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04章 猜到了 文 / 何甄甄
「阿琛——」她欲言又止。
「嗯?」他的聲音依舊帶著微微的暗啞低沉,目光灼亮,看著她的小臉,等待她的話。
她看著他,小聲道:「我跟你去吉縣好不好?」
路遇琛一愣。
夏溪繼續小聲道:「我不出門,就住在你的縣府大院裡,應該沒事吧?」
「你還是住在這裡,等到我處理完了,來接你。」他沉聲說道。
她沒說話,有點失落。住在這個地方,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她工作都沒辦法工作了。
她小手抵著他的胸膛,他沒穿上衣,胸膛寬闊而結實,緊實呈現色的健康光澤,全身線條堅毅完美於腰間一直延伸到的腿部。她皺著秀眉,完全沒意識一般,小手捏了捏他的胸口的肌肉。「可我不想住在這裡,我想跟你在一起」
「呃。小溪。」他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大口喘了口氣。
她這無意識的動作,根本是讓他崩潰。他又何嘗不想時時刻刻在一起,讓她在他視線裡,可是眼下總是不行。
「好不好?」她就那麼直愣愣地看著他,聽到他倒抽氣聲,一下訝異,好半天,等回過神來,清麗的面頰騰地一下如火燒火燎般燙了起來。她直覺把臉埋在他胸膛裡,沒臉見人了。
她剛才不是故意的,她是無意識的。
「小溪,聽話,這裡目前來說最安全,哥找的地方最安全。我有心帶你走,但我會往返在吉縣和j大之間處理一些事。有些事我還沒處理好,暫時不能接你走。你把身體養好,等我好不好?」
他的鼻息溫熱,吹在她的面龐,起了酥酥癢癢的感覺,令她面上一陣陣發燙。她想偏頭躲開,他不准,用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剛好。
她被迫只能直視著他,只能點頭。「好吧。」
路遇琛挑了眉梢,細細打量著她,追問道:「生氣了?」
他知道她的心情,住在部隊裡,都是陌生的,可他也找不到更安全的地方,他還要做很多的事情,自然不敢用她冒險。
而她心裡確實還有些害怕和不安,畢竟那一次的車禍經歷讓人無法不心存畏怯,只希望快點過去。
住在這裡能讓他跟哥哥安心的話,她願意。
思及此,夏溪安靜下來,不再掙扎,輕輕道:「我哪裡都不去,你快做你的事,我等你來接我。哥哥把夏悠然也讓何啟然帶到部隊來,你說他是不是想做什麼?」
路遇琛一皺眉。「夏悠然也來?」
「嗯。」夏溪點頭。「我不知道哥哥要做什麼,可是他把悠然弄到部隊來,到底什麼意思?是怕有人用我們威脅他嗎?」
而高辰碩的心思,像一潭深水,讓人琢磨不透。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她知道哥哥會保護她跟悠然,即使他們從來沒有相處過,可是這個哥哥卻比那些整日相處在一起的兄妹對她們還要好。他履行了一個哥哥的責任和義務,給了她們最大最好的保護。
路遇琛自然也想到了什麼,抓過電話,撥打了高辰碩的電話,他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北京,打過去的時候,電話還在關機狀態。知道他可能還沒有到北京,路遇琛又打了陳博然的電話。「博然,你現在在哪裡呢?」
「哥,我在門口,張叔的車子現在來了。正在門口呢,我猜他可能要見一下小溪。」
路遇琛略一沉吟。「現在?」
「對啊。車子現在進去了。陸以華親自出來迎接的。」
「知道了。」路遇琛掛了電話。
夏溪沒想到張書記會來看自己,而且當她見到張書記時,她有點訝異張書記那看著自己的眼神,是過分的慈祥,過分的溫暖,過分的驚喜,過分的愧疚,甚至眼底深處還有一抹過分隱匿的哀傷。
他看著她,卻又像是再看別人。他看著她,像是在追溯著什麼,思索著什麼,眼神複雜而哀傷。
夏溪很奇怪自己的感覺,她對張書記不討厭,可是想到自己的孩子是因為他的妻子而流掉的,她心底就無法平靜,她沒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他來看自己,應該是為了感謝她在那個時候還輸血給張穎吧?
