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卷 732 絕望的村民 文 / 話小草

    墨陽城雖不是神界主城，也談不上是有多繁華的城市，整體來說在神界只能算一般的城鎮，但它有一點較特殊，就是它是人類世界與神界相鄰最近的一座城池，據說墨陽城再往北的方向走上七天七夜，就能碰觸到兩界的壁壘。

    一百年前魔主將兩界壁壘破壞，壁壘阻力所剩無幾，只要有點實力的人類強者都能輕易破開，進入神界，也因此這些年神界越來越多的人界修煉者到來。

    但實力高強的實在不多見，因為在人類世界巔峰的十級，在這裡也只能算中上，到了這裡被虐的比較多。

    所以除了一些擁有官職的人類強者，其他人還是很低調的。

    作為離兩界壁壘最近的墨陽城，平日接待的人類強者也不在少數，突然作出封城的命令，新來的他人都是一頭霧水。

    城門關緊的墨陽城，有不少人逗留在此。其中不乏有新來神界的人界修煉者，新來乍到，對著使城的命令只能歎息。

    「封城？出了什麼事需要封城啊？」

    「不知道……」

    「我們去找個村子問問吧，這一路走過來都沒看到人，我總覺得心頭慌得很。」

    「走吧，天都快黑了，也要找個地方過夜。說起來這裡不愧是神界，靈力比人類世界充沛多了啊。」

    行人三三兩兩地離開，末殤與翟小五望著高大的城門面面對視，翟小五喃道：「不能進去了嗎？」

    「嗯……」末殤沉吟了會，「我們先去附近的村子看看，過了這一夜再說，實在不行，我們明天早上進山，繞過幾座山頭到龍泉城去。」

    翟小五對此沒有意見，這一路幸虧有末殤在帶路，他們才少走了很多彎路，也能提前趕到墨陽城，只是沒想到墨陽城封城了。

    冬天大雪封山，普通人想通過會很難，但他們還有小四，再不濟可以直接飛過去。翟小五並沒有多少擔憂，與末殤跟黑狼跟在一些修煉者後面。沿著官道走，並不難發現一些村子的蹤跡。

    很快在太陽下山前，他們找到一個有活人的村子。

    這讓翟小五興奮不已，這一路走來，他都好久沒見到活人了，不止是他，連初來乍到的修煉者們也同樣如此。

    雖然這個村子每個人都感覺怪怪的，但至少還是活的。聽到他們的要求，村民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同意了他們的請求，讓他們留宿一晚。

    待他們走得遠了，一名老人失神地坐在村口，酸澀的眼眶湧著深深的絕望，哆嗦的唇瓣溢出含糊不清的幾個字眼。

    隱約是……

    「想……逃，逃不了……送死……」

    「爺爺，你在說什麼？」正巧聽到的翟小五湊到近前問道，星眸湛亮純澈，他咧嘴朝老人一笑，笑容單純天真。

    老人家怔了怔，又揉了揉眼睛，感覺到身旁還有人，他顫巍巍地抬頭，見到末殤跟黑狼不禁再次一愣，他收回目光，再看向翟小五，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小孩，單純的樣子令他眼底湧起慈祥之色，對翟小五的問題，他搖頭說，「沒什麼，小娃娃你要去哪裡呀。」看樣子是不想多說。

    翟小五身子一正，正經地請求道：「爺爺，我們要在村子裡住一晚可以嗎？」

    老人家不禁一怔，隨即眉頭緊緊地鎖著，似有困擾。

    末殤見狀上前了半步，作揖道：「老人家，我們只是叨擾一晚，明日一早就離開，絕對不會給您帶來什麼麻煩。」

    「不是麻煩……」老人家擺了擺手，「你們是第一次來墨陽城吧？」見他們發愣，老人家歎了口氣，「罷了，你們跟我來吧。」說著他自己顫巍巍地起了身，拍了拍衣擺，轉身向村口的第一間房子走過去，邊走邊低喃著他們聽不懂的意思。「如果能活過明天早上也很難活過後天……」

    翟小五好奇地看著他的背影，這是什麼意思？

    「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們！要殺了你們這些髒東西，滾啊，快滾啊！」徒然一聲淒怒喝聲響在村子裡，帶著東西被打翻的動靜！

    「李子李子，不要亂來，跟娘回去，聽話……」

    「我要殺了它們，殺了它們大家就不會死了，娘，我們大家就不用死了！不用死了……」暴怒聲叫囂著，尾音似有回音輕蕩，後漸漸凝成哽咽，直到語不成句。

    「不用……死了，我們不想死……」

    「我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老天爺……誰能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末殤與翟小五循聲看了過去，一名婦人抱著十多歲的少年失聲痛哭，村民們看著這幕，偷偷地抹著眼淚。

    「別哭了，這都是命啊。」有人哽聲說，淚已經流了滿面。

    「什麼命！這不是命，這都是使城害的！如果不是他濫殺無辜，老天爺不會怪罪我們！大家不會死！」

    另一婦人歇斯底里地喊道，說著說著也是哭了起來。

    「別鬧了，天黑了，那些鬼東西就快來了，大家把火把點燃，能活一天就算一天。」一漢子啞著聲說。

    「這日子要怎麼過下去，要怎麼過啊！隔壁村子昨天晚上被叼走二十多人，再遠一點的山家村人都死光了……很快就要輪到我們了啊！」婦人絕望地坐在地上哀嚎大哭，被這種日子逼得快崩潰了，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逃不掉的這種恐懼。

