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朝陽（一） 文 / 旅人1
伊斯米爾大陸幅員遼闊，不少地方地廣人稀，其中尤以魔龍『晨曉之星』出沒處的邊緣為最。其次則是各處經年被迷霧覆蓋的沼澤以及各類強大魔獸棲息地，再則便是幾處大陸有名的盜賊團所在。而阿奇所提議的地方，便是屬於第三種類型。
前者是位於阿塞羅、斯恩、阿卡內亞聖三國交界處的『五月谷』，風景優美，樹木林立，成環形的谷內佔地極大，容下兩個全功能體育場都綽綽有餘，四周林立的陡峭山崖上佈滿了無數四通八達的石窟，極易藏人。
在此盤踞的是大陸上一夥有名的盜賊團——「疾風盜」，團中人數高達兩萬之多，行劫時來去如風狡詐無比，一遇到大軍圍剿就四散逃離，若是遇到小部隊便群起殲之，令附近三國為之深惡痛絕，極欲除之而後快的大毒瘤。
後者位於蒙克頓和原摩西亞兩國邊界的紅砂河流域入海口處，名曰『紅砂谷』，其地勢萬分惡劣，周圍儘是懸崖峭壁，奇峰怪石，兼且似乎沒有外通的道路，至今都還無人知曉盤踞在其中的『紅砂盜』是如何進出的。
為此，西莉亞毫無猶豫地選擇了『五月谷』作為首要目標，帶著隊伍花了小半月時間從『亞蘭』趕到了谷外。
炎炎烈日下，花草樹木顯得毫無生氣，懶懶頹廢，從外看去谷內異常安靜，谷口陰影處還有只小鹿在蹦跳，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凶地。
「大白天，大概都躺在洞裡睡覺吧。」阿奇以手遮光左顧右盼道。
「如果是這樣，那派你進去探探路？」梵接口道。
「不可，不可，我只是一個小詩人，難擔如此大任啊。」
「探探路又有什麼重要的。」伊凡從旁插話道。
「伊凡大師，你這就說錯了。斥候的重要性一點都不比排兵佈陣，行軍打仗來的小，你想若你每場戰鬥與敵人交手時，都能步步料敵於先，豈不是次次都能輕鬆戰勝對手？而這斥候探路就是同一道理，讓大軍能先一步掌握敵軍行動，繼而掌握先手權。」
「啪、啪…」
阿奇剛說完，梵和伊凡兩人就笑哈哈地鼓起掌，伊凡道：「多麼好的人才啊，政務上是老手不說，在軍事上居然也可以擔當大任，怎麼之前就沒發現呢。」
見狀，阿奇登時明白自己又被人算計了，苦著臉道：「大師，你又欺負我…」
「雖然不知道你為何想要隱瞞，不過現在急需培養領軍大將，你就勉為其難地給修和貝爾澤特他們上幾堂軍事課吧，嗯，今日就是第一課。」
梵指了指在旁偷笑的貝爾澤特等二十幾人，全身上下冒出滾滾黑霧沒入地面，佷快在眾人身前地面陸續爬起了數千個白骨骷髏，破破爛爛應該是很久以前的屍骨了。
「兵就這麼多，要什麼類型你說，我給整出來，之後的控制你只須動動心念就可。」
梵伸手抓過裝作害怕向後退的阿奇，道：「你小子別給我雞婆，不然要你好看！」
故意膽怯地一縮脖子，阿奇嬉笑道：「大師，你先告訴雞婆是什麼意思？」
對於這個嬉皮笑臉令人頭痛的傢伙，梵笑罵著狠狠踢了阿奇一下屁股，道：「快去，打贏了，我就告訴你。」
「大師說話向來實在…恩…前排一千用盾，之後每隔一排盾槍互換，數量也是一千，再後是弓手、法師，左右以輕裝盾劍防禦，哦最重要的是給我弄兩面大鼓來，軍陣講究的就是氣勢，給自己的，也有施加給別人的。」
阿奇摸著下巴思考了片刻，將陣列說了出來。在他說的同時，呆立的骷髏不斷分散組合，佷快就按照他所說變了模樣，個個批掛骨甲，攻擊處骨刺森森，一眼看去彪悍異常。在最後方還有兩個壯碩的骷髏拿著粗大骨錘擂動著兩面大鼓。
一切準備就緒，阿奇臉上的玩世不恭隨之消失，代之而起凌厲的威嚴氣勢，沉聲道：「前軍上前，中軍壓陣，後軍尾隨，兩翼先行突襲兩側石窟，法師給他們加防護，如若遇敵立即格殺！」
