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盜愛(四) 文 / 旅人1
千均一發之際，梵倒是沒有猶豫『低級防禦箭矢』和『防護能量傷害』先給迪爾德麗加上，隨後給自己加上『羽落術』，下落速度為之一頓。
半獸人遊俠的快箭擊碎光球被一把後發追至的匕首偏飛，同時魔法飛彈在另一層光球炸起了點點漣漪，接著梵挨了一記鑿擊『法師護甲』碎去，卻又在瞬間被加上了兩道『虔誠護盾』。迪爾德麗臉上則露出驚訝之色，落地後沒再繼續攻擊，僅是猶帶餘恨地盯了一眼飄下的梵，轉身離去。
看穿了對方眼中盡力掩飾的感激梵露齒一笑，轉頭朝遊俠等示意沒事，同時也豎起了拇指讚賞幾人的判斷準確，反應迅速而又老練。
善意點頭，遊俠看著梵追進大門的身影，道：「呵呵，這人不錯。」
「是啊，讓我們放心不少。」隊伍的真正領隊矮人戰士難得的出言表示。
「嘻嘻，剛才的女賊你們看到了麼？很漂亮呢，難道那才是男爵大人的女兒？」
半身人盜賊的話讓隊伍找到了熱切話題，湊在一起談論起來。
梵則回到了迪爾德麗房門外，靠在窗戶下冥想恢復魔力後，思索著對方身上的古怪。一個男爵女兒學習盜賊攻防術，這在貴族世界中絕對是個稀罕事，還有那變裝術若非有人指導以及刻苦練習，自己摸索肯定無法高明到幾可亂真的程度，何況掌握它的還是個需要天天學習禮儀的貴族小姐。
同時梵心中還對威爾士說的話產生了懷疑，藏頭藏尾不將真實情況說清楚，明擺著有問題，尤其是前面對他的安排更是顯得突兀，哪有如此信任一個新人的道理。
…
夜色烏雲滾捲墜地，細雨風浪迭宕連綿，莊園的守衛個個縮在遮擋物之下讓防衛力量大大減弱，倒是那剛請來的二十幾個傭兵更負責一些，兩兩配對披著斗篷散佈在建築四周，呼著道道白氣。還有一個人也很負責那就是薩裡文森，這位性格一絲不苟的守衛統領幾乎就沒停留過一刻鐘，不斷巡邏在各樓層間。
在梵記憶裡這是對方第三次從自己面前走過了，但都沒同他打過任何招呼，他也沒反應僅是保持著靠坐姿勢，垂著頭彷彿睡了過去。
如此安靜過去了上半夜，進入凌晨一點左右，這刻是人類生理上最困睡的時段，也是『暗夜行者』大有收穫的良機。
黑幽無光靜謐的走道上驀然現出一個朦朧的人影，又或許說是一團隨時會遁入黑暗煙霧更恰當些。慢慢向梵靠近，當達到攻擊距離之刻，他閃電般撲至，一記手刀擊在梵的脖間。
手掌傳來觸感如中空氣，梵的身影一個扭曲消失不見。
黑影登時眉頭一皺，反應很是迅速抽身就退，避過一記無形力錘的轟擊，抬手連甩十幾支鐵錐針，在黑暗中擊碎一個光球。
散去的光點中梵握著法杖將咒語念畢使出『黑爪術』，藉著黑暗便利，左手化為一隻巨大的漆黑利爪掃飛繼續射來的鐵錐針向對方撕抓。可惜黑影動作極為靈活，輕鬆側移了幾步就避過了攻擊退入黑暗，再出現時已在梵頭頂凌空下擊。
右手法杖用力一振，梵全身爆發眼花繚亂的閃光，黑影頓時驚呼一聲，詭異地在空中無須借力便彈身飛退。同時梵全身魔力大放，斗篷鼓漲飛舞，身側開始形成一條長足兩米的扭動電蛇。
面對一個身手高明到難纏的盜賊，梵終於不再隱藏自己已具有的七級實力，使出了四級法術『閃電標槍』。
電光閃耀分裂出來的雷蛇在牆壁上一閃一閃來回走竄，電網中飛舞著一隻黑手，偶爾間還能看到一張半哭泣半微笑的白臉，看起來極為嚇人。
持續了好一會，視線模糊的對方一直不肯退去，還想在莊園內多待些日子的梵則聽到了身後急促的腳步聲，無奈準備出手，右手法杖一抖就要向前伸指，就見右邊房門猛然打開，迪爾德麗穿著睡衣擋到了中間，急呼道：「比利，你快走。」
手一緩，梵停下動作，心中暗道：果然有問題。