張賀於儘管做好了一切的思想準備,儘管他此生經歷的大場面不計其數,即使會議國家領導也不曾這樣緊張過。面對他的女兒,他張賀於,第一次緊張了。他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沸騰了。
看著夏溪,他身軀陡然僵硬,原來眼前這個他第一眼看去就覺得無比親切的孩子,是他跟丫頭的孩子,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丫頭會給他生了個女兒,怎麼也沒想到她當時走的時候,已然懷孕。
那感覺,細細的、軟軟的欣喜和酸楚交融,他心中一疼,連忙垂下眼瞼,刻意的選擇將那些突然湧出的奇異感覺忽略不計。好半天,他再度抬眼,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想到她剛剛流產,想到他跟丫頭的女兒也有了孩子,卻因為趙陸蓉而失去,他的眼底就閃過一抹凌厲的陰暗。
丫頭,你是不是也在怪我,沒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小溪?沒保護好我們的外孫?你放心,我定然會為我們的外孫討回公道。只是,我要我們的女兒,女婿,都能安好。不然,我怎麼對得起你。
路遇琛沒想到張賀於會這麼快來看夏溪,他必然是忍了一夜多吧。此刻看著他看夏溪的樣子,他能理解張賀於此刻的心情,定然是五味雜陳。就像是父親第一次知道高辰碩的存在時,那樣的心情。正安培就像是個迷一樣,她為三個男人生了三個孩子,每個男人都那樣愛她。
爸爸愛著她,因為她,一生跟媽媽相敬如冰。張賀於愛著她,一生跟趙陸蓉貌合神離。夏江凱愛著她,苦了一生,最後生死相隨。
「孩子——」張書記一出口的話,就帶著哽咽,似乎喉頭有些哽咽。
夏溪聽著他的呼喚,望向他,心裡咯登一下子,說不出的心顫。
「我來看看你。」張書記語氣很快平和很多。「身體好些了嗎?」
他是省委書記,省裡最大的官,他的關切那樣懇切,那樣真摯,可是夏溪卻也只是淡淡地道:「謝謝您來看我,您日理萬機,我很好,謝謝您的關心。」
她的語氣客氣而疏離,如果他是來感謝她抽血給他的女兒張穎的話,真的不必了。就算張穎不是省委書記的女兒,是別人,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小老百姓,她也會量力去救。真的沒必要來看她。
張書記原本看到她的驚喜和一瞬間卻是漫漫無邊的哀傷和絕望。
路遇琛立在一旁,自然知道張賀於此來的目的,只是看看夏溪,他在知道還有個女兒,怎麼能坐得住呢。看他臉色蒼白,十分疲倦的樣子,路遇琛沉聲道:「張叔,坐吧。」
張賀於微微點頭,卻沒動,視線一直在夏溪的臉上,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夏溪不知道張書記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他的眼裡有太多的愧疚,如滔滔江水般,洶湧澎湃的愧疚。
路遇琛怕張賀於失態,又說道:「張叔,請坐。」
張賀於這才收了眼神,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下來。
夏溪已經從路遇琛那裡知道張穎醒來了,她此刻面對張賀於,不知道說什麼,屋裡只有路遇琛和張賀於和她,三個人。
張賀於也不說話。
他們都不說,夏溪自然也不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的一角。
她真安靜,像丫頭一樣,他們的女兒跟她年輕時候一樣,那麼安靜,那麼乖巧。可是想著自己寵愛只俏張穎二十多年,而眼前這個孩子,他卻一天不曾寵愛過,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他的心底就五味雜陳,百般滋味,即使一把年紀,也突然覺得鼻子發酸,心頭微窒。
「張書記,您來,還有別的事嗎?」夏溪不是傻瓜,這樣的氣氛,她覺得不對,路遇琛不說,張賀於也不說話,坐在這裡大眼瞪小眼。