沒有聽覺的骷髏們如同長了耳朵，在阿奇一聲令下全速動了起來，磨骨聲聲數千個從地獄歸來的死者以常人難以相信的靈敏向前奔去。
最快自然輕裝骷髏戰士，渾身套著綠油油『死靈盾』的他們，三、四十米的距離僅用了4秒多一點，隨後猶如猩猩個個手腳並用從谷口兩側的山巖飛速攀上，白色不一會就蔓延上到了十幾米高的石窟洞口。
也就在這時，兩側山崖上下密密麻麻的石窟口中扔出了上千顆大石，轟轟烈烈地砸向攀在石壁上的白色骨海。不過效果佷是微弱，僅有數十個骷髏被砸成了碎片，稀里嘩啦的散落到谷底的密林中去。
仔細一看緣由，原來阿奇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此情況，所以早一步命令所有骷髏不得在石窟正下方攀爬。這一步算計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卻是洞察對手行動後經過深思熟慮地絕妙一擊，不僅令部隊損失極少，而且還狠狠打擊了對手的信心，給他們留下自己佷厲害的印象，從而影響整個局勢。
可以說這一招先聲奪人，完全體現了阿奇的統兵之能。
之後的發展也印證了此話，在阿奇變化莫測，聚合莫定，步步料敵先機的迫人兵勢衝擊下，窩在石窟中的盜匪負偶頑抗了大半個小時，發現己方損失嚴重，而對方卻才碎了幾百個輕裝骷髏和適才被凌空扔上來的數十骷髏法師，站在谷口嚴陣以待的主要方陣絲毫無損，傷亡比例不用看也知道嚴重失衡，盜匪團首領狠毒地瞪了眼站在谷外三十幾人，無可奈何下令撤退。
但阿奇顯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右手一揮谷口待命的四千部隊立時開動，衝入谷內向上飛速攀爬，追擊被輕裝骷髏死命糾纏的盜匪們。
廝殺聲只是弱了一小會，便又重新熱烈開來，而且比之前激烈了數倍。原來被逼到走投無路的『疾風盜』成員，同時也被激起好勇鬥狠的凶性，奮不顧身的進行絕死反擊。其中凶悍的臨死前都會以身體為盾為同伴作掩護，死死抱住對手。一時間，被梵刻意強化過足堪與五、六級精銳士兵的相媲美的骷髏們竟是被拆掉了數百個。
可阿奇卻不管這些，利用死靈軍隊不在乎損失的優勢大力攻伐，不斷將部隊投入戰鬥中去，雙方數量為之飛減。
大概過了一刻鐘，進入石窟的所有骷髏僅剩一千之時，阿奇下令停止攻擊，放對方逃逸而去，轉頭道：「大師，殺了近六千多人已將他們殺寒心，下回勸降的籌碼應該足夠了。」
梵露齒一笑，用力拍了下阿奇肩膀，道：「看不出啊小子，你居然把我心思都給摸透了。哈哈，這回你辦的著實不錯，一堂課相當於上了兩堂，而且水準還都相當高，讓我都快看入迷了。」
說完梵轉頭向若有思索的貝爾澤特、修等人道：「剛才通過共享視覺整個過程你們都看到了，晚上仔細回味下，明天早上每人交一份心得給我，聽到了麼？」
「聽到了！」
二十幾人齊聲應道，面對公主殿下身邊這位心思叵測，動不動就要殺人的黑袍法師，他們是又敬又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方所言比西莉亞都還要有份量，無人敢不從。就連晚一些加入的修在見過無數血案後也無能例外，儘管他生性冷漠表現的很不明顯。
這些人的心態正是梵所想要的，在這些未來可能會是西莉亞手下重臣之人內心種下自己不可違背的心理，相當於控制了未來帝國的半壁江山，如此便宜之事他豈能放過。
梵滿意點點頭，當先向谷口走去，口中則徐徐道：「讓我們來看看地形如何，可以的話，依山建個小城。」
谷中樹林密立，地面平整甚少有大起大落之處，在右側山崖還有一道清冽的山泉從地底湧出，想來應該是盜匪生活取水處，四周還被整了一人工小水潭。在各崖壁上還有盜匪留下的許多攀爬階梯…
