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盜愛(五) 文 / 旅人1
「分頭追！」
兩人反應都很快，梵出聲同時毆斯特已閉住呼吸邁著輕盈腳步疾追而去。
奔逃的兩條人影腳步聲一輕一重，一急一慢，像是刻意為之，而梵追的是跑得慢的一方。
兩人一前一後奔下一層樓梯，梵抓住對方轉彎瞬間的一個耽擱，放出了『蛛網術』將其牢牢套住。撲上前正要將其擊暈，就見對方絲毫沒有準備抵抗，而是捂著嘴偷笑，笑聲與迪爾德麗侍女一模一樣，轉過來的臉竟然也是，僅有服裝換成了盜賊服還帶了一頭假髮。
心叫不好，梵急忙向另一頭奔去。豈知奔到中途，就見歐斯特正氣急敗壞得將扭纏他的迪爾德麗推開。
「梵，我這邊才是假的！」歐斯特的急呼中，梵已意識到自己中計，急停轉身就跑，心中更是大罵自己豬頭，一急下竟然忘了確認，很輕易被對方擺了一道。
眼冒寒光梵速度飛快向樓下奔去，廳中東倒西歪躺了十幾人，不過睡眠霧氣已被法師驅散。循著聲音撲到威爾士臥室內，只見威爾士捂著頭坐在椅子上，邊上薩裡文森和一群傭兵正圍著移開的大床下露出的通道交談。
「你怎麼來了，迪爾呢？」
「怎麼不進去追，迪爾德麗逃進去了！」
聽到聲音薩裡文森轉身與梵同時發問，隨之兩人同時一怔。接著薩裡文森怒吼道：「怎麼可能，比利從此出來打暈大人後，我就一直守在這裡！」
心中一震，梵朝傭兵們急問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梭克立刻扯著嗓門道：「聽到裡面慌亂就衝進來了。」
「那外面不是沒人守？」梵轉身就要走。
「等等，每道門我們都留了兩人守衛，若有人衝出去，肯定有警告聲傳來。」矮人戰士巴倫德發言道。
「沒人出去，地下又沒有路…糟！」聞言，梵腳步一緩立快衝出正門抬頭四顧，一眼就見兩道人影正順著一條透明繩索滑出石牆，落到一處建築頂端向遠方奔去。冷哼一聲，握住卷軸書念了段咒語招來一匹散發裊裊黑氣的『魅影駒』，追了出去。
馬蹄聲踏碎黃昏的祥和，雞飛狗跳中路上行人紛紛躲避既而破口大罵，梵毫不理會，緊盯著越來越近的屋頂上奔跑的兩人，高舉法杖輕聲念起了『閃電標槍』。
「比利！」
迪爾德麗聽到街道上的驚叫，轉頭看到雷光四放風威凜凜的梵登時急喚愛人名字。
蒙面的黑髮男子轉頭看去心中也是一驚，急道：「不好，他動了殺機。」隨之動作飛快，將數瓶藥水疾擲到街道上，炸起大片白霧造成混亂，同時『魅影馬』也因此撞上了一個立時睡去還未及躲避的行人。
馬驚人飛，梵身子一晃，正揮下的法杖不禁抖了抖。兩米長的雷槍帶著數十條猙獰電蛇擦著迪爾德麗兩人半米處飆過，殛焦掀飛了大片屋瓦瞬間消失不見。其中一條電蛇擊在迪爾德麗身上，將她轟翻了一觔斗，起身就吐了兩口血，顯是傷得不輕。
比利悲呼一聲，急忙將迪爾德麗抱起，怨毒地瞪了眼從霧中馳出的梵，奔向不遠處的塔樓。
大大吸了一口氣，解除胸口缺氧的緊悶，梵抬頭就見比利撞進了塔樓窗戶，連忙給自己加上『飛簷走壁』，急急追上。就在快要到達窗戶之際，突然從旁射來十幾支鐵錐針，『低級防禦箭矢』被破去。
意外的攻擊讓梵愣了下，立刻再次加上防護。他以為比利耍了個花槍，進去後又馬上潛了出來，躲在一邊伺機偷襲。
原地全神戒備了好一會，頭頂突然傳來一陣揚帆聲，循向看去只見比利和面色蒼白的迪爾德麗撐著一架嶄新的三角翼滑翔機衝出塔樓，向城外飛去。
「靠，原來這也有的！」沒料到會看到這麼現代化的技藝，功虧一簣，梵望著遠去的機影忍不住低罵了句，冷眼掃掃四周騎馬向莊園奔去。
途中反思今次失敗原因，最大錯誤的就是中了巧妙的心理戰術，不僅沒看住迪爾德麗，而且還被暴露的地下通道吸引了視線，以致追錯方向耽誤了大批時間，讓對方從容離開莊園，眾多暗布手段形同虛設。雖然之後他的處理也算及時，可惜對方的準備也很得當，讓他們還是成功逃離了。
