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朝陽（四） 文 / 旅人1
見尤里克依然不服氣的臭樣，梵笑道：「你別以為一件陰影斗篷就可以讓你在任何地方來去自如了，面對無人的寶庫又或是戰士、盜賊一類或許可以，但若是高強的魔導師那是沒有用的，只要他知道可能有人的存在，只需通過魔法元素的流動輕易就可知道你的位置。」
說完，他不再理會尤里克，朝比利道：「帶我去看看出事的地方。」比利點頭答應，轉身在某處按幾下，開啟了一扇通向地面的密道。
與之前不同，這條通道中佈滿了致命的機關陷阱，且與城市上下兩層的地下水道穿插相連岔路極多，若沒有熟人帶路，轉上幾個彎佷可能就會迷失了方向。
據梵觀察在這迷宮似的通道裡，至少有十幾處地方聚集了人群，其中有三處佷可能是尤里克他們工會的機密所在，潛伏著許多好手。一路上比利刻意繞點遠路迴避這些地方，卻不知反而將之完全暴露，引得梵在暗中偷笑不已。
大概走了十數分鐘左右，比利帶著梵從一座府邸背後的窨井口行出，低聲道：「就在這裡面的二樓右側臥室。」
「這裡住著什麼人，看這府邸規模，主人的身份不簡單呀。」梵道。
「不是很清楚，這裡的主人搬來沒多久，初步接觸後只知他是個商人，而且是個死要錢的傢伙！」迪爾德麗在旁氣呼呼道。
梵笑道：「商人哪個不是死要錢的呢？」
聽聞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梵打消見見對方的意向，在比利的指引下飛進了府邸的主樓二層。無聲無息放倒守在走廊上的兩個僕人，梵走進了一間散發淡淡芳香之氣的女性臥室之中。
房間給人的第一眼感覺出奇地陰暗，以灰色為主調，偶有不同也是觸目驚心的血紅，讓人從心底感到十分的陰沉發悶。
「這裡真得住過一個恰值花季的少女。」梵有點驚訝。
「恩…讓人難以想像吧，梅爾納頂多也就16、7歲，可我和她交談，卻彷彿在與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在嘮叨，那情形真是太詭異了。」尤里克聲音低沉道。
梵正想仔細詢問，視線突然被靠窗桌子上一物什給吸引，那是一個精緻的扁圓形小盤，正緩慢地吸取著窗外滲進來的冰冷月光。
輕觸圓盤表面的一個比較顯眼的凸起按鈕，兩個相擁在一起男女的立體投影立刻從圓盤中射出。女子16、7歲，身材修長，容貌嬌好，雙眼迷醉的看著對方；男子則在25、6歲間，氣質優雅迷人，灰白色的短髮下兩隻眼睛通紅如血，釋放著誘惑的光芒，令人心跳加速。
雙眼微闔全身氣息倏地降低，對吸血鬼深惡痛絕的梵冷聲道：「居然是吸血鬼，哼。」右手微動一個法術從其手中擴散，薄而透明的光暈過處屋中數個地方登時亮起點點白光。從這些地方，四人搜出了數件做工精緻的小物品，每一件都帶有淡淡的邪惡氣息。
「長期被這些東西影響，難怪性格那麼古怪。」
尤里克厭惡的將手中之物擊碎，絲毫不在乎這些物品或許一轉手就可能換來大筆的金幣，一旁的比利和迪爾德麗兩夫婦見他如此也是有樣學樣，只有梵將手中物品收入懷中，道：「這是一個很有耐心且行事非常謹慎的對手…呵呵，在他得手之後再想找到其蹤跡，我們只能賭運氣了。」
尤里克聞言略一轉思，道：「你認為他可能會為了這些東西回來？這…有些不可想像！」
「呵呵，所以我才說賭賭運氣，否則在現今的位面法則限制下，再想找到他已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對於找人實力高強的梵也是束手無策，先前他能逮到尤里克，還是因為當初一直暗暗關注對方動向的緣故。
何況即便是如此，他也足足在『斯恩』帝國找了兩日才抓到尤里克的小尾巴，而後又花了大半天掃地皮似將『博布卡』附近幾個城市全找了個遍，才終於得償所願。
