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05章 第三者 文 / 何甄甄
「阿琛!」夏溪低歎了一聲,看路遇琛垂下眼瞼掩蓋視線的眼神,她知道他不願意撒謊,只是有些事不能說,她倒也能理解,至少他沒有騙自己,平靜地說道:「我也知道你有事瞞著我,我不問,我想你會有說的那天!我可以等那天!」
「小溪——」他真想現在告訴她,張賀於是她的親生爸爸,她有爸爸,而且背景顯赫,可是他怕她情緒激動,怕自己好意再傷了她的身體,一切等她身體好了再說吧!
她仰起面龐,看著他皺著的眉頭,輕垂的偶爾會顫動的眼睫,她看不見他眼中的神色,只看得見他薄唇如一條直線,沒有弧度的唇線,此刻的表情十分沉重。可見路遇琛此刻的心裡矛盾和掙扎。
「我沒事!我可以等著的,你也相信我!」她絕美的眸子一顫,搖頭。
路遇琛心頭一陣陣揪緊,「小溪,你別難過,我以後告訴你!」
「我沒有難過!」她唇微顫,聲音幽遠而靜隧,接著道:「我知道你會保我平安,你會盡最大能力的保護我。我也想告訴你,我誰都不要,只要你,還有哥哥,還有悠然,就足夠了!無論誰,即使是那個人,現在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平安,哥哥和悠然平安,我就心裡開心。阿琛,你明白嗎。」
路遇琛心中一震,揚起濃密的眼睫,對上她淚光後的祈求神色,啞聲問道:「你猜到了。」
「是,我猜到了。」她突然靠近他,猛地抱住他僵立的身軀,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腰。「我現在不想知道了,別告訴我,什麼都別告訴我!我想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他心底很疼,她猜到了,她很敏感,她很聰明,她也很脆弱。
「我只要路遇琛,我有愛人,有哥哥和妹妹兩個親人,足夠了!做人不能太貪心,是不是。」她小聲在他懷抱裡低喃。
他的身子因為心疼她而僵硬,伸手圈住她的腰,抱著進屋。不要她吹風,怕她做不好月子,影響將來的身體。
夏溪知道,這一生,她跟路遇琛注定了糾纏不清,無論他的爸爸跟她的媽媽有怎樣的感情,有怎樣的過去,都不會影響她跟他。
在怡白大酒店他那一晚沒有動她,何啟然和夏悠然出事他沒有坐視不管;由交往到交易再到交往,他那樣驕傲的一個男人,為了她,對安如靈那樣狠心,只為今後不糾纏,一切一切都是為了她!時至今日,她也不信路遇琛對安如靈沒有一絲惦念,只是這個男人,永遠知道大局,永遠知道曖mei更會造成傷害,所以他寧願無情狠心絕情,也不願意曖mei下去再傷害人!為她,也為安如靈。
他不顧一切地為她擋下多少風雨。媽媽的醫藥費,她的工作,他步步為營,為的只是她!他為她與幾乎決裂,他與她共承榮辱,不離不棄。
他自己默默背下多少負擔,她不知道,但她可以感受到。他那樣霸道驕傲的一個男人,寵她愛他,從來不捨得她難過,怎麼會那樣狠心在她流產後抽她的血。只因救的那個人,跟她有關!她現在猜到了,也能理解當時他的心情。
是的,不會後悔抽給張穎血,一點不後悔,反而覺得他成全了自己!路遇琛,如果那個人給了我骨血,我還他骨血,就夠了!
她多慶幸當時選擇堅定不移的相信他,如果她信任有一絲的漂移,或許,她就徹底錯過了他!終身錯過,她都無法想像結局會不跟跟媽媽一樣。
而他這樣一個驕傲無比的人是如何做到眾目睽睽下,狠心跟她說橋歸橋,路歸路的。他該是那種,即使要折斷他的傲骨比要了他的命更加殘酷的男人,可是,他為她,忍了!趙陸蓉動她,不只是為了張穎的幸福,更多的是因為她跟剛才那個人有關係吧!她這樣猜,沒確定,可是她覺得是的!
只是這樣想,忽然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原來不知不覺間,路遇琛為她做的已經這樣多了嗎。她要怎樣去做才能回報他的情深似海。
她只要他平安,只要自己跟他在一起,平平安安,過往一切,既往不咎,有沒有那個人,無所謂!真的無所謂!二十七年都過來了,最需要的時候都過來了,現在更不需要了!
