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混亂 文 / 眠芍
這些人怕也在山中待了些時日了,寨子建的很是結實牢固,各個山口都有人把守。寨內一片大口吃肉大口飲酒的豪邁氣息。
我們是作為客人入山的,一眾人馬對我們還算客氣。只是男人盯我看的目光還是讓煜人大為惱火。我拍拍他的手示意冷靜,這個時候不能因小失大。
那位領頭的漢子姓白在寨子排行老二,叫他白二哥。他似乎很受敬重,眾人都對他很和氣。
他對坐在頭椅上的一個滿面肥油色瞇瞇地男子耳旁嘀咕了幾句,那人收回了不斷打量我的眼神,笑道:「既是客,那弟兄們好生招待著!」
折騰了半宿,才領到寨子後面的屋子休息。煜人擔心我,要了一間房中間用屏風隔開。
我也省了規矩講究,剛剛被硬勸喝下的酒還有在馬車上的顛簸,身子實在撐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得迷迷糊糊,卻覺得呼吸有些不暢,嗓子乾澀嘶啞。吃力的睜開眼睛,下床想倒杯水喝。
卻見到一根竹管冒著煙朝屋裡不斷蔓延開了。迷藥!我驚呼。
煜人聽見聲響本就沒睡熟,一股腦坐了起來。見是我忙摀住我的嘴道:「是我,別出聲。」
我點點頭。
果不其然,窗外有人在低聲商議:「三哥,那個妞真他媽漂亮!不如劫了做咱們大哥的夫人。他那個男人孱弱的很,哪是弟兄們的對手!」
「混蛋!二哥今天說了他們是客,這樣做了怎麼和二哥交代!」另一個不同意。
「二哥個屁,要不是當年大哥收留他,他早被山上的狼吃了!老子才是大哥的親弟弟,就算上了這個女的,他還能把老子怎麼著!」那個被叫三哥漢子罵道。
我一陣驚悚,這可如何是好。撕破了臉皮吧,可這人馬全在寨子裡一點便宜佔不到可能直接就全軍覆沒了。可不抵抗,還讓他輕薄了去?!
我真是怕了,手腳冰涼。
煜人抱著我輕聲道:「果然不能相信這些畜生!瓔珞,你跳窗逃吧。我攔住他們,你拿著我爹的令牌去找燕嶺大防守駐兵,拿著火折子和匕首。保護好自己!」
我抓著匕首搖搖頭「不行,我不可獨活!我瞧那個二哥還算是正統人,不如找了他幫忙吧?」
「不可,現在除了我們自己的人,都不可信。萬一他倒了戈,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煜人不同意。
「那你和我一起走,我們一起去找救兵。這山林這麼大,我不認的方向到頭來還是一個下場!趁他們現在沒發現,我們逃出去吧!」我拉著他不放。
煜人瞅了窗外陰森的山林,終是收拾了包袱。悄悄跳窗而出。
沒跑幾步就聽見後面一陣混亂的聲音,為首的叫到:「他們跑了,抓住他們!」
我一個趔趄就滾下山去,煜人拉著我的手也被拖了下來。
山坡上一路磕磕絆絆,怪石嶙峋,我感到渾身都被石頭割傷了,疼痛不已。緊拉著我的煜人怕也受了傷,我想掙脫他,他卻不鬆手。
混亂之中手腕扭到,一陣劇痛迫使我鬆開了煜人的手。順著山坡滑了下去,耳邊迴盪著呼喊聲。
燕嶺藥鋪
「大夫,她怎麼樣?」一個男子焦急地問道。
白鬍子老頭把著床上昏迷女子的脈象微微搖頭「脈象很亂,身體又受了重傷,怕是受了驚嚇。一時半刻老夫也說不準。」
男子一聽慌了神正欲上前被身邊人拉住「皇爺,先別急。再不濟,去城裡的藥坊瞧瞧。」
老頭看了眼身邊的男子,隨手拿了草紙在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方子道:「拿去抓藥吧,三天後醒了就無大礙。若是沒有老夫也回力無天了。外藥也敷著,皮外傷也得醫。」
兩男子謝過才又回了屋。
「皇兄先趕路吧,瓔珞一時半會也醒不來。總這麼熬著也不是辦法。」赤淵瞧著自己皇兄憔悴地樣子擔憂道。
「不了,你去告訴韋將軍整合軍隊人馬在此休整一陣。注意好隱蔽。去吧。」
赤霄擺了手沒有要走的意思。
「皇兄!現在是什麼形勢啊?!張太后突然逼宮、江宰相在大殿上倒戈,要不是韋將軍拚死救出皇兄你,現在葵貴妃、螢貴人、薇母后還在宮中做著人質!皇兄真要棄天下人於不顧做一個昏君麼?!」
赤淵忍不住大喊道。
赤宵站起身拉過赤淵道:「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張太后發動宮變算是在我們意料之內,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已。」
赤宵咧嘴冷笑「身後怕是有人了當靠山了。這樣的大事大殤豈有不來插一腳的道理,朝中一直有著內奸,現在終於露出尾巴了。江常!好,好。真是好。我胤天王朝的宰相竟然勾結外敵真是好得很!」
赤淵歎了口氣「皇兄,現在張太后隱瞞了消息,對外只公佈皇兄身體不適,她來代理朝政。可是仍然議論紛紛,紙是包不住火的,她現在一定心急火燎地找皇兄的下落!」
