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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祈求;回到最初◇2 文 / MQ萱萱

    「阿爾諾!」

    他的話在此時又一次地突然被特倫娜打斷了。

    她突然想起了,就在眼前的他開始講述往事之前,她正因為感受到了阿爾諾受到了墨杜莎的攻擊而打算趕到她的夥伴身邊去……

    「你不必這樣緊張。我可以確定無疑地告訴你,你的朋友並不會陷入真正的危險。至少在現在,仍舊是這樣。因為,墨杜莎和我的任務……我們所要針對的,只有你而已。在你和你的夥伴之中,至少在現在,你才是真正的強者。所以,你自然也成為了血魔第一個要對付的。他派墨杜莎和我前來,正是為了對你進行干擾,如果可能的話,我們將削弱你們的力量,甚至會盡力地將你殺死……

    當然,現在我已知道那是絕不會發生的事了,即使墨杜莎的力量提升至再強,它也根本不能是你的對手;因為,即使被提升得多麼地強,它也依舊只是墨杜莎,只不過是一個妖怪罷了。而你,卻是天神的孫女、是掌握著未來的那一個。也許在你與墨杜莎的戰鬥中,你將歷盡艱險,但是最終獲得勝利的會是你,只會是你——對此,我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我知道你並不會再對我產生任何的懷疑了,但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我對你講述我的往事並不是為了對你拖延時間。

    在我開始講述後的不久,我已經感知到了你的朋友身上發生的事——一個真正的神明曾經一度從睡夢中暫時地醒來、並讓他的神魂暫時地進入了你的夥伴的體內,那位神明已經幫助你的夥伴並給予墨杜莎一次重創。雖然現在那位一度覺醒的神明現在已回到睡夢中去了,但是你的朋友並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身處險境。現在,你的朋友僅僅是在被怒火中燒的墨杜莎追趕著而已。墨杜莎還沒有追上他,你的夥伴的背上已經長出了翅膀,現在,他正在往我們的方向逃來呢!只不過,你的夥伴現在有一些迷路,以至於我的回憶都已經被我講完了,他還沒有到來。你可以對他放心,我可以對你保證:他是不會有危險的——他飛行的速度很快,墨杜莎追起來要非常地費力,呵呵……」

    他又一次笑出了聲。可是,他現在的笑聲之中,明顯地隱藏著什麼。那被隱藏的,使他的笑聲並不如他希望的那樣輕鬆。

    「我不妨對你承認:曾經,我受到了血魔的蠱惑,試圖借自己現在的能力將你殺死!

    血魔曾經對我許諾過:只要我幫助墨杜莎將你這個雷神的孫女『消滅』,他就會如我所願的完成我的希望……

    但是,現在的我已經完全地明白了:血魔根本就不會幫我的忙,因為,即使他是在神代的最初就存在了的魔鬼。即使他如三主神那樣的強悍,但他依舊沒有為我完成希望的能力。

    因為,他絕不會擁有『最神聖的、最純潔的目的』,而且,他更不是天神的子嗣!他對我的承諾,都是信口開河而已。他早就知道自己做不到那樣的事,他只是在欺騙我而已。

    能夠讓我『擺脫詛咒、回到最初』的那個人,只有你。

    只有你,知道嗎?

    只有你!」

    他又有些激動起來了。他的眼睛仍在看著特倫娜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睛裡,那曾經出現過的會讓人心情平靜的閃亮已然不在。

    「我知道我是多麼地自私。

    但是,我也知道,你是能夠理解我的心情的。

    這就是我的執著,在經歷了所有的一切之後、在明白了那些事之後的我,依舊無法放棄的、我的執著——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希望、從不曾改變過哪怕是一個最短促的瞬間的的希望——回到最初、再次擁有最簡單的快樂!

    所以,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如果這不是我對你的高攀的話。

    那麼,特倫娜,我的朋友——請你接受我對你的祈求,請你幫助我吧!

    因為,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夠做到。

    請你殺死我,『結束這罪惡』!請你讓我『醜陋身體中的靈魂得到永遠的解脫,從而擺脫詛咒、回到最初』吧!」

    他伸出強壯有力的手臂,他長滿粗密牛絨的雙手緊緊地捉住了特倫娜瘦弱的肩頭。他對她提出了要求。

    他在對她祈求。

    祈求!

    但是,在他的祈求之中,她卻在不住地搖著頭。

    她搖著頭,因為,她知道那是一件多麼「艱巨」和「困難」的任務;因為,她明白,那究竟意味著什麼——殺死他,親手地殺死他?

    不,他應該知道的,這對她來講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啊!雖然他在『彌諾陶洛斯』的身體之中,雖然他讓她看到的是這樣一個極度醜陋、渾身罪惡的外表,但是,她又怎能不知道、怎麼能讓自己裝作不知道——他,是「透明人」!他曾經成為海王之子特裡同的摯友,那正是因著他的純潔、善良以及太多、太多的美好的特質。他同樣已經成為了特倫娜的朋友,在他對她講述了他所經歷的那一切之後。

    而今,他卻對她提出了這樣殘酷的要求,他不顧她的感覺、他殘忍地對她祈求著……

    殺死他……

    「不!我做不到!」

    她喊著,她對他喊著。

    她的眼裡,她的如愛琴海一般澄淨的眼睛裡,她本該平靜得毫無波瀾的眼睛裡……

    她在掙扎、她在痛苦……

    她在說著、她在叫著——「不!」。

    「請你不要再說『不』了,好嗎?」他卻仍舊不顧及特倫娜的掙扎和痛苦,他仍舊在對著她祈求著。在這樣的時候,雖然他在以這樣的一種「祈求」的語氣和強調,雖然他完全地佔據著低姿態……

    但是,他卻是在逼迫著她。

    在這樣的時候,他竟然顯得這麼地無情!