晶瑩的淚珠,流淌下來,路遇琛只覺胸膛濡濕,知道她滿面淚痕。
他頓時心頭大慌,雙手棒起如的臉,眼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有些慌亂,對他來說,面對她的眼淚比面對全縣下屬部門問他伸手簽字要錢更讓他難受百倍,面對後者,他可以面不改色,坦然鎮定,但是她的眼淚卻可以輕易的擊敗他,讓他手足無措。
他胡亂地拭著她不斷湧出的淚水,心頭著急。「別哭啊!你想要怎樣,我都依你,別哭!」
夏溪愣住,見他一臉焦急,知他誤會了,低頭望著他急切的樣子,再度感動,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淚眼盈盈,看著他,「我沒事,我只是感動你為我做的!阿琛,謝謝你成全了我,給張穎輸血,我現在也不後悔,反而很慶幸!我不欠她了,你以後只是我的,我一個人的老公!」
路遇琛聽著她的話,一下驚喜,他在心裡歎了口氣,伸手替她拭去眼淚,溫柔道:「不可以再哭了!眼睛很重要,為了以後身體不出毛病,不能再哭了!」
「嗯!」她點頭。然後看著他,吸了淚,將眼一閉,乾脆什麼也不說,直接勾緊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就照著他的唇吻了上去。
路遇琛身子驀然一僵,愣在當場。立刻化被動為主動,搶佔了主導地位,深吻下去。
只是,電話很不客氣地在這一刻響了。
路遇琛皺眉,有點懊惱。
夏溪立刻鬆開她,紅著臉回到沙發上。「你接電話吧!」
路遇琛一看電話,立刻接通。「擎哥,是我!」
「嗯!」
「嗯!」
「是誰。」
「是他嗎。」
「我立刻過去!」路遇琛掛了電話,轉頭看夏溪,視線有點沉重:「小溪,等我!我會來接你的!我現在必須走了!」
夏溪看他很著急,點點頭。「你去吧,我會保重自己!」
路遇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摟住她又狠狠親了下,才不捨地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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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局。
路遇琛見到關擎的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麼證人會被帶走。」
關擎也是眉宇緊皺。「局長親自來帶走的,而且是趁我不在時,他們怎麼敢違背局長的命令!」
「是張叔。」路遇琛皺眉。「不然你們局長怎麼能帶走這個人。」
「你先別激動,是誰不好說,至少是上面的要求。局長現在不見我,那個證人我還在找,看他被帶到何處,就可以知道是誰的意思了!不過現在看來他們是想息事寧人,所以把證人給帶走了!」
「他要息事寧人,我絕對不許!」路遇琛臉色沉了下去,渾身上下散發著陰冷的寒意:「動了我的女人,他們想全身而退,門兒都有!」
「趙煥之來j大了,今天一早從別墅接走了趙陸蓉!」
「趙煥之。」
路遇琛自然知道趙煥之。趙煥之,三十一歲,趙陸蓉大哥趙冷經的長子,華能集團的執行總裁,華能曾是某國企,改制後趙煥之出任華能集團的新總裁。那個人年紀輕輕,手腕不是一般的毒辣,做事不安套路出牌,全憑一時喜好,亦正亦邪,整個華能在他的帶領下,三年就成為上市公司,成為納稅大戶。
「趙陸蓉是他的親姑姑,他的出現應該不是偶然!」關擎語氣平靜,冷靜地分析著。
趙明生趕來時,沒說正事先罵了句:「娘的,想轉移我的證人!」
關擎輕笑:「沒轉走吧。」
「沒!我把那個女人弄我家去了,交給我媽了!我媽說,誰也不敢擅闖民宅,警察去了也不行,我媽也不是好欺負的,她打了包票,二十四小時幫我盯著那女人,放心,我媽出手,人不會跑的!」
路遇琛眉宇緊皺,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醫院。
張賀於趕到時,就見趙陸蓉和趙煥之一邊一個圍著張穎。
趙陸蓉在一旁自顧自地抹著眼淚說道:「小穎,媽媽來看你了,媽媽的乖女兒,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只是奇怪的是,張穎一個字不說,也不看趙陸蓉一眼,她的視線看著表哥趙煥之,「表哥,你怎麼跑來了。你不是很忙嗎。」
