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覆巢（五） 文 / 旅人1
天空中好似元宵煙火的法術仍然在不停飛掠，城市上方的防禦罩卻已消失，昔日輝煌的龐貝帝都大火遍佈，市民惶恐地四處哭喊奔逃，城牆上的守軍則在做最後的努力，挖眼咬鼻掏襠無所不用其極，只望能將敵人從城牆上趕下去，可是面對源源不斷湧上來的敵人，這些都顯得太無用，局勢還是在不可控地迅速惡化。
沒多久，就在時間臨近破曉的最後一刻，北、西、南三面相繼失守，敵軍開始蜂擁而入。而東門也在同時遇到危險，耳中傳來一聲驚呼，疲憊的伊凡轉頭看去，就見百米遠處湧上來了數十個敵軍的重甲步兵，迅速砍翻守兵，牢牢把住突破口。
伊凡見狀迅速念完一段咒語，雙手拉動釋放出十幾束電流，將這群悍兵轟飛。剛喘了口氣，卻立見又是一批步兵衝了上來。
眉頭大皺，伊凡剛想放出保命傀儡人偶攻擊，就聽邊上一人喊道：「伊凡大師，守不住了，請您帶公主殿下快走吧。」
出聲之人正是曾被伊凡救過一命的守兵衛隊長，他一臉是血，眼中倦容深深。短短半個小時，面對殺不盡殺的敵人，他這個10級戰士都感到了後繼無力，更不用說其餘守兵了。
「不，我不走，我要保護多弗爾！」
一直被伊凡護在身邊魔力耗盡的西莉亞出聲拒絕，扔棄魔杖拔出腰間佩劍就要上前拚命，被現身的『影子』攔下，並被收繳武器制住了雙臂。
「你幹什麼，快放開我！放開我！」西莉亞猶不放棄，不斷掙扎。
「哼，還不肯清醒麼？你轉頭看看，這些都是你的堅持造成的結果！若你肯早早離去，他們哪裡需要承受這種痛苦？」梵突然出現，毫無顧忌地伸手抓住西莉亞脖子將之扳轉，看向火光沖天哀嚎遍地的城市。
「不——！不是這樣的！」
「不是？怎麼，你還想說他們都是心甘情願，為了祖國甘願獻身抵抗侵略？別天真了，對他們來說，統治者是誰並不重要，不管是龐貝，還是奧斯提亞，亦或是薩爾，只要能活著能平安的生活下去，他們就不會介意。你難道這點都不明白，那真是枉費了阿奇一片苦心教導了，哼！」說罷梵一用力將西莉亞摔坐在地。
伊凡見了面色一沉，怒道：「阿爾文，你太過份了！」
梵回頭冷視以對，道：「怎麼，難道你也認為我說的不對？」
「這…」
見到地上西莉亞求助似的眼神，伊凡吞吐了片刻，最後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就算你說的對，也不該如此無禮地對待公主殿下，畢竟我們…」
「哼，我不是她的下屬，這樣對待她已經算客氣了，換了旁人還沒資格讓我說教！」
梵邁步前行，口中道：「影子，將劍還給她，讓她死在這裡吧，哈哈，拜蘭古斯塔那死老頭可真是看錯了人，竟然會期望她能復國，可笑、可笑…」
接回劍的西莉亞本想轉身速死，一聽拜蘭古斯塔九世名字身子立即一抖，接著又聽到復國兩字，登時轉身向梵三人追去，呼道：「你說什麼，復國，父王有這意思？！快告訴我？」
梵當然不會回答她的問題，腳步倒是越走越快，使得追之不及的西莉亞不得不奔跑起來，粗重的嬌喘聲隨即響起。最後還是緊跟在後的伊凡看不下，勉強使用殘餘魔力給她加上『腳底抹油』才有緩解。
…
梵手一揮黑色能量波炸出，攔在皇宮前的數十個騎士手都還未抬，便連同馬匹一起翻倒，接著又迅速爬起，不過樣子已是大變，滿臉寒霜雙目油綠。
命令這群騎士死守大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梵領著西莉亞、伊凡、阿奇、影子以及一群路上救下的『多弗爾』士兵走了進去，直奔皇宮重地之一——藏寶庫。
打開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小堆金幣。一小堆？不錯，諾大的國庫中居然只有大概數量不到萬把的金幣，不由不讓人驚訝。