    「就算是你真的已經將我當成了你的『朋友』,但是我們不是剛剛相識而已嗎?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但正是因為我知道你的善良,我才會向你提出這個要求。

    我剛剛結識的朋友啊!

    你知道嗎?你是我企盼了多久的希望!

    你知道嗎?被煎熬著的我,正在、一直都在忍受著怎麼樣的一種痛苦。對於這種痛苦來講,就連孤獨都會讓我感覺輕鬆許多呢!

    你知道嗎?我所有的記憶之中,只有最初的歲月才是真正地快樂的。因為,在那段時間裡的我,擁有著被我一直不能忘懷的、最簡單的快樂!

    你知道那樣的感覺,那曾經的感覺,我已經苦苦地尋找並等待了多久了麼?那是用任何的數字都不能表示、用任何的儀器都不能夠計算的時間啊!而你的到來,真的已讓煎熬之中的我重新地看到了希望。

    你知道嗎?你已經是我最後的希望了。我明白,我再也不會有再多一次的機會。我清楚地知道,我對你講述根本就不可能逃避血魔隨時都窺視著我的行動的眼睛,我對你說的一切,他都和你一樣地聽得到。

    所以,如果你——我剛剛結識的朋友——天帝宙斯的孫女特倫娜啊!如果你不肯答應我對你的祈求,如果你不能在他來到我面前對我進行責罰之前給予我幫助的話,我將永遠都不可能『擺脫詛咒、回到最初』——血魔的那雙充滿著血腥氣味兒的魔鬼之手,它們將替代你的雙手來終結我復活後的生命!那樣的話,我的罪惡、我的醜陋也將成為真正的永遠!

    難道你——我善良的朋友特倫娜,同時也作為天帝宙斯的孫女的你會忍下心來看著那一切在我身上發生麼?難道你會真的忍心看著我永遠都不能回到我希望回到的最初、得到我最想得到的最簡單的快樂麼?

    我的朋友啊,我知道。

    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對我那樣地狠心的。因為,我的朋友,我知道——以特倫娜的善良,她絕不忍心看到我陷入永遠的罪惡、醜陋與痛苦!」

    不!

    但是……

    雖然他的話已經深深地讓她明白了一切的勢在必行,雖然她已經知道了在她的面前再也沒有其它的路,雖然她已經再不能殘忍地對他搖著她的頭並對他再次地說那聲「不」,但在她的心中,她卻仍舊反覆地說著同樣的一個字。

    雖然她與他僅僅是這一面的緣分,雖然她也並不覺得她應該對他懷有過多的情感,雖然她知道他是一個諸神恐懼的「逆轉使者」,雖然……

    但是,雖然有著那麼許多的「雖然」,她仍舊沒有辦法給自己那樣的一個信心、仍舊沒有辦法讓自己像曾經那樣地果斷!

    我的果斷或者說是無情現在都去了哪了——她一次次地在她的心中追問著她自己。

    它們都不見了,難道僅僅就是因為著對他的愧疚嗎?

    但是,她真的應該感到愧疚嗎?

    她從來都沒有對他做過那些事,那些事發生的時候,甚至她還不知道「透明人」的存在。那些事都是她的叔父、伯父、父親以及她更多的長輩們對他做的……

    可是,她的愧疚,仍在!

    可是,絕對地,不僅僅是因為所謂的愧疚,絕對地,絕對不是!

    無論是因為什麼,她都知道:她絕對不能忍心親手將他的生命終結,即使那是被最邪惡、最陰險的血魔所復活的生命;她絕不會像忒修斯那樣殘忍地將他的頭顱割下,即使那是屬於真正的怪物的、曾經的彌諾陶洛斯的、醜陋不堪的頭顱;她絕對不能忍下心去看著他的血在自己的眼前肆意橫流,即使那是……

    但她也絕對不會忍心讓他真的永遠都陷到罪惡、醜陋與痛苦中去,那對一直期待著『解除詛咒、回到最初、重新擁有最簡單的快樂』的他才是最殘酷和無情的——是這樣的,難道不是嗎?或者……

    終於,艱難地、痛苦地、遲疑地,她對他點頭,緩緩地、緩緩地。

    ***一滴晶瑩的淚,在她點頭的瞬間滑落、悄無聲息地墜向黑色的地面……

    「謝謝!」他笑了。笑著……

    他坐在地面上,這樣一來嬌小的特倫娜便可以毫不費力地夠到他的脖頸。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但是,他唇邊的笑容依舊那麼地溫和和從容,就好像他在等待的根本就不是又一次死亡似的。嗯,正是這樣的——他等待著的,根本就不是死亡。

    雖然已經萬分無奈地答應了他,但是此時的特倫娜的動作仍舊是慢吞吞的。

    她看著面前正等待著的他。雖然那金色的光芒化成的利刃已經出現在了她的右手掌中,但那只握著將割下他的頭顱的利刃的右手卻仍舊低垂在她身體的那一側。她凝視著面前的他,久久都不能將她的右手從身側抬起,就好像此時的她已經連那樣的力量都已經喪失掉一樣。

    如果可能的話,她多麼地想讓這個過程趕快地結束,如果她真的能夠立即的、毫不猶豫地對他動手的話。

    割掉他的頭顱,而且他根本就不會做任何的抵抗——這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啊!這件事遠比其它的那些事要容易了許許多多。

    但是,她仍舊久久地、久久地不能命令自己對他的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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