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死營 文 / 旅人1
站在冰冷高大的建築群下看著牆頭士兵冷酷的視線，厚沉沉的壓迫感讓百來個人犯感到呼吸困難，不敢發出半點聲音跟在引路守衛身後穿過重重大門，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廣場內。這裡就像一個露天的監獄，雜亂的搭建了許多小木屋，中心處還奇怪的種了幾棵樹，四周城牆高聳沒有階梯，前後各有一個大門。
場中人並不少但都很分散，當梵等被帶進之時才有了集合的跡象也讓冷清的氣氛漸顯熱烈。等引路守衛一離開，百來個人便被推攘到了場心大樹下，看著身邊一個個凶神惡煞面上儘是奸笑，免不了的就是一陣心驚肉跳。
「哎，正無聊著呢，沒想就來了一批新人，哈哈，感謝仁慈善良的光明神哦。」
說話的人語氣很是嘲諷一點尊重的意味都沒，這在崇拜光明神的龐貝帝國內可算的上是稀有動物了。而梵也在這時才發現原來樹上是有人的，而且不少，零零落落的分佈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模樣。
唯一一個現身的就是說話之人，一身盜賊裝束，手裡翻著把匕首，嘴角帶著譏諷。
「死營的規矩很簡單，只要你有實力腦袋就還是你的，否則就交給我們保管，省得便宜了那些野獸崽子。」盜賊突然變臉寒聲道。
在這個隔三差五就要發生死亡事件的人獸兩族交界地，仇恨如跗骨之蛆緊緊粘纏著雙方，令得各自的高層以頭顱為記懸出了不小的花紅。獸族不清楚，人族則是獵到一個就可換來十個金幣。而這些刑犯不管罪責有多重，只要湊齊一千金幣也就是一百個獸族頭顱就能換來自由，安全離開。
梵默默思索了下得來的信息，肩上卻在這時傳來強大衝力推的他向前趔趄了幾步，同時耳中傳來類似於此的呼喝和嘲笑「傻愣著什麼，叫你呢！」「哈哈，怕是嚇傻了吧。」「又是一個廢物，掛牆上去吧。」
轉頭打量發現『老前輩』們一個個興奮異常眼暴紅絲，同來犯人卻是驚慌不已，而前方不知何時空出的空曠地上一個兩米高，壯的像頭牛似的胖傢伙正笑嘻嘻做著伸展運動，不懷好意的瞄著自己週身上下。
切，身上熊皮斗篷實在太顯眼了…
眉頭皺的如同乾癟的橘子皮，梵磨蹭著向前挪去。乍看之下對方動作笨拙並不靈活，可梵卻沒因此產生絲毫輕視之心。這並不奇怪，從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中滾爬過還能倖存的人，即便原先比綿羊還溫順此時也成了狂暴的食肉動物，不再有任何憐憫之心。面對這種人物如果還心存僥倖絕對是自找死路。
在四周狂熱的吶喊、叫罵聲中，很是謹慎地站到這位名喚費雷的胖子面前，右腳還未踏實，心中驚兆一現毫不猶豫地抽身急退，蒲扇似的手掌擦著鼻尖拍在地面，擊的雪花飛濺。緊接著眼前一黑冷風當頭壓到，梵不退反進盡量蜷縮身子貼近地面與對方擦身而過，躲過了凶狠地衝撞。
「不錯，不錯…」
對梵的反應迅速，樹上盜賊眼露讚賞，鼓掌道：「你通過了，退下吧。」
聞言費雷立時收斂殺意放棄了攻擊態勢，梵見此轉身向人群中走去，還沒走出兩步，便感到地面一震，臉色頓變。一邊暗罵自己幼稚，一邊飛快轉身將『閃電思維』開到最大化。
費雷右腳踏前成弓步，右手一記直拳勁搗梵胸口，強大的拳風壓的梵面部肌肉扁曲。
極力維持眼皮不合上，梵知道若被這一記重拳擊實，肚破腸流已算有面子，淒慘點屎尿都有可能被搾出來。
「砰！」
再怎麼不願意拳頭還是轟上了抬高的雙掌，梵直接彈飛如同一個黑色布袋越過人群，撞進木屋炸碎了一扇木門，寂然。
