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朝陽（三） 文 / 旅人1
「這次我來找你們，是因為兩個神諭。第一個是吾神希望西莉亞公主殿下能慈愛，盡力收留各地難民給予照顧…若有需要本殿願出力幫助…第二個，則是給梵大師的，吾神讓我告訴你，那人對你有了些不滿，讓你小心…」說到這，盧克猶豫了片刻，道：「黑色教團真正的力量你還未遇到，千萬不要小看了他們。」
目光猛地一縮，梵正要追問，盧克身影卻已經開始虛化迅速消失，僅留下一句話道：「加快步伐吧，大陸形勢不等人…」
「咚！」
一塊石製令牌從盧克身影消失處的半空跌落到地面，發出一聲震響。伊凡以法師之手將之取過，翻看了一番道：「阿爾文，你怎麼看？」
「儘管我很不認同他一再試探的方式，但他確實沒有惡意。」梵思索了一會應道。
伊凡點點頭，「他的試探應該是想要知道我們具有多少的實力，這點我可以理解。身為護殿秘使，他有義務保護神殿的利益不受到任何損失。而剛才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從他的語氣看來，大地之神佷可能吩咐大地神殿要幫助我們，所以他不得不先一步檢定我們的實力是否有值得付出。」
「伊凡，你的意思如果我們沒有實力，他可能會阻止神殿出力幫助我們？這…他這不是公然違背了神意？」西莉亞問道。
「不奇怪，護殿使者深受眾神信任，他們的意向足以影響眾神對某事件的態度。」伊凡回道。
「可惜他不知道我們實際上並不需要援手…哼，不過他倒是提醒了我一點，伊凡，這裡交給你，我出去幾日。」
看著梵從窗口快速飛離，伊凡沉默了片響躬身在西莉亞耳畔道：「公主殿下，雖然大地神殿勢力並不是我們的急需，但能夠利用還是利用的為好。」
西莉亞點頭道：「嗯，這次他們實際上是衝著阿爾文而來，不過既然表示願意幫助我，那麼這股力量我不會輕易放棄。」說到這，西莉亞眼中神光四射，與剛才傻傻發問之時的表現判若兩人。
伊凡見之心中情緒複雜，一則為西莉亞對自己的完全信任而高興，一則卻為西莉亞仍然對梵充滿敵意而感到擔憂。
哎，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只希望經過一些事後她能想清楚…
伊凡暗歎了口氣低聲示意，與西莉亞走出了木屋，一眼看到空地上多了三個人。兩個是栩栩如生的鐵石傀儡，全身上下青黑，土黃色的四隻眼睛空洞的瞪著前方。在其中一個傀儡雙臂上橫躺著一個女子，看裝束應該是之前盧克裝扮的那個女弓手。而從一旁明顯在剛才吃過了虧的紅衣女子四人的神情來看，也證實了這一點。
「這是怎麼回事？」西莉亞問道。
「應該是大地神殿派來的傀儡。」伊凡接口同時試著舉起手中石令牌發出命令，果然兩個傀儡放下女弓手，轉身向後退開了數米。見狀，伊凡將令牌交給西莉亞道：「從這兩個精金傀儡就可知大地神殿今次所圖非小，公主殿下我們還是慎重一些為好。」
「嗯，伊凡，你猜阿爾文去了哪裡？」
「這就不太清楚了，他這人心思不定，佷難讓人琢磨。」伊凡說著抬頭看向遠方，「不過目前情況他只會幫助殿下，還請殿下對他放心…」
西莉亞眉頭微皺，轉頭掃了眼伊凡，沉默了半響後無奈點點頭，向人群行去。
※※※三日後的月夜，『斯恩帝國』與原摩西亞王國交接處的邊塞城市『博布卡』半空中，梵乘著清涼晚風悄然落入城內。
從幽黑的小巷中走出，梵打量會街道上寥寥無幾的行人，邁步向百米外燈火通明的酒館行去。
不管在哪個世界，總有些人可以在任何時候肆無忌憚地放縱行樂，不會在乎還未涉及自己切身利益的任何事。當梵推開酒館之門，看到就是這麼一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之景。