趙煥之很帥,黑髮有板寸那麼長,修剪的很是精細,刀斧般鑿刻而出的五官,精緻的容顏有令所有女人都尖叫的蠱惑力。唇邊勾著一抹笑意,似笑非笑,高深莫測,「來看看你這臭丫頭死沒死,沒事開車開那麼快幹嘛。想早投胎你怎麼不開飛機啊。哥教你,下次想死,開一架波音747,直接撞上珠穆朗瑪峰,把世界第一峰毀了,你也死得其所,萬古留名!這麼死實在不值得!」
「煥之!」趙陸蓉低叫一聲。「你怎麼說話的。你妹妹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來!」
趙煥之還沒接口,就聽張穎打斷了趙陸蓉的話:「這是我跟表哥的事,我就愛聽表哥這麼說!你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這麼虛偽狠心的女人!」
張穎突然一本正經的對趙陸蓉說道,冷漠的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
趙陸蓉臉色瞬間蒼白。
趙煥之微微挑眉,卻不動聲色,唇邊依然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小穎……」趙陸蓉臉色蒼白地呢喃著,「小穎,你這是在怪媽媽?」
張穎不說話,臉上的傷口還在,一張小臉慘白,瘦弱不堪,緊閉著唇,似乎想著什麼,卻不說話。那天,她在書房聽到媽媽親自安排人去處理掉夏溪,聽到媽媽跟親信的談話,她一氣之下衝入書房質問著她,可是媽媽卻罵了她一頓。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以為很善良的媽媽,會對自己同父異母的胞姐下毒手,她一時接受不了,哭著開車出去,因為一直哭,視線迷離,翻下立交橋出了車禍。
「媽媽,你知道我什麼出車禍嗎?」張穎好半天才問出這句話。
趙陸蓉的臉色並不好看,她被女兒指責,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想到車禍,她更是驚懼,她一輩子只有兩個女兒,只俏早早嫁人生子。張穎是她的寶兒,根本一點都捨不得她受苦:「小穎,以後不許開快車了。」
「沒有開很快」張穎自嘲一笑,說道:「我那天只是很傷心,很傷心,表哥,很傷心,你知道不知道?」
趙煥之目光犀利的掃了眼自己的姑姑,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翹起二郎腿,伸手拍了下張穎的手。「跟表哥說說,哥幫你療傷。」
「表哥,媽媽變得好可怕,你知道嗎?媽媽她竟然想要殺人。」張穎說著就流下眼淚來。
趙煥之微微一怔,卻不動聲色,「哦?是嗎?小穎,你聽錯了吧?姑姑怎麼會殺人,是不是?」
「小穎,你聽錯了媽媽沒有那個意思。」趙陸蓉立刻說道。
趙煥之瞥了趙陸蓉一眼,唇角依然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看不出他到底想什麼。
「不,我聽得清清楚楚,媽媽,你別唬我了鬼門關前走一遭,我不再是小孩子了,媽媽,收手吧,我那天說的話,你難道一點沒有反思嗎?若不是你讓我傷心,我不會哭,不哭就不會翻下橋,不會出車禍,媽媽,對別人下狠手,都報應在自己女兒身上了,難道,真的要我死,你才開心嗎?才甘心嗎?」張穎努力忍住眼淚,幽幽說出一段話。
趙煥之微微一愣,唇角的笑意頓住,還是第一次聽小丫頭說出這麼傷感的話。
「小穎,媽媽沒有……」趙陸蓉解釋著。
「你不用否認我討厭虛偽的人。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爸爸,一切都不會說,只求她平平安安。她是無辜的,沒有惹你,沒有傷害你,即使她媽媽傷害了你,可是她媽媽也走了你就不能放開嗎?如果你放下,我會依然堅信,我的媽媽是最善良的,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我再也不會叫媽了,如果她死了,我也陪著她一起死,替你為她償命。」
「小穎,你怎麼可以這樣威脅媽媽?你知道媽媽因為她媽媽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嗎?我這一生的不幸,都是她媽媽給予的。」趙陸蓉臉色蒼白,自嘲的耷拉著唇角。