場中隨之爆發出幸災樂禍的哄然大笑聲以及一個不和諧的指責，大罵費雷毀了自己的棲身之所。接著所有笑聲很是突兀地消失，一個蝙蝠狀的黑影從樹上驀然射出，轉眼間撲到那個破口大罵的重犯身邊，聒噪的公鴨吐出了最後一聲。
「它已有主人，你不需要了…」
冰冷的聲音從一個異樣邪麗的冷酷青年口中吐出，如同深冬的寒風吹過凍的四周之人個個噤若寒蟬，連血液都彷彿凝固在了血管中，面帶恐懼退開了數丈。
樹上盜賊眼露忌憚，默然不語。
從屍體中抽出長劍放到嘴邊，伸出舌頭tian舐其上腥紅，視線卻遠遠投在破損的木屋上發出了輕輕地笑聲，一個翻身縮回了樹冠中。
木屋內，僵硬在原地的梵這才倒吸了口氣，接著大口大口地喘起來，剛才被那雙冷入骨髓的眼神盯視他甚至連呼吸都嚇的忘卻了。
靠著從奧格斯格那學來沒多久的卸力法躲過致命的一擊，馬上就遭遇如此可怕的人物，梵一邊抹去臉上冷汗，一邊暗罵道：你丫得，可把老子嚇慘了。這要是換上個心臟脆弱些的，還不立馬躺下。
在木屋中休息到『閃電思維』後遺症潮水般退去，聽著外間一直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和嗜血的呼喊，梵走出破碎的大門，正巧看見費雷一拳轟碎了一個人體，如同打爆一袋巨大的血包，濺出一朵燦爛紅花。
再轉眼看去此時同來的百餘人竟然無一生還，全都成了一個個破碎噁心的屍體橫陳在地面，稍好些的則被掛到四周高牆吸引著天空的兀鷲。
鮮活一課，殘酷血腥卻也著實有效。
微微顫抖的梵身上氣息逐漸變寒，在人群嘻嘻哈哈三三兩兩散去後，拉了拉頭罩沉默地轉身而去，消失在剛得來的木屋中。
…
傍晚，梵吃過和狗食差不多的晚飯獨自一人坐在木屋上，整個廣場人影全無，寂靜地可怕。對此梵已從送飯來得守衛口中得知原因，他們都是出去獵殺了。
在這個服役的監獄裡存在一個古怪的經濟市場，就是犯人只要出的起錢就能從守衛那裡換來自己需要的東西：食物、衣服、武器、傢俱、甚至連女人都會提供，且絕對不是什麼粗製濫造之物。
當然這價格也是貴的離譜，比如在外面一瓶僅要一個銀幣的『朗姆酒』在此需要一個金幣，整整翻了一百倍。
暴利的讓人瘋狂，讓人無奈。
梵嘴角微抽，想起從守衛處聽來的另一個訊息：新人度過兩個月的保護期後監獄不再提供食物，肚子問題要自己解決。轉頭看向洞開的大門外黑幽幽的世界，心頭一陣顫抖，沉思起求生之道來。
…
淡淡月光下，梵右手閃耀著點點螢火星光，以一個均勻緩慢的速度在一張兔皮上移動著，靈活的手指時而上挑下捻，時而翻轉旋彈有如在變魔術，劃過處顯出清晰的魔痕。
面對有強大獸族出沒的森林，梵能想到的就是盡快提高實力。而他的選擇不多，『戰獅鬥氣』這個需要高強度持久練習的體力活沒有幾年時間休想有所收穫，自然在第一時間被他毫不猶豫地排除了；接著製造一些現代化的冷兵器想法，也由於材料以及並沒什麼太多優越性的緣故被隨後排除；餘下的最後一個選擇只有是在法師之路上琢磨了。
提高法師等級，擴大思維位面面積增加法術位無疑是一個比較好的方法，現在的梵精神強度已逼臨兩級頂端，只要努力了一些，相信兩個月內可以進入三級法師之列。到時可以釋放二級法術，絕對大大增強生存機率。
而另個方法則是製造『魔法卷軸』，法師之所以強悍到讓人畏懼，可以有限縮短施法時間的『魔法卷軸』稱的上是功不可沒，特別是魔力足夠等級卻低上不少的法師通過卷軸發出六、七級乃至更高級的法術一舉扭轉整個形勢之時，不得不讓人感歎法師的恐怖。