其中最為誇張的是在坐在場子正中一個發出哈哈笑聲的男子，身側足足圍了十幾個身著暴露的少女，兩隻手半刻不停在她們身上遊走，靈活的十指時不時在『要害』處停留挑逗，引起一陣陣低喘嬌吟聲，偶爾亦會響起做作的尖叫。
如此囂張的行為，卻沒引起任何人的不滿，四周的人彷彿司空見慣了般，一個個只顧著自己之事，並不理會男子不斷挑起的騷動。只有在梵走進之時才轉頭看來，其中有幾人眼中隱晦地閃過精光。
似乎沉迷淫樂的男子警惕心在這時表現的意外的強，幾乎在同時也將視線投向大門，而當其看清梵的裝束，立刻發出一聲怪叫，整個猶如蚱蜢從迷人的肉色之中跳出，撞開窗戶轉眼間消失在黑暗中。
嘴角一弧露出譏諷笑容，梵不緊不慢地走向前，幾個從四周衝上前來的人還未靠近便紛紛慘叫著高速倒飛而去，撞碎了好幾張桌子。
一時間，人群像是被嚇傻了在四周來回奔跑，發出慌亂恐懼的叫聲，使得酒館內一片混亂。一個剛剛站在男子身邊的少女雙手捂著半脫落的圍胸，目光無措臉帶紅暈向梵身側奔來。
在她靠近之時，一股醉人的香氣先一步撲鼻而來，梵只感全身一熱，心底不可遏制地湧起一陣本能**。下一瞬間，一道寒光從梵視線死角外亮起，直襲梵的咽喉。
只是它快，梵更快，冷哼一聲，梵全身上下憑空現出數十張惡鬼面具，任何人與之對視心底立刻會產生巨大的恐懼，心志不堅之人只在一瞬間就完全崩潰，哭號著四處奔逃。發起攻擊的少女也不例外，眼神一滯隨之滿臉惶恐，向後退去。
酒館內沒一會就從假亂成了徹底的真亂，梵坐到剛剛男子所坐位置，低聲道：「你那些障眼法我見得多了，就不要再拿出來丟人現眼，老實點出來吧。」
…等了會，見沒反應梵微搖頭道：「尤里克，你這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一改，還是說你以為陰影斗篷真得可以讓我束手無策？」
一顆綠油油的光球帶著足以毀滅小半個城市恐怖的魔力波動從梵手中冉冉升起，在空中打了個顫就逼得角落裡現出一個人影，正是剛剛撞窗而逃的尤里克。
一臉的嬉笑，沒有半點被抓現行的尷尬，開口道：「哎呀呀，名揚大陸、威震七海…尊貴的梵大師，您老來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匆忙間我都沒有任何準備，實在是招待不周呀，招待不周呀…」
「你的招待已經很周到了，嘿…嘿…」
梵陰笑著起身向尤里克靠近，尤里克則靠牆連連移動，語速急道：「梵，梵大師，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看在我們以往的情分上，你就不要計較我的小小冒犯麼…再怎麼說，我們還有一點親戚關係不是麼！」
「哼，你這沒臉沒皮的傢伙…」梵正要出手教訓教訓這口無遮攔的尤里克，心頭突然一跳停住動作，道：「也罷，迪爾德麗確實與我有些關係，今次就饒過你，但絕沒有下一次，知道麼！」
「沒有下一次，沒有下一次…」見到梵收了所有法術，尤里克立時鬆了口氣，低聲道：「這裡談話不方便，跟我來。」說著，尤里克快步走到酒館櫃檯前，撥動機關打開密門帶著梵走了進去。
在兩人走後，從恐懼中緩解的人群，分工有序利索地開始收拾，沒一會就將酒館恢復成了原狀，讓人看不出半點異樣。效率之高，令人稱讚。這些梵通過『法師之眼』全部看在眼裡，暗暗為之點了點頭。
穿過數條交錯的地下通道，尤里克帶著梵來到了一間石室內。室中擺置不講究奢侈，而追求舒適，每件物品都力求讓人感到寬心，不由自主放下戒備心。即便如邪惡人格，走進這裡瞬間也感到了一種舒服，冰冷的心靈在最初為之微微鬆懈。
「有點意思。」
視線仔細掃過石室，停留在等候在一張紫木桌旁的比利和迪爾德麗兩人臉上，梵道：「看不出來迪爾德麗還有這一手。」
