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朝陽（二） 文 / 旅人1
見紅衣女子一副大咧咧無所謂的模樣，法師忍不住朝其吼道：「你明知敵人中有一個可怕的大魔導師，為什麼還敢如此粗心，你…你…」講到最後法師明顯氣得不行，雙眼中直欲噴火，與梵當初印象大有出入。
沒錯，這五人梵全都認識，拜法師超強的記憶力所賜，他記得在與阿奇初遇前的一刻，在旅館中他被一個囂張的半獸人提著脖子扔出大門之時，曾不經意地瞄了這五人一眼。當時正是紅衣女子面露不忿想要替梵出頭，所以梵對她的印象頗深。
見到兩人像是鬥雞般吵起嘴來，剛剛來到的梵不禁愕然失笑，雙手一抱靠牆看起戲來。
爭吵的兩人越吵越激烈，很快就各自拉了一個同伴加入戰團之中，四張嘴就像噴吐的槍管，不斷將『子彈』射入對方要害，精彩程度絲毫不亞於一場世紀大戰。唯一沒有出聲的女孩右手揉著太陽穴口中連連歎氣，一副頭痛模樣。
五人這一出鬧劇整整拉扯了半個小時，沒有半點重複橋段，看得梵連連偷笑，特別是當雙方毫不顧忌男女分別，像是四個小孩般在地上扭打時，他更是大笑出聲，引起了五人注意。
五人表情突然轉變，梵的聲音從虛無中響起道：「繼續、繼續，不用管我…哎呀呀，我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還真有人能夠完全沒有心機的相處，嘖、嘖，真是稀奇啊，在這武力至上的世界內…」
「誰！快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紅衣女子柳眉一豎，手握劍柄喝道。其餘四人反應也很快，紛紛擺出防禦姿態。
「不客氣？那就讓我看看你要怎麼對我不客氣吧。」梵笑嘻嘻道。
挑釁十足的笑聲讓紅衣女子貝齒緊咬，眼睛左右飛速掃動希望能找出對方蹤跡，可無論她如何仔細，愣就是看不出四周有任何異樣的存在。聽到的除了身邊四人的呼吸和心跳聲外，再無任何聲響，面前通道更是安靜的讓人害怕。
在無形壓力逼迫下，僵持了大概幾秒鐘，性格直接的紅衣女子再也無法保持平靜，輕喝一聲，一道紅光在其身前疾橫而過，熾熱火浪憑空生出灌滿整個通道向前湧動，轉眼間消失在黑暗的遠方。
同一時刻，『五月谷』山壁上的一個石窟口噴出了一條十幾米長的火舌，正在擺動手中一塊黃色魔法寶石的伊凡抬頭看去，「咦，似乎是魔法武器，還挺強大的。」
爆炸性的巨量火焰元素解除了通道中迷宮幻術，現出真實狀態，只見石壁被烈火燒得焦黑一片，不少地方甚至還發出淡淡紅光，岩石呈融化之勢。
原地現身的梵見之拍手道：「真是一件不錯的魔法武器。」說著同時，他視線停留在紅衣女子手上，那是一柄火焰形狀魔法劍，赤紅色，長三尺，最寬處僅三指，每個彎曲都延伸出兩個弧形尖刺，一看就知道佷不利於突刺攻擊。
只是這缺點太明顯，實在不該出現在一把魔法武器之上，尤其還是一把強大到能強行破壞幻術的上等魔法武器。
仔細比對記憶，梵確認此劍確實是當日『索馬城』遺跡內見到的那把吸食生命力的邪劍，道：「憑你的本事應該不能解除原本設置在此劍上的法術…」轉頭看向青年法師，「你也肯定不行…那麼，又會是誰呢？…我很好奇，能告訴我嗎？」
紅衣女子心中一陣悸動，嘴上卻毫不客氣道：「想知道，自己去地獄問死神大人吧！」左手一抹，劍身立時騰起大火，用力揮動下數道火焰龍卷從左右向梵包夾而去。
同一時刻，其餘四人也發動了攻擊，青年法師暗捏在手的風刃術貼地旋斬，青年戰士舉盾向前猛衝，大劍平舉直刺，女盜賊隱身跟在他身後，手上的匕首翻轉尋覓著對手即將露出的死穴，而一支利箭搶在三人之前從紅衣女子肩上掠過，直取梵咽喉。
看似相處不和的五個人這一配合讓人意外的默契，攻勢凌厲致命，幾乎沒有任何死角，一瞬間就將對手逼入絕境之中。