張穎閉上了眼睛,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母親聲嘶力竭地數落著父親張賀於的不是:「你爸爸對不起我,背叛了我,害我一輩子這樣,路遇琛你抓不住,善良就是蠢,你知道不知道?媽媽忍了一輩子,到最後才發現,善良根本是愚蠢,你如今又威脅我,小穎,你胳膊肘怎麼能往外拐?你還以死威脅媽媽?你是嫌棄媽媽活的開心是不是?是不是我現在死了你就開心了?我死了,不會遭人嫌了一輩子了,我也夠了,活夠了。」
趙陸蓉一口氣吼完這麼多,直喘息,可還是撐著搖晃的身體站在張穎的病床前,堅持不坐到床上,怕減弱自己的氣勢。
半晌,張穎輕輕歎息了一聲:「媽媽,真善和偽善是不一樣的。真正的善良是以德報怨,真正的善良是用感恩的心普度世界,去感染世界,而不是去指責別人。媽媽,你不要做偽善的人,沒有誰對不起誰,媽媽,放過自己的這顆心不好嗎?你不覺得疲憊嗎?若是一直以感恩包容的心對待爸爸,而不是一直指責,他又怎麼會對你冷言冷語?媽媽,小時候,爸爸對你不是也很溫和嗎?為什麼越來越不好?你自己難道沒有責任嗎?」
趙陸蓉心一顫,緊隨而來到恐慌:「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穎的神情,說不出來是什麼意味,但是讓人看了心疼:「媽媽,做人不可以太貪心,爸爸陪著你這麼多年,你明知道他不愛你,卻還是當初選擇等他,那如今又有什麼埋怨的?難道你想把爸爸對你的最後一點憐憫之心都耗掉嗎?別讓自己走得太遠,媽媽,收手吧。」
「小穎,難道路遇琛你也不要了嗎?」
「媽媽,路哥哥哥從來不屬於我啊,我不想再堅持了,也不會堅持了。爸爸原本就不屬於媽媽,可是媽媽堅持等他那麼多年。你明知道他不會愛你,他的心神都被別人拿了去,卻還是要他,你的執著換了今天這樣的局面,讓你自己的一顆心都跟著扭曲了,媽媽,錯了,是自己的錯,不是別人的。」
「小穎——」趙陸蓉低叫。
「媽媽,我這麼年輕,為什麼一定要一個不愛我的路哥哥哥呢?男人這麼多,長得帥的有的是,滿街上一抓一大把,為什麼我要堅持要一個不愛我的?我活一輩子也不容易啊,我要一個愛我寵我把我當唯一的男人。我這麼年輕漂亮,我幹什麼委屈我自己呀?況且他的心思都在夏溪姐姐身上,世界本來就該有終成眷屬的,不是嗎?我選擇成全路哥哥和夏溪姐,我還能跟他們做朋友。路哥哥還會親切地叫我小穎,我還能問心無愧地站在他們面前,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我放手了,多了姐姐和姐夫,而不是最後什麼都沒有了死了一次,我發現成全別人也很幸福。」
趙陸蓉驚得一下子坐在床上,握住她的手:「你在說什麼傻話,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東西。」
「不,不屬於我,從來就沒屬於過我。」張穎搖頭,卻倒抽一口氣,頭上的傷口很疼。
趙陸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在腦子裡一遍遍理自己的思緒,女兒說成全,可是,不!她做不到了!
「成全路哥哥哥和夏溪姐姐吧!媽媽,我喜歡夏溪姐姐,在北京的時候其實我就想通了!她說了,路哥哥不是貨物,她不會讓!媽媽,爸爸也不是貨物,別讓爸爸再傷心了好不好?我希望你們以後開開心心的,希望你們白頭偕老,做個伴度過餘生!反正夏溪姐姐的媽媽也不在了,你何必跟一個死人計較呢?」
「是她讓她女兒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她搶了你爸爸,又讓她的女兒來搶你的老公!」趙陸蓉接受不了地吼了出來,眼裡滿是赤紅的血絲。
張穎怔怔地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母親,如此可怖。她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真希望能看到以前的那個溫柔的母親回來,可是還是失望了,她看到的,還是一個被仇恨燃燒了的女人。
她長歎一聲,又合上眼去,「表哥,你讓我媽媽出去好不好?我頭疼!不想看見她!」
趙陸蓉看著女兒對自己失望透頂的樣子,慢慢意識到自己現在的這種態度,只會更把女兒往相反的路上推,深呼吸了兩次,她說服自己保持換種方式。「小穎,媽媽出去,你放心吧,媽媽不會動她!現在,不是媽媽要動她,是他們要動媽媽了!」
「姑姑,你先出去!」趙煥之沉聲道。
趙陸蓉後背僵直,走出了病房,一抬眼,對上了張賀於那雙神色不明的眸子,那雙從來都是溫和的眸子裡,此刻似乎暗藏著凌厲,像是啐了毒一樣,直盯著她。只是轉瞬,張賀於又恢復了不動聲色。