話剛說完，一旁的尤里克立刻發出一陣竊笑，語氣歡悅道：「原來你也會犯錯，看來還屬於正常人範圍，嘖，原先我還真怕你已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呃」
眼睛凶芒四射，硬生生將尤里克後半句話給嚇回肚子，梵陰森道：「看你這副幸災樂禍找不著北的樣子，難道說這是你設計的？若是真的，那還真叫我驚訝了。」
「切，難道我就不能做出點大事來？！」被貶低的話語激起些許反抗情緒，尤里克低著頭翻了翻白眼嘀咕道。
聲音很小但梵還是聽見了，接口道：「除了偷偷摸摸一類的事，我想不出你有什麼優點。」
「你！…怕了你了…我們說正事。」氣惱地抬起頭，剛與梵視線一換，立刻又如同洩了氣的皮球，尤里克有氣無力地坐進一張形似沙發的靠椅，道：「這裡的設計，我是從木頭那學來的。」
「木頭？你後來又遇到他了？」眼神閃了一閃，梵問道。
「沒有，逃獄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這些是我在獄中與他交談時聽來的。」
「原來如此。」
梵點點頭不再多問，雖然他知道尤里克必然在『木頭』身上下足了功夫，若他願意肯定可以從尤里克口中得到更多，但那也必然會激起尤里克的反抗情緒。
尤里克與阿奇不同，一向就沒有順從的性子，雖然現下懼怕他那高強實力以及冷血無情的手段，可若真的被逼緊了，也會狗急跳牆，奮起反擊。
為免壞了大事，必要的讓步還是需要的，梵語氣放鬆道：「儘管沒有任何證明，但我們口頭曾有一個約定確是不爭的事實，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很清楚吧。」
尤里克知道在這一點上自己是如何都逃不過的，長歎了口氣，點頭答道：「知道你遲早會來，所以情報我都另外做了備份，你可以隨時取走。」
「哦，這倒讓我又一次意外了。看你之前表現，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想履行約定的呢…呵呵，不想你早已準備齊全。」
梵笑著以空間袋收起比利搬來的幾個大箱，繼續道：「還有以後的情報你就直接送往五月谷，現我停留在那裡。」
「五月谷？那不是疾風盜的地盤麼？」迪爾德麗從旁插口道。
笑了笑梵沒回答，自顧道：「看你們也很忙，我就不待在這礙事，走了。」
「等等！」
見梵要離開，尤里克似乎想起什麼，急忙起身道：「梵…啊大師，你看我這麼老實履行了約定，可否拜託你幫個小忙。」
梵轉頭道：「說來聽聽，麻煩事就免了，我最近佷忙。」
「不麻煩，不麻煩，對你來說就是抬抬手的事…是這樣的…」
尤里克開始講述一個事件，起因從工會接到一個任務開始。任務則是保護一個人，這類任務在大陸上佷平常，一般只要派幾個好手就可。至工會建立以來，已經順利完成過數十次類似的任務無一失手，所以一開始尤里克、比利和迪爾德麗三個工會實質負責人都沒為此引起任何注意。
直到事情發生詭異地變化，才引起了三人警覺，不過當他們三人插手後，事情非但沒有轉好，反而變本加厲局面急轉而下，直至一發不可收拾。任務失敗不說，工會亦因此折了好幾個高手損失慘重…
「僱主三天兩頭來向我要人，說什麼就算見到屍體也好，真是令我頭都大了。」迪爾德麗揉著太陽穴道。
沉思片刻將所有信息在腦中重新條理一遍，梵朝尤里克問道：「所有的人都是在你注視下一瞬間消失的？前後你可有發現任何動靜？」
搖了搖頭，尤里克道：「真的沒有，我的能力你還不相信麼？」
「不是不相信…正是相信你，所以才更難分辨，說句不好聽的話，以你的實力大陸上要想造成同樣效果大有人在。不少人甚至可以眼睜睜從你眼前走過，而不讓你有半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