「現在著急的是她,名不正言不順。她在龍椅上做不安穩的!赤淵,靜下心。這麼多年都等了,不差這一時半會的。」赤宵又坐回床榻邊。
「可皇兄,蘇瓔珞私自出宮的罪過就不算了?!」赤淵有點不甘心。
「那朕不是也要治你的罪了?私自出宮這事你也逃不掉吧?!」赤宵斜眼。
「那個皇兄,我去煎藥。」赤淵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赤宵拿絹帕擦拭枕上女子額頭上密密地細汗,嘴中默念:「朕當真如此可怕,讓你這樣急著逃離朕的身邊。他是你的良人嗎?所以才這樣拒絕朕的心意?瓔珞你不能睡去,你那麼伶牙俐齒。怎麼甘心朕自己在這裡自言自語。」
榻上的女子依舊沒什麼反應。
「皇兄!出事了。」赤淵急忙忙地進來。
「怎麼了?」赤宵站起身來往屏風外走去,恐驚擾裡間依舊昏迷的女子。
「韋將軍讓皇兄繼續往北面走,到北方駐兵和魏將軍匯合。剛剛探子來報,太后已經派人往泉州來了。怕是走到了燕嶺,現在和他們碰上了怕吃虧的是我們!皇兄,再不走就來不急了!」赤淵急促地說道。
「皇上。末將無能,讓皇上處於這種危險之中。」御前上將軍韋景駿單膝跪地上前請罪。
「將軍請起,若不是將軍拚死從皇宮中救出朕來,朕這會恐怕早已身首異處了!你的忠心朕看得很明白。」赤宵親自起身扶起將軍。
「謝皇上。皇上現在情況危急,只有離這裡最近北部大營的魏成將軍可以依托。還請皇上速速啟程!」韋將軍進言道。
「朕知道了,你和王爺先去整合軍隊,三個時辰後出發。」赤宵下令道。
「末將遵命!」將軍抱拳。
「皇兄,那瓔珞」赤淵猶豫地問道。
「和朕一輛馬車,藥材補品都帶好了。找匹好馬拉車,務必不要顛簸。這一路窮山惡水的她的身子怕是經受不起啊。」赤宵擔憂道。
「現下也只能委屈了,皇兄還是先顧全大局吧。」赤淵道。
赤宵擺了手獨自進了裡間。
我覺得自己在一條很長的隧道裡一直不停的走,總覺得前面有出口,所以不停的走。卻感覺身體很累,腿酸痛,但一直機械地前進。
眼前突然有微弱的光,趕忙跑過去
「姑娘醒了?太好了。」旁邊一個丫頭忙扶我靠在軟墊上。
我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許是喉嚨太乾澀的緣故。我只好指指茶壺,丫頭立刻明瞭意思,倒了茶給我。
我一口飲下神智也恢復了一些,才發覺身上到處裹著紗布,一動就痛不欲生。
丫頭忙拿瓷瓶和紗布幫我上藥「姑娘千萬別亂動,這傷口才結痂,這一弄又出血了。」
我強忍著藥膏的蟄痛,聽見外面有喧鬧,剛想挑開簾子看看怎麼回事。
丫頭卻一把扯下我的手道:「姑娘別看了,外面亂著呢。皇上囑咐姑娘什麼都不要問也不要看,安心等皇上歸來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聽她說完一頭霧水,忙鎮定了半天回想之前的事。一片火把的影像從腦中慢慢浮現出來。一陣顫慄。
煜人!
我深呼幾口氣讓自己更清醒些,一把挑開簾子。我和丫頭身處山林裡的馬車上,車子不斷向前行。身邊依次跟著幾輛馬車,上面都用黑布包著,身邊有侍衛在。
雖然離著有段距離但那如雷貫耳的打鬥聲仍然聽得很是真切,到底出了什麼事?皇上怎麼會在這裡。
丫頭見此仍是緊抿著嘴唇一身不吭。我見此不顧千斤重的身體就要起身。不顧丫頭的阻攔應是推搡著下了車。
趕車的小廝一驚,忙停了車。我連滾帶爬地掉了下去。
周邊的侍衛立刻圍了上來,卻不近我身。一個侍衛單膝下跪:「姑娘不要為難小人們,還是快回馬車上吧。」
我扶著馬車邊微微喘息,頭暈恍惚。咳了幾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上怎麼會在泉州?這樹林外是什麼人?」
一連幾個問題他們臉上都是一陣一陣的不尋常,我越發覺得不太對。我和煜人一同從寨子裡逃出。
煜人現在在哪?難道驚恐越來越深,我顧不得許多抓起裙擺就朝滿是人群的樹林中跑去。
幾個侍衛似是沒想到我會如此,有點慌了手腳,幾人趕忙跟上。我身上全是傷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跑的飛快,幾個侍衛險些跟不上去。
打鬥,這哪裡是打鬥而是廝殺,說是戰場也不為過。滿地屍體,血流成河。周圍的草地已經看不清其原貌,染血的花跳了幾分猙獰。
我嚇得節節後退,身邊的人卻已經發現了我,一個拿著刀的漢子就衝我殺來,他眼中的殺氣,滿身的煞氣凍住了我的腳步,身體一步也挪不了。
刀在陽光下的閃光恍了我的眼,脖子一陣寒氣,我閉上了雙眼。這就是最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