她吃了一驚,面對他,不知道他何時來的,有沒有聽到小穎的話。
他背著手,面容平靜而淡然:「小穎怎樣了?」
趙陸蓉聽著他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只是視線望向他,有點戒備,卻還是回答道:「還好!」
「煥之是你招來的吧?」張賀於又是平靜地問道。
「煥之來j大是處理公事!」趙陸蓉飛快地說道。
只聽到嘎崩一聲輕響從張賀於身後傳來,應該是那種指節被攥緊時會發出的聲響。趙陸蓉看不到張賀於的身後,只是看到他的雙手在背後,並沒有看到那雙手已經握成拳,骨節因為用力而泛著白。
只是聽到聲音,她飛快地抬頭看著他,發現他面色如常,臉上十分淡然,聲音低沉,並不見異常。
「有什麼要說的嗎?」張賀於再度平靜地問道。
趙陸蓉一慌,很快也面如常色。「你想要我說什麼?」
張賀於的手放了下來,輕輕轉身,推開隔壁的一間專門給他預留的幹部病房,「進來說吧,是有一些事,要說說!」
趙陸蓉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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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
張穎忍著不讓自己流淚,她本就沒資格流淚,她的媽媽怎麼變成那樣的人了呢?
「表哥,媽媽變了,變得那麼可怕,怎麼辦啊?」張穎好半天帶著哭音喊道。
「小穎,你想太多了,姑姑的事情,有表哥,你不要管了!」
「表哥,你幫幫我好不好?我難受!」張穎仰頭望著天花板,卻還是控制不住眼淚流出來。
趙煥之挑挑眉,沒有說話,表情懶洋洋的。
「表哥!」張穎低叫了一聲。
「有人要把姑姑送進去坐牢,我看呢,不如把姑姑送進去坐牢好了,大家都省心點!這樣也不會出亂子了!」
「不!不!」張穎一下子慌了起來,急切地喊道:「表哥,不坐牢!媽媽受不了的,她年紀大了。」
「丫頭,你搞清楚,是別人不肯善罷甘休要送姑姑進去,表哥怎麼阻擋的了!你當表哥是天生異能啊?」
「是路哥哥不肯罷休是不是?」
「嗯哼!」
「我去求他,我去求他就好了!」
「這件事不是姑姑罷手了就那麼簡單的,丫頭,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趙煥之語氣低沉了下去,轉頭視線凌厲的瞥向病房窗外。「姑父來了,我出去趟!事情交給表哥了,你養好你的病,閒事莫管!」
「可是——」
「沒有可是!」趙煥之語氣低沉了下去。「若是想要表哥管,就不要插手!到今天這個地步,你爸也不是沒有責任!」
「表哥,你到底要怎樣做?我知道是我媽把你叫來的,你不要幫親不幫理,這是人命,你懂不懂?人命關天!」張穎也難得正色起來。
趙煥之反而笑了,笑得異常慵懶。「小穎,中國人挺多的,死一個兩個應該沒關係!何況看著礙眼的人,路遇琛我早就看著不順眼了。表哥就想看他痛苦,怎麼辦呢?」
「表哥,你——」張穎抬起目光怔怔的盯著吊兒郎當的趙煥之,有點著急。
「小穎,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看表哥長得帥,愛上表哥了?我警告你哦,表哥跟你有血緣關係,可不要愛上表哥!」趙煥之看她瞪著自己,更是笑得邪肆。
「表哥,你好無聊好自戀!」張穎翻了個白眼。「人家都快急死了,你還鬧!別鬧了好不好?不過說實話你要不是我表哥就好了,我一定會愛上你的!你比路哥哥有趣多了,可惜是我表哥!」
趙煥之湊了過去,低頭看著張穎,笑得玩味而曖mei,一手撫著張穎的額頭,用很輕的語氣說道:「小穎,要不等你好了,嫁給表哥,咱們大不了不要孩子好了!」
「別!表哥,你想論亂,我還不想!」張穎被趙煥之看的有些發怵,表哥這心思,真是沒辦法猜透。
趙煥之挑了挑眉。「逗你的!表哥沒這麼無聊。放心,事情交給我了,好好養著!」
「你一定要辦好,像處理公事一樣認真!表哥!」
「信不過我,你就找別人吧!」趙煥之沒好氣的撇撇嘴,「不過要是你還喜歡路遇琛呢,表哥一定幫你搞到手!」
張穎自嘲一笑:「表哥,難道要我像媽媽一樣一輩子不被丈夫愛嗎?我可不要!人總是要接受教訓的是不是?」
趙煥之詭異一笑,片刻間卻又是往常一般的神態,那詭異的笑快的讓人只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隨後雖然是淡笑的勾起嘴角,不過看的出他此時的神情很溫和,「那就等著嫁給表哥好了!我可不是你爸爸那樣的人!一定會對你情深似海,深情不悔的!」