「除非什麼？不會是去找個預言大師吧！」尤里克道。
「呵呵，你也不笨麼。」
尤里克先是做出一副誇張的鬱悶表情，隨後雙眼骨碌一轉迅速換回嬉皮笑臉，樂道：「哎呀呀，難得被你稱讚一回，真令我高興呀，若是你再告訴我，我們將會見到某位預言大師，那我肯定會興奮到去挑戰晨曉之星了！」
在現今大陸預言大師已成為各國最重要的力量，輕易間掌權者是絕不會令之離開自己掌握的，即便再有面子任何人在短時間內也必然無法請到一位，尤里克如此說擺明了就是對梵譏嘲。
不過梵沒有為此氣惱，反而笑瞇瞇道：「我若是馬上帶來了一位，我不要你去挑戰什麼晨曉之星，只要你從此聽命於我，如何？」
聞言尤里克想也沒想拒絕道：「不行，你也在米德加魯特待過，難道不知道自由對我的重要嗎…」
「別這麼快拒絕，呵呵，你的自由不就是女人麼，跟著我，或許你可以品嚐到大陸第一美女的芳澤哦！」梵語氣誘人道。
「大陸第一美女？誰？」尤里克砰然心動，臉上露出淫霏之色。
「龐貝三公主西莉亞。」
「是她！…恩、恩，她的話確實有資格稱作大陸第一美女，可惜的是她已與阿利斯泰結婚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呵呵，你放心，自從我那件事後，有著潔癖的阿利斯泰心中產生了疙瘩，幾年來對西莉亞從無親近之舉，現在的她還是…咦！」梵說著說著忽然心神觸動發出一聲驚囈，迅速使了個群體隱形，同時以心靈聯接命尤里克三人噤聲。
心中正奇怪，尤里克目光一凝，順著他視線看去只見關閉的窗戶無風自動，悄然無聲地徐徐打開。接著一個修長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房間正中，月光映照下正是圓盤中出現的那名男子。
兩隻警惕的血眼來回掃動了好一會，他臉上才現出一絲鬆懈，開始翻找起來。讓梵幾人意外的是對方並不是在找被他們取走的邪惡物事，而是照著手中一張紙條挑揀著衣物和首飾。
大概幾分鐘後，男子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從衣兜裡掏出一封信放到桌子上，縱身一躍穿窗而出，向西方飛射。
梵帶著尤里克三人緊跟在後，一直飛離了『博布卡』十數公里來到一座深山，接著又穿過密林覆蓋的幽靜峽谷，四人在隱秘的山谷中見到了一方古堡。
斑駁的綠苔爬滿了古堡外牆，兩扇黑灰色的大門上雕刻著一隻張大血口露出獠牙的兇惡蝙蝠，紅寶石鑲飾的雙眼一閃一閃發出奪目紅光。
男子一見臉色大變，身形速度猛然加快，急急撞開大門衝了進去。緊接著，堡中傳來一聲怒喝以及一連串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並很快靜止了下去。梵四人隨後進到堡中，只見寬敞大廳內屍體躺了一地，死狀一模一樣都是被乾淨利落一擊劈斷頭顱而死。
在錯落的屍體中間，男子正怒視著一個穿著漆黑鋼甲的持槍騎士，雙手成爪擺在身前，足有數寸長的指甲猙獰地微微顫抖，露著兩隻森白犬齒的大嘴發出陣陣低吼。黑騎士對他的威脅無動於衷，穩穩地將槍尖對準目標，等候對方主動前來。
可等時間流逝了數分鐘，對峙的兩人卻都沒有動作，原地不動依舊一副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的耐心模樣，讓一旁等待好戲卻缺乏耐性的尤里克甚是著急，忍不住在手中把玩起匕首來。
感應到身側微弱地氣流變化，梵轉頭以心靈聯接笑罵道：「你這傢伙耐心是越來越少了，這點時間都等不住…老實些吧，這兩人實力都不錯，而且那騎士還有古怪，不要被發現了。」
「你認識他？」
「算是見過一次，當時他一對一擊敗了傳奇之手的隊長…噓…」