    這是精神上跟身體上的雙重折磨。

    婦人們聞聲低聲啜泣，一些年紀較小的少女埋在親娘身邊哽咽落淚。

    「大娘，你別哭，它們如果敢來我們就替你解決掉它們！」一人凝聲說道。

    大娘聞言哭聲一止，睜著紅腫的眼睛看著出聲的人，與他站在一起還有幾名同伴，見他們瘦瘦弱弱的模樣，大娘苦澀地笑了笑，他們村子裡最厲害的男人都比他們高大，可還不是一去不回了……

    眼底瀰漫的絕望濃得抹不去，大娘失魂落魄地起身，淚水無聲地滑落。

    「刷」九級靈力的波動出現在場中，打碎了一旁一個蓄水的水缸，陶瓷聲碎，村民們一驚，只見剛才出聲的男子雙手結印，正在吟唱著咒語，靈力的波動正是出自於他的手！

    村民們嘩然！

    「靈師！」有人激動地喊道：「他們是靈師！」

    「有救了，我們有救了！是靈師大人！」大娘從震驚中回過神，激動得語無倫次。「我們不會死了，不會死了！」

    「我們不是什麼大人，只是來此冒險的修煉者，途徑此處，既然知道有妖獸在這裡作怪，修煉之人當是義不容辭。」話語聽似謙虛，但男子面上不免帶著幾分自得，他身旁的同伴們也眼帶驕傲與高人一等的疏離，原來神界的人也不過如此。

    村民不懂什麼修煉者跟靈師有什麼區別，心底已經被他們剛才那一手征服了，所有人簇擁著他們五人進了村子裡最大的一間屋子，忙前忙後地討好著他們。恍若迎接英雄的榮耀跟崇拜眼神，讓五人有些飄飄然。

    更是連連應下此事交給他們沒問題。

    村子那一頭熱鬧成一團，老人家靜靜地看著這幕，長長地歎了口氣，本就佝僂顯得更蒼涼了幾分。

    如果靈師有用……山家村就不會滅亡了。

    翟小五收回了目光，跟在老人家的後面，對想出來湊熱鬧的小四拍了下頭，「不能嚇人哦……」

    小四乖乖地縮回了頭，安靜地躲在翟小五懷裡跟著老人家進了屋子，寬敞的房子只有老人家一個人居住，連火堆都沒生，末殤見狀讓翟小五陪著老人家，他自己一個生了火，煮了開水，從廚房找了幾個冷硬饅頭隨便蒸熱，分給了翟小五跟老人家。

    黑狼一個人坐在一旁不吭一聲，被翟小五例行一事的換藥又刺激得嘴角抽搐，不過這一次翟小五加重了份量，竟然想給小惡換藥，黑狼抓住了他的手，臉一黑，「他身上沒傷，只是太累才睡著……」

    「我知道啊。」

    「……那你還給它塗口水！」

    「我不塗你又怎麼會跟我說這麼多話。」翟小五無辜地說。

    「……」黑狼將長袍給小惡蓋上，感覺翟小五得逞的目光，他深吸口氣，憋出了一句：「翟小五你果然是你爹生的。」

    「不是，我是娘親生的。」

    「……」

    「給，吃點東西，可不要哥醒過來了我還要照顧你。」翟小五將饅頭塞到黑狼沒有包紮的另一隻手，自己拿著一個掰開，分出一半偷偷地餵給小四，沒有再理他。

    黑狼盯著手心微熱的饅頭，掰下一小塊吞進嘴裡，麻木地嚼著，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饅頭已經嘗不出味道。小四偷偷送了團清水到他身旁，黑狼翻了個白眼，但也接過。

    一旁末殤正在跟老人家聊天，將他這一路沿途所見的故事對老人家道來，聲音溫潤笑容單純，仿若尋常的說書先生。說得吸引人時，翟小五也會湊上去聽。

    屋內氣氛融洽。

    天完全地黑了下來，這時老人家從另一間房間抱出了許多柴火，「祁爺爺，這是要做什麼？」翟小五見狀好奇地問。

    祁爺爺慈祥地解釋，「小五啊，天黑了，那些東西就要來了，我們要在房子裡鋪一堆柴火，點燃了之後才能安全到早上呀。」

    翟小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祁爺爺利落地將柴火鋪開在房子四周，又要防備不會燒到其他東西。這時末殤知道為什麼房子雖然很大，但東西卻很少的關係了，因為這樣鋪開要方便得多。

    可即便是這樣鋪了幾個火堆，一夜還是很難睡得安穩。

    剛躺上沒多久，祁爺爺嘴裡就一直唸唸有詞，因為老人家的建議，他們五個人是睡成一排，也是為了安全。

    所以呢喃聲也更聽得清楚。

    「逃啊，孩子快逃……」說著說著祁爺爺竟是泣不成聲。

    翟小五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聽著祁爺爺不安的夢話，翟小五翻身下了床，穿了鞋子，帶著小四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