首先嚷嚷開來的當然是喜歡耍嘴皮子的阿奇，「哇勒，這麼大的金庫，竟然只有這麼點金幣，著實讓人意外到渾身起雞皮疙瘩吶…嘖、嘖，想我這走遍七海，遊遍二十二國的絕代詩人這還是頭一遭見到這麼…這麼拮…哦，節約的金庫。」
他的話讓西莉亞感到一陣不自在，臉上很明顯的露出了悲傷之色。梵從之判斷，此事不是與拜蘭古斯塔九世，就是與阿利斯泰有關，且後者嫌疑最大。
「大詩人，你說走了這麼多地方，不知道你看過幾個國庫？」
「這…」
伊凡接口為西莉亞解圍，一句話就讓阿奇語塞閉嘴，半天沒吭聲。不過他生性樂觀，佷快就能恢復，這不剛進入西莉亞打開的金庫密室，一見到滿佈在三個架子上的東西，便再次叫喚開來，「哈哈，這麼多寶貝，我說麼想龐貝堂堂一個大國怎麼可能會寒酸的，原來都藏著掖著呢！」
面對這活寶的言語蹂躪，本就疲憊不堪的伊凡有心亦再無力，直接妥協不去理會，接過西莉亞從架子上取來的一個袋子，轉手又遞給了梵。
「空間袋？這倒是個稀罕物。」
梵接過翻了幾翻，意念一動架子上的物品登時紛紛飛起，從大幻小盡數落入袋中。隨後他走到外間將金幣收入，只留下大概千把個，朝停留在外間的士卒道：「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繼續跟著我們走，二是拿了這些錢你們自己散去吧。」
…
等了一會見沒人反映，梵又道：「放心吧，我不會在事後殺人滅口的。」
「大師，我們既然已經跟了公主殿下，就斷無再反悔之意，你不用再試探了。」
士卒中走出一人，梵見了眼神微動，問道：「我記得你好像是法默爾家的侍衛吧？」
「是的，不過後來我看多弗爾形勢危急，便加入到守城衛隊中去了。」
「哦，原來如此，那你倒是衷心可嘉。不過麼…有些人就不行了。」話音落下，梵手指連點兵士隊列中立時倒下了十幾個，人人兩眼暴凸七竅流血死到不能再死。而活下來的人也不好過，一個個噤若寒蟬，滿臉驚恐地看著梵。
面對這個剛剛還言辭鑿鑿說不下殺手，轉眼卻不問緣由連殺十幾個且眉毛都不挑一下之人，他們不約而同地感到一股寒氣從脊樑骨底急竄至頭頂，霎時間渾身仿若跌到了無底冰淵，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喘連魂都凍沒了。
幸好，這可怕的感覺持續的不久，一個救星般的聲音在邊上響起道：「你這是幹什麼。」
「沒什麼，聯絡聯絡感情，你們說對麼？」
「對、對、對…」
伊凡看著小雞啄米似的二十幾個腦袋和躺了一地的屍體，搖了搖頭道：「走吧，公主殿下已打開逃生通道，就等你們了。」
聞言如獲大赫，士兵們迫不及待地向密室奔去，惶急的樣子讓梵哈哈大笑，將僅餘金幣收起，隨手將小袋子扔還給了伊凡。不想伊凡飛快再次將之遞回，道：「假使連你都已不能相信，那這些東西也就失去了所有意義。」
嘴角一弧露出森然白牙，梵應道：「別太相信我。」說完走進密室，就見角落裡多出來一個地洞。梵沒有立刻進入，默立在側等待。
開始還以為梵是準備掩飾逃離痕跡，先一步進入的伊凡下到階梯最底卻仍不見梵跟下，這才奇怪問道：「在想什麼？」
「你先走，有些垃圾我需要清理一下。」
「哦，那快點。」梵說的很明白，伊凡又不是笨人自然理解，轉身先去了。
等他走遠些，梵才緩緩回過身，向大門外道：「出來吧，費林大主教，鬼鬼祟祟的可不符合你的身份。」
門外傳來一聲冷哼，久不見的費林?察帶著五個光明聖騎走了進來，上下打量梵道：「哭笑死靈？」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梵右手打個響指，身前頓時憑空多了兩個煙狀冤魂。
無須命令兩冤魂張口就向天生死敵光明勢力發出刺耳的鬼嚎，接著高速向對方撲去。見狀兩個聖騎身上光輝四射，搶前一步舉劍就劈，然就在這時，兩人卻突然感到心臟傳來劇烈絞痛，彷彿被萬千利劍刺穿，不由發出痛呼，全身力氣在一瞬間失去。