「孩子,把身體養好。」張賀於半天說了一句話。「我讓人送了補品和營養師過來,他會為你好好補身體的。」
「我會的養好身體的。您放心吧。如果您覺得我抽了點血就讓您過意不去的話,我已經知道了您的心意。您真的不需要專門為此跑一趟,營養師和補品真的不需要,你帶回去給張穎用吧,我想她比我更需要。我知道您很忙,尤其張穎現在也需要您,您還是去醫院陪她吧。補品和營養師,請您帶回去吧。如果沒有別的事,也請您回去吧。您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她的語氣不卑不亢,卻很客氣疏離。
聽到女兒的話,她趕自己走,不接受自己的心意,張賀於的心一下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雙手緊緊攢住,從心裡叫了聲「孩子,我是爸爸啊」。可是,此刻還是不認的好,一來她身體不好,不宜激動。二來他還需要處理一些事,處理乾淨了,他會讓女兒認祖歸宗。
「張穎那裡也有的。」張賀於說道。
「可我真的不需要這些。」夏溪客氣的拒絕。不喜歡這樣的好心,因為他跟趙陸蓉有關。「您請回吧。」
「咳咳咳——」張賀於一下咳嗽了幾聲,有點微喘。「孩子,對不起。」
「張書記,您不用這樣,真的,謝謝您的心意了。」夏溪依然堅持。
「小溪,既然張叔一片心意,你不用推辭了。」路遇琛在一旁說道。張賀於派來的營養師,必然是頂級的,能給小溪調理身體,最好不過。
「路遇琛?」夏溪一下轉頭,皺眉,有點不解路遇琛的反應。
見身邊的人黛眉輕皺,路遇琛忙道:「小溪,身體要緊。你若不喜歡,咱們就讓張叔帶走。」
他的聲音無比溫柔,且略帶緊張。他手伸過來,一觸碰到她,她竟躲開了,她有點不解路遇琛會接受張賀於的心意,可是她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只是下意識的躲開了路遇琛。
趙陸蓉是張賀於的妻子,她此刻在隱忍著,沒有質問張賀於,為什麼省委書記的妻子就可以為所欲為,視別人生命如草芥?
因為她怕會影響到路遇琛,如若只是自己,她真的不在乎,不管他是省委書記還是再大的官,她都不懼怕。可是,這關係到路遇琛的前程,她一個字沒問,只是希望息事寧人,希望趙陸蓉收斂,她已經失去了孩子,就算趙陸蓉再想張穎嫁給路遇琛,就算她面子過不去,可是她失去了孩子,不再追究她,也該抵消這份恨意了吧?
「孩子,這是我的一片心意。我真的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張賀於見她似乎格外排斥,完全不是那天跟克林斯曼他們三人一起遊覽皇家花園時的愜意和溫馨。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謝謝您的好意,我真的不需要。如果可以,我只希望平靜地過日子。張書記,您的營養師,我真的用不起,對不起。」夏溪別過臉去,不想自己再說的更淡漠。
張賀於眸光一暗,手垂了下來,只悵然輕歎,「孩子,你就這樣討厭我嗎?」
這樣一句話,不該是從一個省委書記口中說出的,說出來,卻又是那樣的蒼涼而無奈。
「不是討厭,只是不想有交集,不想有任何的交集。無論是跟您,還是您的夫人,以及您的家人。我是小老百姓,高攀不起您,請您以後不要再來看我了。一點血真的不足一提。」夏溪十分肯定的給他答案,面容冷漠,真的是不想跟官家有任何交集,尤其是跟趙陸蓉有關的一切。
張賀於面色驀地一白,冰灰色的眸子裡透出一片死寂,猛地咳嗽起來。那咳嗽之聲,一陣比一陣急劇,帶著沉重的喘息,聽在她耳中,彷彿一個將死之人要將心肺都一併咳出來的感覺。
「張叔?你怎麼了?怎麼咳嗽的這樣厲害?」路遇琛聽出他的咳嗽聲,很是嚴重。
「沒事。」張賀於搖頭。
「張書記,藥。」一聽到咳嗽聲,外面立刻跑來人,像是張書記的秘書和護理人員,手裡一個瓶子,那應該是止咳藥之類的。
「您這是怎麼了?」路遇琛還是忍不住關心了一句。
「沒事,感冒了而已。」張賀於擺擺手,含了一粒藥,咳嗽聲漸止,臉卻憋得通紅。
