!」
「嗯!」他牽了她手,來到桌邊,開始吃早飯。
吃過飯後,路遇琛換了衣服,臨出門時,告訴她:「我可能今天不會回來,你記得按時吃飯,我保證不再涉險了!」
夏溪愣怔間,路遇琛俯身又吻了下她的唇。
「那你記得吃飯,按時吃飯和休息,不回來不要緊,可是要記得吃飯,多喝水!」她嘮叨著,擔心他又不吃飯,累垮了身體。
「知道了,老婆再見,兒子再見!」說著,他輕輕摸了下她的肚子。
夏溪臉一紅。「你怎麼知道是兒子?再說了,現在還沒有b超確定呢,到底真的懷孕沒懷孕不好說!」
「一定是懷孕了,我確定是兒子,我撒的種子我有數!」路遇琛十分肯定,眼神透著灼灼的光亮。
「你重男輕女?!」
「談不上重男輕女,我只是覺得生兒子更方便些!比如在家裡可以不穿衣服四處走動!這就是生兒子的好處之一。」他如此大言不慚。
她真是無語了,臉紅著低聲道:「我看你是重男輕女!」
「路家不是重男輕女的,你看路安晴那臭脾氣就知道了,家裡人多慣她,生女兒也不錯,這樣就可以有兩個女人愛我了!你確定自己不吃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