當然，這僅是相對普通人而言，對梵來說絲毫沒有威脅，只見他漫不經心地伸出一指點飛利箭，右手前探發出無形的力量將戰士和盜賊一同震飛，同時將紅衣女子全身束縛，強行攝至身前箍住她的咽喉，道：「還真是勇敢，明知實力懸殊，居然還是衝了上來…」
「不這樣，難道像白癡一樣等死嗎？！」脖子上五指不似活人的冰冷，讓紅衣女子不寒而慄，但好強性格令她仍然不服輸地向梵惡語相向。
輕笑著發出無形之力，將同樣還不放棄的四人徹底制住，扔開紅衣女子，梵轉頭看向通道另一側，道：「你怎麼看？」
伊凡邁步從黑暗中緩步走出，視線掃過五人道：「能力是還不錯，就是脾性還需要些磨練。」
「這簡單，施個法術就好了。」
「不行，剝奪了個人色彩，那就成了單一的殺人工具，對今後毫無益處。」
「那交給你吧，我應付一個西莉亞就夠頭疼的了。」梵見伊凡堅持，很是乾脆地轉身消失在石道之中。
伊凡見之心中先是一奇，後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這個以玩弄他人為樂的傢伙必是找到了新的獵物，這才迅速放手不願與自己多浪費口舌。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谷中安分了許久的邪惡人格今次找到了釋放扭曲的心理的機會，僅僅幾秒鐘後，通道遠方就清晰地傳來慘絕人寰的求饒聲，此起彼伏從四處迅速蔓延開去。昭示著落入魔掌人數的飛速增加，同時也反應了梵折磨人的手段是如何如何的殘忍，以『疾風盜』這般悍匪竟然沒有一個可以多忍受上幾秒，短時間內就迅速崩潰發出哭爹喊娘的討饒聲。
一下子，通道內彷彿成了一個鬼哭狼嚎的地獄，伊凡苦笑著搖搖頭，朝面色有些發青的五人道：「我想你們不會選擇留下面對他的吧…如是，就跟我走。」
先是對方在交談中指明自己等人生存的機會，後又被同伴哭喊聲唬得不輕的五人此刻鬥志淪喪，老實跟在伊凡身後來到了大變模樣的谷中。
一間搭了一半的木屋旁，西莉亞、阿奇和十幾個士卒正平靜地看著山壁上的洞口等待著，見到伊凡六人走出臉上俱是一喜，快步迎了上來。
「公主殿下。」
「伊凡，洞裡的慘叫聲是怎麼回事，是阿爾文嗎？」西莉亞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伊凡猶豫了下點頭道：「公主殿下不用擔心，他會有分寸的。」
「可我怕他要求太高，很多人手會白白損失。」
伊凡雙目微合，猶豫之色從中再次閃過，從剛才情形看來梵甚至對表現良好的紅衣女子五人都起了殺心，就可知道西莉亞這個顧慮並不是沒有必要的。微一遲疑，伊凡以『心靈聯接』向梵進行傳示，希望能多留點有用人手。
梵並沒回應伊凡，這時他正站立在一個跪地哭饒的大漢身前，一臉殘忍地笑道：「摸魚居然摸到一條大魚，這可真是讓人意外的驚喜啊。」
「大師饒命啊…大師饒命啊…我知道都告訴你了，大師您饒了我吧！」正被幾隻從地面伸出的骨手慢慢剝去左小腿外皮，抽扯肉中血筋的中年大漢痛得面容扭曲，拚命磕頭求饒道。
「饒了你？那怎麼對得起死在你手上那些無數無辜民眾呢？」梵陰森森道。
「啊——！不，大師，那都是上司命令，我不得不做呀，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哦，真的嗎？」
「真的，真的，我可以向眾神發誓！啊——！不要、不要啊——！」感受到幾隻骨手搭上了自己的右腿，中年大漢嚇得魂飛天外，恐懼地急呼道。
心意一動讓骨手放慢動作，梵道：「如此你向蘿絲女神發誓吧。」
為保命大漢聞聲立刻向蜘蛛身後蘿絲發下了一個極盡惡毒的神誓，看著他身上冒起的誓言之光沒入山壁消失梵伸手又在大漢身上施了一個邪惡法術，凶狠地威脅了一番後，又低聲交代了幾句，便陰笑著放對方拖著傷腿倉皇離開，自己則轉身回向山谷。