夏溪看著張書記,有點擔心,連自己都覺得奇怪,自己這樣擔心做什麼?可是,莫名,還是擔心的看向他,或許是因為他的目光從自己見到他時就一直很溫暖吧。她在心裡這樣想。
張賀於的秘書看向路遇琛和夏溪,目光複雜,語氣似是懇求又似埋怨,「書記一早就出來親自挑選補品,這幾日基本沒休息,大量抽血導致免疫力下降,又沒有得到有效休息,一下感冒了。路主任,您幫著勸勸,讓他去住院吧!我實在勸不住,後勤部都急死了!」
「住口!咳、咳、咳——誰准你多嘴,出去。」張賀於不悅,極少有的動怒。
李秘書不甘的叫了聲:「書記。」
「我叫你出去。咳咳。」見書記動怒,又是一陣咳嗽不止,李秘書忙住了口,歎著氣退出。
夏溪聽到他如同撕裂心肺般的咳嗽和喘息,她微微皺眉,不知怎麼了,心中不自覺的多了一絲隱隱的不安。
咳嗽聲漸停,張賀於沒有再開口,只是靠在沙發上,目光溫柔而又複雜,一直看著她的臉。她感覺到他的視線,別過臉去,有些不自在。總覺得這樣的視線,詭異得讓人心裡發顫。
「張叔,去住院吧!」路遇琛開口。「你不是普通人,您還要以全省工作為重!」
夏溪終究是善良的,不忍心地,良久,開口:「張書記,您還是去住院吧!咳嗽的似乎很嚴重。」
她叫自己張書記,張賀於心底無比的酸楚,這該是他萬般寵愛的孩子,卻一天都沒有在自己身邊長大,他從來不曾盡過對她一天做父親的責任。可是,孩子卻是善良的,他很欣慰,更多的是自責。
張賀於大概意識到什麼,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事,急不得。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看向他們:「營養師留下來,補品按時吃,不要意氣用事。也不要因為任何原因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我這就回去,還會來看你!」
「您為什麼要來看我?」夏溪不知怎麼就問出了這句話,似乎不在她意識之內。「請不要再來了,一點血真的不足掛齒!」
他是省委書記,她是平凡的小老百姓,她不願意跟這個大官有任何的聯繫,即使他感激她給他女兒輸過血,她也不願意成為書記大人關心的對象。
張賀於微微一震,眸光忽然暗沉下去,像是十分難過的樣子。
夏溪一下子有點手足無措,不懂張賀於怎麼這樣的神情,而對於自己奇怪的心情和言語有些懊惱,她這是怎麼了?低下頭,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路遇琛怕夏溪情緒激動,她的身體現在根本經不起折騰,看向張賀於,「張叔,請回吧,小溪需要休息了!」
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張賀於再度看了眼小溪,開門離開。
「我去送一下!」路遇琛拍拍夏溪的肩膀,出去追張賀於。
幾個大步追上張賀於,路遇琛低聲道:「張叔,她什麼都不知道!但她知道車禍那件事。她猜了,我沒隱瞞過去。小溪是個很敏感的女孩子,也很聰慧,您今天的一些行為她可能會多想!」
張賀於視線悠遠,微微點頭。「我短時間不會再過來了,你照顧好她!」
「我自然會!」路遇琛沉聲道,眸光中閃過什麼,若有所思,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半天,他下定決心又道:「張叔,上次只俏生孩子,也是小溪輸血給她。那時她輸了400cc,可是卻不急著走,她說如果血不夠還可以再抽點!」
張賀於一下怔忪,臉色瞬間白了白,他一天不曾關心過的女兒,救了她的另外兩個妹妹,張賀於心底的自責更加的濃烈起來,拳頭在身側握緊,神情糾結了下,瞬間又恢復了平靜。他不是那種在外面輕易暴露自己情緒的人。可是路遇琛還是撲捉到了他的神情。
他承認自己有點卑鄙了,說這些話,就是要張賀於自責,就是要激起他的怒氣,他不能放過趙陸蓉,張賀於不出手,但起碼不能站在趙陸蓉那邊。所以,他要他愧疚,即使這樣做,很卑鄙,可他顧不得了,他只要小溪平安!