「迪爾……」
「快走啊，我來擋住他。要是父親他們來了，你就走不了了。」迪爾德麗一臉焦急，見到梵欲動不動的右手，向前撲來。
與此同時，梵聽到拔劍聲，比利又翻出了窗戶。他立時揮杖，雷槍帶著強大的分竄電流追了出去，在迪爾德麗尖叫聲中炸碎了整個窗戶。
「不——！」迪爾德麗反身就撲，卻被顯出非凡身手的薩裡文森趕到攔下，隨後在威爾士一番嚴厲的呵斥後將她逼回了房間。
梵看著破碎的窗戶以及同一線上倒塌的石牆惆悵地笑了笑，心中滋味萬分，一方面因為來的不是艾薩克，另一方面明白自己需要重新尋找莊園中的關鍵了。
想得出神沒注意到威爾士的感謝，直到薩裡文森不滿地拍了拍他肩膀，梵才回神故作不滿道：「男爵大人，我想你應該有話想和我說了吧。」
威爾士明顯愣了下，隨之遲疑了好一會，才道：「跟我來吧。薩裡文森，你帶人收拾一下。」
…
跟著威爾士走進他的臥室，一眼看去梵心頭立時一震，原來這裡床櫃前竟然也插了一把捲繞常青籐的長劍。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轉身示意請坐的威爾士見到梵的異樣，笑了笑道：「不用奇怪，安娜貝爾家族是萊恩家族延展出來的一個分支，有同一習俗很正常。」
「什麼意思？」
「說出來也沒什麼，祖上是萊恩家族的一個私生子，他隨奧斯提亞開國先王麾下征戰，獲得爵位建立了安娜貝爾家族。呵呵…二十幾年前，我同你父親還並肩作戰殺得獸族大敗。哦，還有你長得和你父親實在太像了，雖然你的裝扮對旁人可能有用，可是我一見之下還是認了出來，所以就沒理會史尼落的懷疑。」
沒想到與對方還能拉上親戚關係，梵心中頗為驚訝，沉吟了下道：「那你應該知道萊恩家族發生的事吧？」
「唉…這麼大的事整個大陸都傳遍了，我怎會不知道呢。只是它被毀的原因實在神秘，沒人清楚罷了。」
「艾薩克也不知道？」既然身份暴露梵也不想拐彎抹角，直奔主題道。
「是的。」
「他現在哪？」
面對梵急切的追問，威爾士沉默了下道：「現在不能告訴你，除非你幫我守住迪爾德麗不被比利帶走。」
靠！肚裡暗罵，梵卻沒有辦法，鬱悶道：「我想你應該說阻止迪爾德麗跟比利走才對吧。」
「不！是阻止比利帶走迪爾德麗！」威爾士滿臉不滿氣憤道。見狀，梵立刻改口順著對方意思瞭解情況，當然在肚裡面自是進行了大量修正。
從威爾士口中得知，原來這個風靈大盜比利?斯里蘭卡小時候還是莊園裡的一個下僕，因為年歲相近活潑的迪爾德麗與他經常玩在一起，兩小感情極好。本來這是不允許的行為，可威爾士因為在外行軍打戰沒注意，而其妻子則早早去世，家中就只有迪爾德麗最大，哪還有人管束。
隨著年歲長大兩人關係更加密切，儼然成了一對小情侶，這讓因為衝撞國王被解職剛回來，階級觀念又極重的威爾士氣的吐血，當既將比利趕出了莊園。豈知事情並沒因此解決，沒過半年，重新回來的比利擁有了一身高明的盜賊技藝，時常趁夜來莊園與迪爾德麗私會。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兩年，最終在一次意外下讓威爾士發現，才有了後來不斷增加守衛讓莊園成了要塞一般的戲劇性變化。
不過儘管如此，還是沒能阻止對方潛入。直到一個月前宰相公子聽說了迪爾德麗的美貌來提親，威爾士才咬牙花了重金請來三位法師以及梵等這些傭兵來護衛，以防迪爾德麗逃跑。
「嗯，你說迪爾德麗曾經逃出去過一次？」
「是的。」
「那怎麼找回來的？」
「你剛來馬裡蘭吧。呵呵，難怪不知道，整個馬裡蘭守衛大軍都是我昔日下屬，每到入夜我就吩咐他們嚴守，現在就算一隻鳥飛過去了也會被查個仔細的。」威爾士臉上不無得意道。