想到此，梵恨不得對那偷施暗箭的內鬼大卸八塊，若非他的阻擊，比利和迪爾德麗有很大可能要被自己的法術轟下。不過他也明白現在揪內鬼已無濟於事，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恢復魔力。
他還未徹底失敗！
下馬奔進氣氛壓抑的大廳，就見威爾士急問道：「梵，怎麼樣？」
「乘滑翔翼飛出城去了。」
「什麼？！那你為什麼不追！難道你不想知道艾…他在哪了麼？」威爾士急吼道，還差點將艾薩克名字吐了出來。
「哼，他們跑不了。」梵眼溢殺意，語吐冰寒。
梭克立刻接口道：「你有辦法找到他們？」
「給我半個太陽時恢復魔力。歐斯特，你也恢復，我可能需要你的幫手。」梵沒正面回答，直接坐到地上冥想起來。
※※※半小時，對威爾士絕對是個煎熬，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走動扯著頭髮，幾次想叫起梵都被一旁的薩裡文森勸止了。
幸好這種痛苦持續不長，梵醒了過來，起身後直接就打開卷軸書，從中小心地取出一張金色的卷軸。一旁的法師登時個個面露驚色，瞄到其上魔痕圖案，史尼落更是呼道：「高等傳送術！」
「不錯。」梵捏捏手中這張維克托給的保命卷軸暗暗可惜。
他不顧危險大膽進入有可能存在艾薩克的龍潭虎穴，可不是傻到想憑運氣躲過別人辯認，而是依仗著這張的高級卷軸，以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劃釣艾薩克出來，好瞭解整件事情的經過，之後在被殺前借卷軸逃跑。
雖然『高等傳送術』等級高達七級，但它也是法師保命用的法術，因此釋放的需求極低，無須唸咒只需要一點點魔力就能激發，如果控制好瞬間去到萬里外也沒問題。
當然，如此好用的法術，僅僅將其在思維面內記憶，困難就堪比九級法術更不用說抄錄在卷軸上了，所以在大陸上這卷軸少的可憐，梵手裡這張價值說是一座城也不為過。
「你真得要用？」歐斯特沒想到梵會如此持著，竟然為了不讓一件看起來無關緊要的任務失敗捨得花出一張高級卷軸，而且還是如此貴重的卷軸。
本來就要用的，梵在心中回了句，嘴上則道：「待會如果他們還是在飛，我們就以寒冰飛刃攻擊，若不是我先以法術壓制，你趁機唸咒一舉重創他們！」說完，他取出幾張卷軸大方的塞給歐斯特，示意準備。
接著在幾位法師羨慕的眼神下，站在一起的兩人化為白光消失，出現在城外三里處一座小土坡上。坡下，比利和迪爾德麗正笑著在處理傷勢。
有趣的是，取下的蒙巾的比利竟就是當日與梵有過同桌之誼的黑髮青年。
兩人表情輕鬆，根本沒想到追兵突然就到了，因此梵偷襲的第一記『七彩噴射』齊齊吃中。迪爾德麗當場震攝，比利則是感到頭重了一下馬上恢復，接著背心立刻中了一記『力場波』，悶哼一聲滾地轉身射出了鐵錐針，卻沒潛影遁去。
上前一步擋下攻擊加回防護同時梵放出三顆魔法飛彈射向迪爾德麗。「卑鄙！」嘴角溢血的比利很明白梵的意圖，可又沒辦法不應對，邊罵邊衝前以匕首硬接。
「砰、砰、砰！」
以獸人的力量都無法抵擋，向來不擅長正面對抗的比利一連接下三記轟炸後匕首脫手而飛，被震裂的雙手更是一片血肉模糊，趔趄退後。
下一瞬間，成片的七彩光球又散飛了過來。
比利見狀連忙擋在迪爾德麗身前接下綵球衝擊，連續的昏厥感讓他反應變慢，眼睜睜看著三顆魔法飛彈再次臨身。就在這電光石火間，一個人影從比利身後竄出。
又是三記砰聲，比利和迪爾德麗兩人抱成滾地葫蘆，在地上灑下了一片鮮血。最終撞到一塊石頭停下，可兩人已傷重不起。
至此事已成定局，進展之順利讓梵和歐斯特都有點意外。
歐斯特散去剛剛念好的『火球術』，輕歎了口氣道：「這可真是一對相愛至深的之人…可惜了！」
梵沉默地點了點頭，緩緩靠上前去。只見迪爾德麗肩上炸開了一個血洞，比利則是大腿和腹部開了兩個口。兩人臉色都很蒼白，不過都沒暈過去，以仇恨的眼神盯著梵。