「可能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她抽完血不多久就暈倒了!那時我們還不曾在一起,可我發現她就是個小傻瓜。自己明明貧血,卻還要抽血給別人!當時她妹妹也住院,她媽媽陪著,小溪抽血後,連個營養餐都捨不得吃!母女兩人在病房裡肯饅頭,最好的給住院的夏悠然吃。博然給他們加餐,可是基本都是被拒絕的!她和她媽媽都是不願意欠人人情的人」
路遇琛的話,成功的讓張賀於再度臉色大變,他直起身子後退兩步,緩緩轉過身去,胸膛微微起伏,眼睛盯著路遇琛,輕聲問道:「路哥,你見過她媽媽?」
路遇琛看了眼四周的警衛,還有部隊的士兵,不遠處的陸以華,壓低聲音道:「第一次見,在醫院病房。跟我媽,跟您夫人比,她看起來足足比她們要老十幾二十歲。歲月並沒有眷顧她,在她臉上發上留下了太多的滄桑痕跡。可是,她很乾淨,清清爽爽,眉宇間寫著一抹淡淡的哀愁,似乎有千言萬語都在眸中,卻又很平靜!她跟小溪可能長期遭遇家暴,我親眼見過小溪一身是傷的從宿縣回來。」
「家暴?」張賀於錯愕著,震驚著,他無法不震驚,無法不驚愕,更多的是愧疚和心疼:「你說她們母女常被打?」
路遇琛點頭:「夏江凱脾氣不好,想必您也知道了!也只有那樣脾氣的人會選擇那樣極端的方式了卻殘生吧!聽博然說,他跳樓那天您也在醫院,還親自過去詢問了情況。小溪說無論怎樣,夏江凱都是她的父親!那時我不知道夏江凱是她繼父,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才知道張晴是為了給女兒戶口,為了小溪的戶口,才被迫嫁給夏江凱的!想她正安培,因為那些莫須有的事,被我爸爸拋棄,被正家老爺子逐出家門,一生顛沛流離,隱姓埋名。那些苦,我不知道在那個年代,她怎麼度過的!但我想她跟夏江凱結婚,也只因夏江凱可以給小溪一個正常的家,不讓小溪小時候被人嘲笑是沒爹的孩子!」
「我不知道他們母女吃了多少苦,我只知道小溪六歲時,張晴才嫁給了夏江凱。我想若是小溪戶口好辦,也許她這輩子就不結婚了!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離開你,但我知道她為什麼離開我爸爸!也知道她根本沒有對不起我爸,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想以她的脾氣,不會對不起任何人!這一生,似乎都是別人對不起她!善良如果也是一種錯的話,那麼這種錯,真是很殘忍!我寧可她們都狠心點,或許不會受傷那麼重!」
「七年後!!張賀於喃喃低語,無邊的痛楚襲來,叫他高大的身軀一個微晃。她在七年後,才嫁給了別人,而且只是為了給她們的女兒一個戶口。而他卻只找了她一年多!如果他在堅持一下,如果他不是一直在德國找,如果他好好想想她那樣的人,被傷的那麼重,怎麼可能回去找前夫?怎麼可能?為什麼當時就不再堅持下?為什麼就心灰意冷了?
在知道小溪是他的女兒後,在知道他在雨煙的心裡不是毫無位置後,張賀於是更加的痛苦和自責,臉色漸漸的煞白,可是卻怎麼也比不了心頭的痛和愧疚。
她長期遭遇家暴,她為的是女兒,為了給女兒一個戶口!是啊!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就什麼都沒有,一無所有,連名字都是他給取的!他一直以為她回了家!
雨煙,我一直以為你不愛我,一直以為你不會愛上我,一直以為我給你的愛可能最後讓你累,所以我心灰意冷,可是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
分開的日子,我想你,很想很想,你告訴我,你去了德國,告訴我你回了家,要去德國!我也去德國,可我不知道你的真實姓名,我不知道你的前夫是誰,我漫無目的的尋找,找到心灰意冷,找到絕望,找到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所以我娶了趙陸蓉,因為我的確欠了她。
可是即使結婚後,我卻依然不曾忘記你!我想再去找你,可是我越想你卻越不敢見你,我最害怕某年某天見到你的時候,你身旁會有個很親密很親密的人。而我身邊,也有了同床異夢的人!丫頭,我終究是對不起你的!如果我堅持再找一找,我們今天是不是就不會終身錯過?丫頭,你知道嗎?我只要一做夢,就可以看見你,每每清晨寧願不醒來,只想多點時間在夢裡,可以和你在一起!