正說著，場中的黑騎士突然啟動，有如一道黑光從地面滑過，快速射至男子前方兩米處，粗長的騎士槍幻出數十槍身暴刺男子全身上下要害。
男子雙手狂舞在身前幻出重重爪影，或直擊、或斜掠、或勾轉、或偏撞…毫不示弱地與槍浪針鋒相對，爪槍相擊爆起無數火花，密集的「鏘鏘」聲連綿不絕。
兩者原地相持片刻，黑騎士槍勢驀然一變，所有槍影同時消失僅餘一柄真身，從右上斜向怒劈而下。
這一擊雷霆千鈞，氣勢威猛至極，處於正面的男子還未接觸攻擊，便感到身上如同突然多了一座大山，難以想像的重壓死命地將他定在原地，一時間居然無法動彈。
須臾，騎士槍便已來到，劈折男子擋在面門前的左手，重重擊在男子身上，將之整個人轟成一團血霧，在大廳中四散飄舞聚散，而後突然幻化為無數血蝙蝠尖嘯著向黑騎士撲去。
細小的身影在空中劃出無數血線，森寒的殺機將目標團團圍住。
但黑騎士沒有為之慌亂，騎槍一轉收回接著快速舞動，在四周布下一個半圓形的細密槍網，疾掠而來的蝙蝠一撞上瞬間便被絞碎，化為血霧退散。倘若血霧不死心妄想穿過槍網，黑騎士空閒的手立刻就會放出一道黑光將之照退。
就此著實吃了幾回虧，蝙蝠群便不再攻擊，只是圍著目標不斷盤旋，發出刺耳尖嘯攻擊。黑騎士隨勢而變再次改換策略，內斂的槍網倏地炸開，就如一隻巨大的刺蝟將全身的尖刺射出，密密麻麻的槍影眨眼間將四周近處的蝙蝠全數擊落。
與此同時，黑騎士身上盔甲也發生了變化，迷霧似的黑煙從盔甲銜接細縫中吐出，迅速化為一條條頂端連著痛苦扭曲的鬼臉的蛇狀煙柱，靈活地扭動向遠方蝙蝠群射去。一旦接近蝙蝠，鬼臉立刻張嘴瘋狂咬合，生生將之嚼成碎肉。
霎時間，血雨漫空，殺戮盛宴讓人沒有準備的忽然到來。
僅僅是數秒鐘，數百隻蝙蝠全數被殺滅，化為血霧在黑騎士不遠處重新聚回人形，開口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找我的麻煩？是為了梅爾納麼？」
一連三個問題黑騎士都沒回答，僅是橫槍指著男子，頭盔下幽幽的寒光緊緊停駐在男子心口。
見狀，男子似是想起什麼，面色大變怒喝道：「混蛋！」接著，他轉身就逃向大廳左側的窗戶。
黑騎士一見之下，身子突兀地在原地消失，直接出現在男子行進路線之前，雙手握槍當頭砸下。男子有些意外，但亦有準備，身子虛化為一個血影詭異地躲過砸擊，從騎槍側畔疾撲黑騎士面門。
「砰！」槍勢帶起的風壓在地面砸出十幾條裂縫，黑騎士抽身速退，左手一翻連續發出數道黑光隨同盔甲上的煙柱交錯穿射，包夾速度極快的敵人。
血影上飄下移，左飄右折，差之毫釐地躲過所有攻擊，同時緊緊跟上黑騎士後退速度，隱隱約約的殺機牢牢籠罩在對方頭部。
兩者黏著在一起飛速移動，在方寸間以快打快，見招拆招，使出渾身解數誓要就此見個分曉。相互間的攻擊由是異常凌厲，不論哪一方有任何疏忽，都必將招致最致命的打擊而吞下不可挽回的惡果。
眼花繚亂的精巧動作，令人汗毛悚立的冰冷殺意，讓旁觀的尤里克、比利和迪爾德麗夫婦三人看得眼都直了，因而沒注意到身旁的梵臉色不知道何時變得十分沉凝。
血族的心臟蘊含著血族所有的力量，若是不在乎它的血腥，可謂是一種上等的魔法道具，用途佷廣。最多的是被邪惡法師覬覦，以之混合其它邪物進行某些傷天害理，慘無人道的黑暗儀式。儘管此類儀式成功率不高，但其效果往往強大而直接，影響範圍極廣，所以經常被人用來禍害一方。
梵對黑騎士目的佷是在意，這倒不是他突然改性想要做個普救蒼生的善人，而是因為當初黑騎士隸屬阿魯卡多的勢力。而已同阿魯卡多交惡的梵面對與之有關的事，能阻止哪有理由會放過。
即使對方目的佷可能不在他，但將不安因素消除在萌芽階段，向來是兩種人格的一貫作風。
所以梵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