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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深淵無底◇1 文 / MQ萱萱

    仍舊包涵著,仍舊裹挾著……

    它,金色的,光芒或者力量。或者,是光芒與力量的最完美的結合體;又或者……

    是「他」,而並非是「它」吧。

    似乎,有一些的憤怒、有一些的不滿、有一些的躁急……似乎,又有著一些說不清楚的、無法歸結起來的東西或者情緒。

    而那一些的,「它」或是「他」並沒有完全地將其從心中取出來、放出去……

    也許,這是它有意而為的吧!

    也許「它」或者是「他」,正希望著那些都能成為真正的秘密吧……

    ……

    也許!也許!也許!

    神啊,又有這麼多的「也許」了!都已經有那麼多的「也許」了!

    神啊,請讓這些我剛剛看到的「也許」,請讓這些我剛剛感知到的「也許」,成為最後的吧!請讓這些「也許」都成為最後的吧!

    神啊!請您接受我對您的請求吧。這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要求而已,請您答應我吧。我的要求,並不是要改變那些重大的東西,我要改變的僅僅就是我自己的心情,只有這樣而已——不要再有「也許」了!不要再有猜測了!不要再有臆度了……

    神啊!請您幫幫我,幫幫我吧。求求您……

    ……

    金色的,它仍舊包涵著,它仍舊裹挾著……

    它不容許她再次地對它催促。因為,它已經答應了她對它的要求了,它已經為此而放棄一次絕佳的接近真正的永恆的機會了。

    它不容許她再次地對它催促。其實,即使沒有它的充滿不快的警告,她也絕不會再用任何的一種形式對它加以催促了。

    因為,金色的它(就算「它」是「他」,也先稱呼「它」。因為,至少至目前為止,它還沒有表現出屬於「他」的任何一種外在的特質)正包涵著她、裹挾著她去完成那件使她顯得焦急、迫切地想要去完成的事。

    金色的,正包涵著、裹挾著其中的她。

    他們——它以及她,直衝過去,向下、向下……

    那裡,正是曾經經受過她長久的俯瞰、專注地俯瞰的地方;那裡,正是她曾經顯露著猙獰的殺戾氣息、邪惡地微笑地俯瞰著、注視過的地方;那裡,正是被她削去「頭顱」的高峰的峰底——峰底之谷——女妖墨杜莎翻滾著墜入的所在。

    直衝、直衝、直衝……

    它裹挾著她,它包涵著她,向著峰底之谷,直衝……

    它裹挾著她,亦包涵著她,向著那裡,又一次地,又一次地,又一次地——僅僅於它,已不是第一次。

    又一次地,同樣的速度,同一個目的地,直衝……

    不同的方式,不同的目的——兩次之間,有著驚人的相似速度。但是,卻亦驚人地有著完全不同的衝擊方式——那一次,就是不久以前的那一次。同樣是它——金色的,曾經以相同的速度去做同樣的事——直衝……

    那一次,就是不久以前的那一次。同樣是它——金色的,它直衝向谷底,因著她賦予它的使命,直衝……

    那一次,就是不久以前的那一次。同樣是它——金色的,卻曾經分化成為數以十萬、百萬計的,如箭矢一般的芒刃,直衝……

    那一次,就是不久以前的那一次。同樣是它——金色的,好似沒有它自己的意識一樣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指令——直衝、直衝、直衝……

    那一次,就是那一次,就是不久以前發生過的事——那一次,與如今的這一次,是多麼地不同啊。

    多麼地不同?

    這,是本質上的不同,最深層次上的不同,最完全的不同——正因著這種深至根本的、本質上的不同,即使之前的與現在的金色,它們在外在上有著再多的相似甚至相同點,都只能,也只能是截然相反的。因為,這就是——完全地不同——絕不相同!

    直衝、直衝、直衝……

    它裹挾著她,它包涵著她,向著峰底之谷,又一次地,向下,向著高峰的峰底,向著峰底之谷,直衝……

    它裹挾著她,它包涵著她,對於她,它竟有著如此這般的包容。

    僅僅是無可選擇的罷了。為了她給它又一次生命的報償,它必得如此。也只能夠這樣了!最後一次。欠她的,重要奉還。雖不願加倍,卻仍要奉還!