我不知道是我堅持了七年太累了,還是我從來不曾堅定過我的愛,所以上蒼這樣懲罰我。
路遇琛看著他的臉色,繼續說道:「我第二次見我岳母,是在醫院。她遭遇了最嚴重的一次家暴,被夏江凱砸了頭,昏迷不醒。在重症監護室裡,身上滿是機器,各種管子,差一點不行了!住院很久,醒來,接到j大療養院,我去看過她幾次,已經基本不記得什麼了!可每一次都拉著我的手,會對我笑!我一度以為是因為我長得像我爸,所以勾起了她的記憶。可是,現在,拿了剪報後,我覺得似乎又不是我以為的那樣!可我不知道因為什麼,她總是會拉著我的手,我想或許她知道我跟小溪的關係,似乎默認了我!可一切都沒有辦法證實了,因為她人已經不在了!而且她給你留了話,剪報裡卻隻字未留給我爸!她給你剪輯了6本,給我爸爸3本!可見你們在她心裡的份量是不同的!還有一本關於心情的隨筆剪報,全部是一個人的文字,那人叫雨煙!我沒有細看,因為時間不夠!」
「雨煙?!張賀於的身子一下晃動起來,眼底是再也無法遮掩的痛楚,漫天襲來。
「對!那些文章是一個叫雨煙的人寫的!!」
「在哪裡?!張賀於激動的一把握住路遇琛的肩頭。「剪報在哪裡?」
「在我車裡!!路遇琛說道。
「去拿給我!!張賀於的語氣有些急切。
「在門口!!路遇琛面對張賀於的反應,眸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張賀於的臉上,沉聲道:「我可以去門口拿,也可以交給你,但是我不能放過那個人!」
愧疚的對著路遇琛點了點頭,張賀於目光劇烈一痛,「你什麼都不要管,保護好小溪,我會給你交代!」
「希望張叔說話算數!!路遇琛無比認真地看著張賀於。他不能讓小溪再陷入危險裡,他要百分之百的安全。
張賀於似是料到他會這邊般,他斂去方纔的失落之色,十分認真。「需要時間!想要處理妥當,沒有後顧之憂,我需要時間。」
「可以!!」兩人這才朝著門口走去。
張賀於的陪同人員和警衛都遠遠的跟著。
夏溪站在陽台上,看著離去的背影,她微微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如同石像般的看著張賀於的背影。
張穎在病重,剛醒來。
張書記日理萬機,剛抽了那麼多血,卻跑來見她!
張夫人為了張穎和路遇琛在一起對自己痛下殺手?
張書記第一次見自己問她的母親是誰?
同樣罕見的熊貓血!
夏溪的腦海裡閃過什麼,卻不確定。
經歷了太多,她的腦子卻越來越清明,越來越平靜,她覺得有一個疑團在自己的腦海裡凝結。有些事,不問,不說,不代表心中沒有!
路遇琛去到車裡,陳博然打開車門。「哥?」
「剪報呢?!找了一圈沒發現,路遇琛一下慌了。
「被高辰碩拿去北京了!」
「他看了?!路遇琛錯愕著。
「嗯,看了一路,他說他會親自跟你說,他會負責!!陳博然說道。
路遇琛一臉陰沉,關上車門,回到張賀於的車邊。「被高辰碩拿去北京了!」
張賀於一下心底無比失落,表情卻十分凝重:「路哥,無論如何,把那份全是雨煙寫的隨筆給我找回來!」
「他回來我跟他要!!路遇琛保證。
張賀於的車子離開了部隊。
車裡,他痛苦的閉上眼,落在車座上的雙手緊緊的收成拳頭,她遭遇家暴,她們母女都遭遇家暴,而他,身為省委書記,卻當時一點不知道,她差一點因為家暴而死去。到最後,他們都沒見一面。身子因為巨大的痛苦而不停的顫抖著,可是那赤紅的雙眼裡滿是悲慟。
「張書記,剛才別墅來了電話!夫人被接走了!!秘書剛接了信息。
張賀於一怔,猛得抬頭。「誰接走了她?」
「趙煥之!」
「他來了j大。」張賀於皺皺眉。
「管家說他接走了夫人,然後去醫院看小穎了!」
「那就去醫院!」張書記沉聲吩咐。
車子朝著醫院疾馳而去。
路遇琛回到了宿舍樓。
夏溪正在陽台上站著,目光呆滯。「小溪,進屋裡去,外面有風!」
夏溪回頭,看向路遇琛,表情認真而嚴肅。「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路遇琛一愣,認真地回答她:「我的確有事要跟你說,但是還需要時間!現在不能說。」
「阿琛!」夏溪低歎了一聲,看路遇琛垂下眼瞼掩蓋視線的眼神,她知道他不願意撒謊,只是有些事不能說,她倒也能理解,至少他沒有騙自己,平靜地說道:「我也知道你有事瞞著我,我不問,我想你會有說的那天!我可以等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