仔細觀察一遍，梵與伊凡兩人商量了半個多小時，有了決定。
伊凡以風刃之術開始快速砍伐谷中林木，梵則來到谷外以半徑500米成半圓型在地面上立起了二十米高的石牆，厚度達十米，將整個五月谷圍在了後方。
這兩項事非常費力，也很消耗法術，若非梵之前沿路洗劫了上百座城市的魔法商店，兩人至少需要大半天時間才有可能完成，同時梵還可能暴露自己無法記憶死靈系外任何法術的弱點。現在有了卷軸幫助，兩人僅只用了半小時便完成了各自任務。
接著由貝爾澤特等人搬運剛剛砍倒的木材建立簡易的木屋，梵和伊凡兩人根據商量後的規劃，協力建造一座小城堡。
說小是相對其它大城堡而言，以石牆為最基，仿造『米德加魯特』要塞成階梯似建起一層層依靠谷口兩側山崖高達一百五十米的遞進型外牆，就讓兩人累得像條狗，連連感歎人手稀缺。
足足花了三天時間，兩人沒日沒夜的勞累，終於將之結束。完成後的小城，從前看就是半圓形的階梯，每層高二十米，有八層，底層厚度達八十米，非常堅固。
小城兩側聳立著兩座白色的象牙高塔遙相呼應，高達三百多米，是梵和伊凡兩人為自己準備的修煉場所。
城上每層還都被刻意留出了許多重弩位、投石機位，在牆垛上還有許多拳頭大孔洞，具體有什麼作用只有梵清楚，連伊凡都是莫名其妙。
說是讓躲在後方的士卒觀望吧，太大了些，說是由此發起攻擊，又太小了些，還不如從牆垛旁攻擊方便。古里古怪，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梵又不肯說，於是乎其餘人個個將之當做話題掛在嘴邊頻頻猜測，倒也為枯燥勞累的建設過程添加不少色彩。
城初步建成，屋子也完成了小半，之後的工作便是重頭戲——招人。這事說簡單也很簡單，說難也很難，怎麼招、如何招，其中學問佷大，尤其是在初時需要大量勞力情況下，身強體壯之人是重點，老弱能免則免。
可是在這方面，眾人都不擅長，無人能想出好方法。
見狀，梵說了一個十分歹毒的提議——將難民群中老弱婦孺盡數殺死，只留下苦力。伊凡對此斷然否決，考慮再三建言西莉亞派出人手去搜尋，盡可能去召集男丁多的難民群。雖然如此效率低一些，但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拖兒帶女之人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安心住子此地，再者不會像梵的方法那般不顧人性，日後落人口柄。
西莉亞接受了伊凡的建議，命修、貝爾澤特帶了十人出外尋找，為策萬全梵讓『影子』也跟了去。
之後的日子，士兵繼續建造木房，伊凡在要害處設置各種魔法陷阱，梵中途消失了一段時間，回來後從空間袋中取出了大量守城武器，一一裝置在牆頭
小城的設施逐步完善，一切似乎都在井井有條進行當中，安靜從無任何騷擾，直到一日，梵心中突然傳來了一個波動。
正站在谷中正中心，與伊凡攜手利用魔法石改變附近魔力流動，形成交匯點的梵嘴角一弧，道：「你先忙，我去抓幾隻小老鼠。」說罷，他身影一淡，遁入虛無飛速向左側一個石窟口飛去。
安靜異常的通道中，三女兩男五個人正小心翼翼地向前行進。最前的是個女子，一身火紅的勁裝，加上頭上綁著的紅巾，一眼看去英氣逼人。在她身後右側的青年法師左右掃視，臉上表情很是迷惑，時常停下來思考。
這不，他又一次停在了阻擋在路中的一塊大石旁。
「又怎麼了？」紅衣女子轉頭道。
法師道：「你看這塊石頭是否覺得有點眼熟？」
紅衣女子道：「這石頭很奇怪，我怎麼看不出來？」
「你不奇怪？我們已經看過三塊與這一模一樣的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