    夠了不是麼?只這一次,就已足夠。

    直衝、直衝、直衝……

    它裹挾著她,它包涵著她。它最後地一次,給予她如此這般的包容。沒有任何的停頓地,向下,向著深沉的谷底,峰底之谷,直衝……

    又一次地,直衝……

    又一次地!而之前的那一次,它的,同樣的色彩、同樣的速度,卻有決不相同的一次直衝……

    之前的那一次,它卓越地完成了她交給它的使命。

    之前的那一次,它輕而易舉地便讓那些石頭們粉身碎骨,從而將那些谷底之石送進了永恆的冥域。

    當然,她給它的使命當然不是單純地擊碎那些石頭。

    但是,它讓那些石頭粉身碎骨,卻同樣成功地完成了任務——震懾。難道,那樣還不是足夠?

    直衝、直衝、直衝……

    裹挾著她,包涵著她。給她最後一次的包容吧!

    帶著她,向下,向下……一直向下。向著峰底,向著峰底之谷,以同樣的速度、同樣的金色,向下,一直向下。帶著她,最後一次地,直衝……

    終於可以解脫了啊!

    多久了,到底,到底已經經過了多久?那麼久,那麼地久!那樣的久,它都已經忘記是從多久之前開始的了——她對它的困擾,她捆綁了它的自由。

    她捆綁了它的自由!

    她捆綁了屬於它的——身的,以及,心靈的——自由!

    多久了,到底,到底已經承受了多久?多麼久,多麼長久!那種長久,世間的一切計時儀器都無法記錄了吧?竟然,竟然會這樣地長久。

    竟然,竟然會對她這樣成就地忍受!

    多久了,到底,到底已經過去了多久?那麼久,那樣地久!真的長久,它甚至都已經忘記了最初,一切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開始,一切又是怎麼樣地發生。最初的?最初……

    想不起來了吧!記憶中找不到了,那麼,就不必追索了,遺忘吧。或許,或許遺忘,只有遺忘才是最好的,最好的。或許,只有遺忘,才會;只有遺忘,才只能是,命運對它的、第一次的眷顧。

    遺忘!想不起來,那就完全地忘了吧。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對它窮思苦想。遺忘,遺忘!

    怎麼還要歎息呢?應該高興,應該興奮才對。嗯,歎息了,不過,那聲歎息,卻是因為著即將的解脫,因為著心中的快慰。是的,歎息,是為了解脫的快慰。是的,只能是這樣,也只能夠這樣。

    遺忘!

    再一次地包容著她,再一次地裹挾著她,再一次地……最後一次地包容著她,最後一次地裹挾著她……最後的一次。之後,不再單單是最初,連同記憶中存留的,連同這最後的,也一起,一切遺忘。

    直衝、直衝、直衝……

    裹挾著她,包容著她,向下,向峰底,向著峰底之谷,直衝……

    過了多久了?它的速度,從來都是它的驕傲。因為,世間的,已很少有誰的速度能夠與它匹敵。但是,究竟已經這樣向下直衝了多久了?

    雖然沒有計時,但僅僅憑藉著直覺,它便已知,這一次的,已遠遠地超過了前次,竟可謂之長久。

    於是,疑惑著,不再直衝,只好停留。沒有選擇,只能停留。

    逡巡著……

    逡巡的目光裡,充滿了疑惑、充滿了不解——這,怎的能夠發生?這,真的已然發生?

    早就超過峰底了。上空的碎石,就是極好的證明。

    碎石——石頭們的殘存的骨肉——正是它的「傑作」,正是它前一次為了震懾隱藏起來的那一個而造成的結果。但是,本該遍佈與谷底的,卻在上空,飄浮。沒有依托,沒有任何依托地,飄浮……

    超越了峰底——上空飄浮的碎石——曾經的、石頭們的骨肉——極好的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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