「無聊!」
趙煥之大笑出聲:「乖啊!!或者你可以等著我娶你!」
「趙煥之,你變tai啊!亂lun!」張穎低吼。
「我只是有戀妹情節而已!」趙煥之聳聳肩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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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病房。
張賀於神色冷漠地看著趙陸蓉。
「你要說什麼?」趙陸蓉語氣僵硬的開口。她不知道張賀於聽到了多少,她覺得張賀於可能知道了什麼。
「趙陸蓉,你出國吧!」張賀於看著她良久,「此生都別回來了!」
「你什麼意思?」趙陸蓉身子一怔,他要她出國,這輩子都不要回來了。
「你做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你出國吧。只要從此不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你的尊嚴,趙家的尊嚴都可以保全。過去你做的,一筆勾銷,我們從此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你要趕我出去?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是不是?」趙陸蓉情緒激動的開口,看著張賀於冷漠的眸子,「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結果是不是?」
她只要一想到此生不回國,此生再也見不到張賀於,她一下子慌了起來,剎那,所有的情緒都跟著崩潰了,神色也在瞬間陰冷暗沉下來。
張賀於神色平靜,只是嘴角浮現出一抹漠然的凶狠,「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趙陸蓉,我想要的結果,可不是這樣息事寧人,若不是看在只俏和張穎的份上,我一定不會這樣罷手!現在,我不追究,你出國,永生不回。」
「你——」趙陸蓉低叫著:「我不出國!」
「那你就進去好了!這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坐牢,怎樣?」
「你——」他真的都知道了,趙陸蓉難以置信地看著張賀於。
「我知道了?我知道什麼?趙陸蓉,是不是可以說說你做的事?現在做了什麼,二十八年前又做過什麼?咱們仔細說說怎樣?」張賀於似笑非笑地看著趙陸蓉,表情又恢復了溫和,眼神卻無比犀利。
二十八年前,一定是趙陸蓉做過什麼,不然丫頭不會選擇離開!
張賀於不是愚鈍的人,他很敏感,如果不是丫頭一直不愛他,他不會選擇那樣放手。而因為放手,他讓丫頭和他們的女兒一輩子受苦,遭受家暴,痛不欲生,這份恨意在他心底!他自然知道趙陸蓉不會離開國內,該做的一切他都做了,為了只俏和張穎他做了最後一次努力,是趙陸蓉不珍惜,實在沒有辦法!以後怎樣,怪不得他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趙陸蓉還是那樣否認。
「你不知道?雨煙到底怎麼離開我的?那封信,是你交到我手上的,還記得嗎?」張賀於森冷的視線看向趙陸蓉,笑容忽然變得無比的冷厲:「而你又跟她說了什麼?」
「你覺得我說了什麼?」趙陸蓉同樣冰冷的開口,帶著委屈和哀傷的眸光冰冷的看向張賀於,「張賀於,你跟我說二十八年,跟我算二十八年前!我再給你加十四年。張賀於,我人生的四十二年都是圍繞著你這個男人!十幾歲未成年就被你家父母看上硬拉著跟你訂婚。我從此等了你十四年!你跟我有婚約卻跟她在一起七年。你為什麼不跟我取消婚約再跟她在一起?你毀了我一生,讓我三十歲還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我的青春跟誰算?是她插足在你我之間,不是我插足你們!做第三者的是她,不是我!」
「趙陸蓉!」看向趙陸蓉忽然哀傷的臉龐,張賀於面容一陣扭曲,憤怒的握緊拳頭,對著趙陸蓉道:「我寫過信,寫過不止一分信跟你取消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