從通道走出，遠遠見到西莉亞正與紅衣女子交談著，看女子臉上忿忿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的恭敬表情以及眼中的失落，想是剛才又吃了一番苦頭，而被強迫答應了什麼。
嘴角翹起露出一個壞笑，梵慢慢飛向前去，在他身後通道口隨之不斷走出數百個面無表情，眼神呆滯之人，飛快從山壁上爬下，緊緊跟上梵的速度。
西莉亞注意力迅速轉移到了這些人的身上，見眾人無一例外全都成了行屍走肉，失望之色從她臉上劃過，心中隨即騰起憤怒，擺出一副王者威嚴正要訓斥落地的梵，卻被梵搶了先。
「怎麼？又想不問緣由，單憑主觀判斷來訓斥他人麼？」
梵語氣平淡，可聽在西莉亞耳中卻猶如毒咒，身不由己打了個寒顫，接著沉默片刻才強作鎮定應道：「那你說為什麼，我不相信這麼多人就沒一個對我有用！」
「這你倒是說對了，人才的確是有不少，但是…」
梵話風一轉，講述了一個剛剛得到的秘聞，引得在場眾人大驚失色。紅衣女子脫口而出道：「你胡說！我們怎麼可能是正規軍！」
「呵呵，看不出你大大咧咧的性格，在這時竟還知道隱藏身份。不過沒有用的，早在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們是混進疾風盜的傭兵。」
梵轉向紅衣女子等人，對著站在最後的女弓手道：「唯一例外只有你…若非剛才你不小心，你的形體變化術我還真無法看破呵呵，想來你應該不是一個無名之輩吧…」說到這，在旁人變化的臉色中，梵身形突然啟動，瞬間欺近至女弓手身前，蒼白冰冷的右手帶著淡淡黑光向其肩膀抓去。
幾乎在同一時刻，女弓手身影一花消失，隨之出現在三米外的空地上搖手道：「不要誤會，我並沒有惡意！」
梵停了手，並不是因為對方的話語，而是因為對手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強大的讓他不得不終止自己的動作。這是至神殿甦醒後，遇到的第一個讓他真正感到威脅的存在。
瞇眼收斂其中的殺意，梵正要發問，一邊的紅衣女子卻搶先急道：「你是誰！莉亞呢？你對她做了什麼？如果你敢動她一根頭髮，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好似沒經過大腦思考的話語，讓女弓手啞然失笑，接著身形樣貌扭曲變化成了一個青年。一身淡青色長袍，除了袍擺下方圍繡了一圈神秘符文外，其餘的都顯得佷樸素，平平無奇讓人以為是普通人。
他朝梵道：「在我表明身份之前，可否讓我知道我是在哪裡露出了破綻？」
「你的身份不難猜，似你這等存在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各大神殿最後保衛力量，再從你衣著推測，若無意外不是自然神殿，就是大地神殿的一員。」伊凡從梵身後走上前來接口道。
聞言淡淡一笑，青年點頭應道：「不愧是法師高會十三長老之一，我不該以你的年幼從而小覷你，請容我為我的無禮向你表示道歉…」青年向伊凡微鞠了一下，接著道：「我是大地神殿護殿秘使之一，盧克?馮?法佈雷。」
對方正式表明身份，屬於法師高會成員且熟知內情的伊凡不敢失了禮數，立刻還了一禮，道：「使者離開神殿，想必是有非常重要之事，不知我們揭破你的身份是否會造成影響？」
「沒關係…」
盧克的視線掃過四周，停在眼神不定的梵臉上，道：「我此行目的本就是為了你們…西莉亞公主，兩位大師，三位可否隨我到一安靜處敘話？」
西莉亞與伊凡對視了一眼同時向梵望去，梵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邁步先行走向不遠處的一個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