「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放過我們？！」滿臉粘血的迪爾德麗咬牙切齒道，神情恨不得將眼前之人撕成碎片活吞。梵並不應話直接以蛛網術將兩人套上，倒出藥粉僅替迪爾德麗止了血。
見到梵有意讓比利失血而死，迪爾德麗掙扎著想要起身，竭盡全力地叫喊道：「回答我！到底我父親給了你什麼，讓你如此賣力如此冷血！」
冷哼一聲，梵自顧著召喚坐騎，就聽歐斯特突然接口道：「迪爾德麗小姐，依我看梵只想從你父親那得到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
歐斯特瞄了眼梵，見並沒阻止動作，便道：「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們來之前，你父親露了一個字一個艾字，嗯，應該是人名吧。」
一聽是名字，迪爾德麗立時想起什麼，急呼道：「艾薩克！是艾薩克！對不對？！」
剛召喚來『魅影駒』的梵身子一震，停下動作，沉聲道：「你知道？」
見到冷酷的梵終於有了反應，迪爾德麗暗鬆口氣，轉頭道：「先救救比利，我再告訴你。」
「別跟我談條件！將你交到你父親手上，我一樣知道答案。」
「不，如果那樣你一定會後悔的！因為艾薩克想要的一件東西在我手裡，你若不救比利就永遠別想得到。」
聞言沉默了一下，梵道：「若是這麼貴重的東西，想來現在一定在你身上，呵呵…」
笑聲顯得十分曖昧，讓周旁三人反應不一。迪爾德麗想起幾日前的情景臉色更白，比利虛弱地以眼神反覆踐踏梵，歐斯特則是忍不住出言阻止，剛吐了個『梵』字，就見梵取出藥瓶灑粉到了比利身上。
「這個警告很形象吧…希望你不要欺騙我，不然…嘿…嘿…」
或許真的是邪惡的警告起了作用，迪爾德麗很快就將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不過她也是從比利處得知，有些地方還是恢復了一些的比利補述才完整。
據兩人所說奧格斯格身死後一個月，艾薩克帶著一身重傷秘密到了莊園。與威爾士在臥室中匆匆談了一會，便帶傷從床下通往城外的密道離去了。這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比利湊巧聽去。
「這是我父親不願給艾薩克的藏寶圖，你是否可以放我們走了？」迪爾德麗將一個金屬小圓管遞給梵道。
從管中取出一張附有強大魔力的地圖，發現這僅是一張大地圖中的小部分，梵瞄了眼迪爾德麗，將幾個藥瓶連同自己整個錢袋都扔過道：「受了重傷又沒錢和殺了你們沒分別…平民和千金小姐的生活完全不一樣，希望這些錢能讓你度過最初那難熬的過度階段。你們走吧。」說完，將『魅影駒』指示到兩人身前，自己則與歐斯特相攜離去。
看著梵逐漸消失的背影，迪爾德麗心中的仇恨一下散去大半，沖比利道：「這真是個奇怪的人。」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有同樣感歎的歐斯特在路上朝梵說道。
「或許吧，呵呵…」
風帽下的梵眼中寒光一閃，突然莫名地跳出一個殺了對方的念頭，這想法讓他嚇了一跳，急忙以微笑掩飾。
感同身受殺氣讓歐斯特抖了下身，迷惑地望了眼梵，對著吹來的夜風道：「晚上還真冷。」
「冷就快點回城吧…恩，不過我不隨你進城，不然見到男爵大人不好交代。呵呵，要麻煩你編個故事了。」
「你可身難為人呀！」
「哈哈，頂多我再給你幾張卷軸當報酬唄。」
兩人邊談邊行，直至城門下才分手。
幽冷月光下，裹著黑色斗篷的梵再一次獨自一人行走在郊野之上。
身後影子拖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