「原來如此，不過還有兩個月時間，他們能堅持麼？嗯…人類的劣根性總是有那麼一點的。」
「呵呵，放心吧，實際上只有半個月了。」
聞言，梵恭維地讚了句，心裡卻暗笑道：看來這位直性子勳爵終於也被逼得需要轉彎了。也罷，我只能對這位不知隔了多少遠的妹妹說聲對不起了。
……
有了決定，梵在隨後幾日裡死死守在迪爾德麗身旁。他可不相信將城封了就能阻止迪爾德麗這樣的高明變裝者離開，之前她之所以沒離開應該是因為不捨威爾士這位父親。
不過，梵知道最終她會決定離開的，愛的魔力讓她可以不顧生死為比利擋攻擊，那麼也必然會讓她離開威爾士。而從比利最近每日都來幽會可知愛神已經將離去之路鋪好，就等她邁出第一步了。
梵不能阻止她走上離去道路，但他非常願意將這路從中劈斷讓她無法邁過。因此他不僅在迪爾德麗早被密封的房間裡布下了重重魔法陷阱，還暗中做了幾手準備。唯一讓他擔心的是這幾日太過平靜，當日自己一記特意偏開的『閃電標槍』似乎讓守衛們相信比利已化為飛灰，導致莊園防衛鬆懈不少。
這讓梵有些後悔，當日沒當機立斷下殺手，造成現在又陷入了被動防禦。同時這幾天從冷面相待的迪爾德麗眼中他沒看到悲傷，就知道兩人已不知用什麼方法聯繫過，而從她眼中的期待來看逃跑的日子也已越來越近，或許就是這幾日。
梵無意識地摸著法杖杖頭，雙眼投向窗外漸暗的天色，頭腦中卻來回翻轉著幾個念頭。自從發現迪爾德麗曾得到過比利消息後，他就在考慮這兩人用的是什麼方法。要知道，他花去大量時間的佈置幾乎已將迪爾德麗徹底封鎖，在他認知中應該沒有什麼方法可以避開他探測，遠距離將消息傳遞進身後的房間了。
難道是莊園裡有內鬼？一個念頭躍入梵心中，一驚之下徒然放棄，迪爾德麗的性子平日接觸的人本就多，而這幾日就更多了，幾乎莊園內所有的人都沒能抵擋住她的魅力，在她的主動下與其親切地交談了一會，長相如惡鬼似的遊俠梭克也沒能倖免。
「原來如此。」本以為對方只是耍小手段氣氣被刻意晾在一邊的自己，梵恍然一笑，轉頭朝右側看去，只見歐斯特匆匆而來。一記『閃電標槍』讓莊園內所有法師意識到梵已是強大的中級法師，也讓友善的半精靈法師成了梵的朋友，兩人在有限的閒暇時光內常在一起討論魔力操控。
「梵！地下通道找到了。」
「那實在是太好了。」梵眼中一亮笑道。因為某種顧慮，威爾士一直不同意梵的建議讓法師徹底搜索整個莊園，反覆勸說都沒用，不料現在卻突然同意了，這讓梵大感意外，問道：「說說情況。」
「不出所料，總共有三條通往附近房子的地下秘道，現在都已派人去催毀了。」
「呵呵，當天他不該接近我而不留下水跡的…對了，整個莊園都徹底搜過了吧？」
搖搖頭，歐斯特回道：「威爾士不同意搜索他的臥室，不過偵測密門法術遠距離發現他房中有條密道，通向哪裡則不知道。」
歐斯特語氣很平靜，梵對此並不奇怪，眼神閃過瞭然。威爾士身為男爵臥室不在最高層，反而在最底層就很明顯表示了其中的古怪，只要稍稍想想便能明白，自然瞞不過精明的傭兵們。
思索了下，他正開口，就聽樓下突然傳來驚呼慌亂之聲，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毒氣之類的詞語。
兩人同時一驚，臉色都變了。耳尖的歐斯特更是急道：「是睡眠藥水，倒下的人還有呼…呃」
「砰！」
身後大門猛地破開同時玻璃碎裂聲驟然響起，原地立時滾炸出大片白霧四散開來，其內兩道人影撲出，分左右各自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