縱然卷軸的製造複雜而困難，但它也是每個法師必備的事物，就好比說伊凡整日捧在手中的魔法書，那就是一個變相的卷軸盒罷了，其中的一張張都是威力巨大的『魔法卷軸』。
況且上輩子是個模型資深高手的梵，雙手沉穩靈活，在製造卷軸上的天賦異常高超。普通人十成三、四的成功率已算的上好了，他卻是個十成七、八還嫌今天手氣臭的掉屎坑裡的傢伙。
由此梵哪裡會放棄，即使沒有製造卷軸最普通的材料——『魔力紙』的存在，他還是想方設法在小小的屋內翻尋了半天，將目光鎖定在那些發臭的獸皮上。不管是何種生物身體內都或多或少蘊藏著絲絲魔力，它們的皮也就勉強能用上一用了。
當然，成功率大幅下降是避免不了的，既便是梵要想在舊皮上一氣呵成的魔刻完一個絲毫無錯的法術序列，也是個高難度挑戰。
「撲哧~！」
手指劃過卻沒出現魔痕，地上兔皮瞬間化火變灰，搞的梵一臉黑溜如同一個滑稽的小丑。
「該死的！」梵已夠黑的臉又黑深了一層，從牙縫中吐出一句輕聲咒罵，這已是他連續十二次失敗了。自從學會卷軸製造術他還從沒吃過如此連敗，一股無名火登時從心底上撞。
恨恨地緊鬆了幾下雙拳又將這火壓下，從旁取過僅餘的五小塊獸皮之一，梵沒有馬上動手而是回思著前次失敗的原因，又反覆觀察手中皮料，驀然間心中一動，雙眼放出精光。
飛快取過五塊獸皮全都粘貼到頭部，他閉眼冥想，牽動附近魔力元素聚集，在身側如漩渦星雲回轉，潮水般沖刷身周事物。
很快一次短暫的冥想便結束了，梵平復心情，攤開一張獸皮嘗試魔刻。這一次還是失敗，但梵卻高興地捂嘴全身顫抖。因為相比前幾次早早結束，今次進度達到了百分之六十，也就說四張卷軸已擺在了面前。
…一番努力，『護盾術』、『法師護甲』、『低級防禦箭矢』、『低級黑暗術』四個卷軸擺在了身前，防護系法術就佔了三個，而這是梵反覆考慮之下的結果。
法師法術學派眾多效果也是各式各樣，且存在著一個特定規律：法術釋放速度與法術序列複雜度、記憶時間成反比。簡單的說一個需要長時間唸咒調整魔力的法術，往往序列都比較簡單明瞭，記憶花費的時間很短；而由單動作觸發的法術，其序列就極其複雜化，繁瑣的就算最低級法術也需要在思維內雕琢上大半個小時。
而在眾多法術學派中防護法術多數都是單動作觸發性，記憶花費的時間極長，需要單獨進入危險森林中進行持久戰的梵自然不想冒險長時間無防備的待在某個地方，因此在既讀既用的卷軸上魔刻防護法術也就成了他第一選擇…
「嘶~」
坐在屋頂曬太陽的梵撕開了一條碎布，仔細擦拭著精巧手弩的零件。此時離他進監獄已過去了快兩個月，進森林的日子迫在眉睫。而梵已在這段時間內成功晉級到了三級法師，且還利用『戰獅鬥氣』修煉法盡可能加強了身體素質，至於卷軸則還只有四個。
這倒不是他不想做而是沒有獸皮可以利用，他也想過去其它囚犯屋內『借』點用用，但理智告訴現在還是安分點為好。
萬一被發現，他可沒把握不起衝突，既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再說他還非常幸運的在屋內隱蔽處搜出了一把小巧手弩，這件一箭可三連發威力並不弱的精密武器對生存也算是個不小助力。
熟練拆下準星調校，梵嘴角逸出一絲嘲諷和玩味。
那傢伙到死也沒料到這把手弩會落到我手中吧，嘖，還敢為房子之事叫囂…想想也怪可憐的，我要是不來這就好了…有點小聰明懂得藏到馬桶下，可惜還是被我找到了…
意識中一會嘲笑一會憐憫，顯得有些混亂，可梵卻似早已習慣並沒有什麼大礙，雙手仍然沉穩地將手弩一一拆分，細細擦拭後又迅速組了回去。
轉頭向廣場中心看去，那裡正人潮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