冤魂趁此良機繞劍欺上，毫無阻礙的沒入兩者體內，登時鬼霧蒸騰黑雲滾冒，兩個聖騎士痛苦地倒地兩個翻滾，又迅速起了身，眼中綠光幽幽竟是已化為死靈。
整個過程快得讓費林幾人沒有任何插手的機會，不禁令他們大驚失色，意識到可能找上了一個不該找的可怕人物，腳步不自覺地向後退去。
「怎麼，費林大主教剛來就又想走了？茶總要喝一杯吧。」梵語氣譏諷十足，手上也沒閒著，虛空一抓釋放出空間鎖同時在國庫大門前升起了一面鐵牆，斷絕了敵人退路。
費林幾人見此面色徒變，迅速在門前擺出防禦姿勢。只是他們動作剛停卻立刻就被梵連續十幾道負能量衝擊波轟飛，僅餘下費林勉強支撐著光明護罩站立。
揮手示意兩個死靈聖騎去阻止起身的三個騎士，梵則漫步上前，有一記沒一記的向費林發起攻擊。強悍的負能量化為一隻隻黑暗厲手擊打在光明護罩之上，每一擊都讓費林身子不由自主地產生震顫。
如此持續了不久，行進中的梵突然發話道：「一個問題，回答了我就放過你們。」
「說！」愈來愈吃力的費林不假思索地回答。
「呵呵，懂得審時度勢就好…那我就問了，嗯，你們光明教會所有成員是否真得堅決不會介入戰爭中來？」
就在梵問話當口，腳步踏出密室大門剎那，一條人影無聲無息從上飄落，向秘道洞口落去。
「不錯！」
「啊——！」
幾乎在費林回答的同瞬間，慘叫從密室內響起，人影捂著黑氣騰騰的腦袋，痛苦地從洞中衝出，玩命似的在地上打起滾來。轉身冷酷一笑，得到答案的梵也不下殺手，消失在了洞口。
接著費林迅速念動咒語，連發數道『光芒十字劍』與三位同伴將梵故意留下的死靈聖騎超度，解開封鎖的大門，竟是不顧密室中受傷的人影匆匆離去。
…
沿著沒有半點濕潮**臭味的寬敞通道，梵似別有用心不緊不慢花了大半個小時，終於走到了盡頭。
出口處是『多弗爾』城郊一間農戶中，裡頭西莉亞和士兵們一臉焦急，只有伊凡、阿奇、『影子』三人顯得十分平靜。
這時，看到梵出來，身上半點沒有戰鬥過的痕跡，西莉亞面露不滿，但也不敢出聲有什麼表示，氣呼呼地朝伊凡看去。
伊凡不動聲色道：「既然人齊了，我們走吧。」
隨後，一行人魚貫而出，向東南方逃去。在他們背後『多弗爾』紅光瀲瀲，吞吐不定的火舌高達十數米，燒紅了半邊天，即便遠在千米外彷彿都能聽到那在火光中無數哀嚎的冤魂厲魄。
※※※『多弗爾』城中有一處地方沒有遭到火焰精靈的肆虐，那就是剛剛在梵手底下新鮮出爐的廢墟——法默爾家宅邸。
奇怪的是，就是在這麼一片毫無價值的廢墟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矮小的身影不顧被聯軍士兵發現的危險，正麻利的翻找著什麼。
掀磚抬梁小小的身子展現出異常的精巧和巨力，不一會就在廢墟上挖出了一個深坑，坑底則躺著一具血肉模糊四肢齊斷不成人形的屍體。
「算你運氣好，他竟然沒有將你靈魂攝去，桀桀，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人影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黑幽幽的小罐子，倒了幾滴液體在屍體上，開始唸唸有詞，無數黑芒迅速從四周、地下飛起，不斷沒入屍體中。
持續了大概一刻鐘，劇烈顫抖的屍體驀地睜眼，口中無比怨恨地吐出三個字：「阿爾文——！」
「嘻嘻，別著急，你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跟我先去一個地方吧。」
人影輕鬆將比自己大了一倍有餘的**背起，飛快地消失在火光四起的街道中。在背影消失前，四條人影從另一側奔來，其中一個叫道：「你們看，那會不會是艾德？」
「應該不會錯，那個尼絲說在這裡可以遇到艾德，那就應該是他！」
「快追！」
佷快四人追著小矮子人影也消失在了街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