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卷 一切，有我 文 / 宋語妃
次日，清晨的樹葉在晨光下閃閃發光，照耀的整個丞相府朝氣蓬勃。幾個小丫鬟走過，也不由得側目兩眼。陽光灑在雕花窗的朱紅檀木門上，星星點點的照進佳人閨閣之中，貼別是那映照在佳人臉上的片片金光仿若成了神聖的點綴。只不過，今日的佳人卻是一位綠鬢紅顏的可人兒。
「小姐，你真的決定要跟著姑爺和表少爺一起前去殿試嗎？小福怎麼覺得心裡總是不踏實似得。」
小福今日穿了件橙黃色的薄料裙裾，她本就膚白細嫩，如今這樣一看，還真如清晨迎風而立的一朵清新小百合。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盛滿了擔憂，又填著幾分埋怨。
殿試那等地方，聽說可是在宮裡邊兒，所有大臣都在，小姐到時候一個不小心若是曝光了又當如何。自古以來，如那等尊貴地方，便容不得她們平民女子踏入半分。能夠進去的，估計也只有公主那等千金身份。當然，她可不是覺得她家小姐比不上宮裡邊兒的那些金貴人兒。在她小福的眼裡，什麼天下最尊貴的女子，都及不上她家小姐半分。她，只是有些擔心罷了。
鏡子中的人兒一身青色儒衫，嬌俏靈動。柔順的青絲被全部挽了上去用青色的頭巾帽包住，成了一個圓嘟嘟的包包頭。包包頭周圍，還鋪著一層青色的儒巾。在儒巾的周邊，有著一層細細薄薄的黑色銀絲蓮花，煞是好看。同色的髮帶短的未過後頸，在腦後形成形成交叉的模樣，略寬。
身上裹著的衣衫十分簡單，上衣包住挺翹的臀部，下身穿著寬寬的筒褲。不盈一握的腰間，用著黑色腰帶緊緊素住，顯得更加纖細。她身形本就嬌小玲瓏，如今這一身書僮裝扮，更是讓她顯得跟個十三四歲還未長開的少年一般，猶如善財童子降世。
柳眉妝卻是不以為然，怕什麼，子墨不是說了會罩著她柳眉妝的嗎？再說她對自己的男裝也是十分有把握的，能夠讓馮文海都認不出就足以說明了她的男裝扮相天衣無縫。既然是皇宮那等地方，宮中女子出門少，這見識也短，哪裡會認出來她柳眉妝。至於那些迂腐的老臣，想要瞞過他們的眼睛一點也不難。再說了，這個世上，男生女相的男子多了去了，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對著鏡子裡精緻的人兒展唇一笑，她還真是被自己這樣子給迷倒了呢。轉過身，看著自顧自擔心的小福，安心一笑。
「你就放心吧，我男裝橫行霸道這麼久，也沒人認得出來。再者，有小侯爺和你家前姑爺在，那些人也不能將我如何。」
小福真是想的太多了，一個小小的書僮，誰會花心思在她的身上。殿試，比的是才華，聖上為國家選棟樑之才，總不會讓她一個書僮開口說半句話吧。所以，她完完全全可以放心，除了陸子墨和顧三公子以及柳若楓他們會在乎她一個小小的書僮，誰會捨得自己的目光落在一個毫不起眼的下人身上。
小福心裡嘀嘀咕咕，越想越覺得不怎麼靠譜。不過小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的男裝，的確是出神入化的很。
柳眉妝見小福終於住嘴了，當下唇角一揚，邁開步子將門推開，迎著清晨的陽光實在是舒服。張開雙臂，然後伸展了一下腿腳，活蹦亂跳的樣子實在是很難想像她之前生了一場大病。吹彈可破的肌膚在陽光下更顯得晶瑩如雪，滑嫩勝珍，那俏生生的模樣，實在是令人移不開目光。
「你倒是清閒，卻也極為膽大，竟然連殿試這種地方都敢闖。只是不知道的是，你能不能夠過了門外陳管事那一關。」
柳若楓半倚在門上，一身藍色儒衫，溫潤如風。那半瞇著的眸子盯在一身書僮裝柳眉妝身上，略帶著幾分好笑，也有幾分邪氣。那隱藏在眼眸深處的，卻是神聖的佩服與尊敬。
他不否認，他長這麼大，是頭一次佩服一個女子。無論是她的智謀，才華均在他柳若楓的身上。叢她在江南貢院的表現上來說，他的確是自歎不如，誰能想到，人家誤打誤撞也能通過科舉。說白了，他柳若楓今日能夠光明正大去參加殿試，都是拖了這位表妹的福。如果不是她將自己從江南府衙之中救出來，想要復仇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柳眉妝瞧了眼柳若楓，她可不可以理解為柳若楓這時在擔心他們此次行動會失敗。陳管事那一關不過就是小事情而已，最主要的，還是殿試。
「柳貢士，你這話是在說我還是在說你自己？」
聞言，柳若楓反而是扯了扯嘴角。有些話，幹嘛非要說的這麼直白。他大清早起來，在自己的廂房裡待了整整兩個時辰，滿腦子想的便是今日的殿試究竟是怎樣的情況。他更加知道，如殿試這等日子，身為百官之首的丞相肯定早已經動身進宮。所以他才會說，她能不能夠過陳管事那一關。她說的沒錯，他柳若楓的的確確是在擔心，他在擔心，這次究竟能不能夠成功。因為，他們只有半成勝算，誰也不知道結果。
「與其在這裡瞎擔心，不如花點時間在殿試的題目上。」既然已經做了決定的事情，她就不想去婆婆媽媽的計較。
這次殿試，是他們能夠見到聖上親自喊冤的最佳機會，如果錯過了，那就沒有這個機會了。她相信，柳若楓如果選擇現在退出也一定會不甘心。與其畏畏縮縮瞎操心，不如放手一搏。至少，他們手裡還握有丞相貪污的證據，這是一張值得利用的底牌。只要聖上相信了他們所說的一切，下令重新徹查，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她和柳若楓都很清楚，憑著他們二人根本不足以將丞相置於死地。但同樣的，他們更清楚，藉著丞相為虎作倀的是馮文海。無論是柳老爺柳夫人的清白，蜀川柳府的滅門慘案，都是馮文海一人造成。而丞相，就是包庇馮文海的人。至於丞相，自然有人會對付，他們就不需要操那個心了。
「門外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們站在這裡作甚。」顧三公子向他們二人走來，胸有成竹的模樣讓人絲毫不懷疑他有能力扳倒丞相。看著柳眉妝一身書僮裝扮的模樣，唇邊染上一層讚賞。本來他還打算讓厄明穿著這身衣服隨他去殿試，可是一想到娘子比厄明更想要去殿試，自然就給娘子了。
柳若楓瞧著面前的夫妻二人，心裡只覺得驚訝至極。這顧琉緋，也太寵表妹了吧。這種女扮男裝參加殿試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竟然也敢讓她前去參合。佩服，實在是佩服。
「一會兒出了事情，看你到時候該怎麼處理。」說罷，柳若楓便自顧揚長而去，不再理會身後的二人。
柳眉妝瞧了眼柳若楓，隨即也沒看顧三公子一眼抬步走開。只是眉眼間的舒展，分明是在說她對於顧三公子的安排感到十分滿意。
顧三公子看她走在自己前頭，當下便上前兩步，將她一把拉住。「這世上哪有書僮走在自家主子前頭的？」
「那我走後頭好了。」柳眉妝扁扁嘴唇，人家說的也沒錯。一會兒她還能夠藉著顧三公子高大的身子擋住她這個小身影呢，陳管事現在只想著將他們安穩送到皇宮之中，一會兒她只要少說話跟在顧三公子後頭，這一關實際上也不難過。這麼想著，她立刻規規矩矩的低著頭站到顧三公子身後。
「怕嗎？」突然，顧三公子回頭定定看著柳眉妝一雙如清水般的明眸，詩文中的明眸皓齒，大致也不抵不過他家娘子如此誘人。他突然明白，為什麼有一些癖好特殊的人了。如這樣令人憐愛的男子，不招來那些人的目光才怪。
「有什麼好怕的。」柳眉妝同樣也看著顧三公子，堅定清澈。事實上，她此刻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籌謀這麼多日，為的就是今日。可是她更明白，就算是緊張擔心都無濟於事，正如她方才說柳若楓一般。擔心解決不了任何事情，錯過了這個機會，誰還會給他們一個更好的機會？她怕的是，機會到來了，他們自己卻退縮了。
顧三公子將她小手一拉，握得很緊很溫暖，他怎麼會捨得讓她一個人獨自面積對那些事情？夫君嘛，關鍵時候，可不是用來當擺設的，而是用來遮擋風雨的。特別是作為她柳眉妝的夫君，豈有躲在背後不出來的道理。
「就算娘子不怕，我也要說一句，一切，有我。」
哪怕是心腸再硬的女子，聽到如此綿綿情意的花言巧語，怕都是會心裡甜蜜的跟吃了糖糕似得吧。不過她柳眉妝可不是這一點功力就能夠被收復的，想要她再接受顧琉緋，還得再看看，怎麼著都得等爹娘的冤屈洗刷完以後。
「夫綱這本書，我還在撰寫當中，日後給了你，你可一定要好好鑽研。」柳眉妝轉了轉眸子，怎麼看怎麼都是傲嬌的狀態。
顧三公子一笑，拉著一身書僮打扮的柳眉妝走開。「是啦是啦，那你可要加油，將夫綱這本書早日著作完成，我也好鑽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