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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二十六章 攜手反擊6 文 / 燕壘生

    我看了一眼那個女子。這女子粗眉大眼,一看便是個農家女子,年紀應該也不太大,懷中抱著的孩子此時還在抽泣。我道:「是因為到了卑田院,便要與她兒子分開吧?」

    林武遲疑了一下,道:「她自顧不暇,若是有人願收養她的兒子,自然要送出去的,不然她也養不活。這是卑田院院規,她也不是不曉得。」

    我心頭略略一痛。文侯定下這種規定,本意就是讓人口能更快地增長。這些難民要養活自己就很困難,被人收養後,大概能過得更好些,但母子天性,這等強迫她與幼子分開,實在有些不近人情。我道:「她若是能養活自己兒子,便不用被收養了吧?」

    林武道:「這個自然。只是……」他看了一眼那驚魂未定的女子,也不說話,但看神情,他對這女子也不無同情。只是那女子是個殘廢,養活自己也難,要養活兒子更不可能了。我道:「養她兒子到十六歲,得多少錢?」

    林武不明白我的話是什麼意思,道:「卑田院分發口糧,每年每人也只一個金幣。加上衣褥之類,養她兒子到十六歲,十個金幣也該夠了。」

    我暗自歎了口氣。我現在是偏將軍,俸祿已是每年三千金幣,照這樣養法,我一年可以養上三千人了。我從懷裡摸了摸,拿出一袋金幣來,數了數,有十六個金幣,還有些零碎小錢。我把那些金幣都拿出來,道:「把這十六個金幣給她吧,這樣她便可以養大她兒子了,總能去卑田院了吧。」

    林武一呆,接過金幣,向我行了一禮道:「我代她多謝楚將軍。」轉身走到那些同伴身邊低聲說些什麼,那個女子睜大了眼,似乎也沒聽清我們在說些什麼。我一陣心酸,對楊易他們道:「走吧。」走出一程,還聽得林武在對那女子說「這兒有十七個金幣,三十個銀幣」云云。

    到了醉楓樓,裡面已是高朋滿座。醉楓樓的生意一直很好,現在帝都漸漸遠離戰爭的威脅,生意竟是一日好過一日。我們下了馬,已有文侯府兵在一邊牽過,讓人傳上去,甫一上樓,便聽文侯爽朗的笑聲道:「地軍團楚將軍到了,哈哈,四相軍團這回都到齊了。」

    我率楊易他們五人到文侯座前跪下行禮,落座已畢,卻見這堂上設了四邊座位,我的位置是居左,鄧滄瀾居右,我這一側是邵風觀,畢煒坐在鄧滄瀾那邊,對文侯對面還設了幾席,卻尚是空的。文侯待我坐下,笑道:「楚休紅,你來得可是晚了些啊。」

    我站起身行了一禮,道:「末將路上有些事耽擱了,還望大人恕罪。」

    文侯笑道:「不必拘禮了,今日難得四相軍團都在座,大家脫略形跡,不醉無歸,除風月之外,不得談論他事。」

    這情景,依稀便是當初第一次來這裡時的樣子了。當時我還記得文侯為太子與一個歌姬花月春拉皮條,讓我還有些看不起。不過當時太子還能微服來此,現在他已成帝君,再不能來這裡了。

    我們都坐了下來,因為文侯在座,邵風觀也只是點了點頭,頜首致意,畢煒卻連正眼都不看我。四相軍團中,地軍團編製最大,我帶來的的人也最多,鄧滄瀾的部將有四人,畢煒身後坐了三個人,都是火軍團的幹將,風軍團人數雖然最少,但邵風觀身後卻也坐了三人。坐了一會,卻不見酒菜上來,只是一班樂人吹拉彈唱,還有流水價上些小點心。我正覺有些奇怪,正要問問一邊的邵風觀,有個人忽然進來,到了文侯面前跪下施禮道:「大人,客人都來了。」

    還有客人?我不禁有些詫異,文侯卻一下站起,道:「有請。」

    我來時,文侯只是打了個哈哈,也根本沒站起來。能讓文侯站起來迎接的人到底是誰?我看了下楊易和廉百策,他們眼中也有些疑惑。一邊邵風觀忽然低低道:「楚兄,是共和軍。」

    丁亨利!我恍然大悟。丁亨利是隨我一同回來的,來了以後他自有客館安歇,只是我萬沒想到文侯居然也請了他。難道,文侯也有拉攏他之心麼?我不由暗笑,想起當初在五羊城他曾獻計要留下我的事。這回輪到他到了帝都,文侯可不像他那樣君子,若是他不肯轉投帝國的話,可沒那麼容易過關。雖然也有些擔心,但我多少有點幸災樂禍,想看看丁亨利該如何應付。

    正想著,卻聽得扶梯響亮,丁亨利的聲音響了起來:「甄先生過譽,丁某愧不敢當。」多半是文侯說了什麼讚譽他的話了。我不等他進來,已先站了起來,楊易曹聞道他們也隨我站起,邊上邵風觀見我站起來,也一下站起身,揮揮手,他身後的人便都立直。我們一站起,鄧滄瀾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隨著站起,剩了個畢煒,到這時不站起也不行了。他與丁亨利沒什麼交道,站起來時臉上不情不願的。

    我們剛齊齊立正,文侯已與丁亨利走了進來。見我們全都站得筆直,丁亨利一怔,還沒說話,文侯已搶道:「丁將軍,這幾位你也該都認識吧,今日俊彥齊聚一堂,真是難得的盛事。」

    丁亨利滿面春風,道:「甄先生太客氣了,幾位將軍大多見過面,這位想必是畢煒畢將軍吧?」

    畢煒滿面虯髯,丁亨利現在也留了一部鬍鬚,倒與他相映成趣。只是丁亨利的鬍鬚是金黃色的,而且長相也較畢煒儒雅得多。畢煒見丁亨利問到自己,道:「正是在下,丁將軍好。」

    丁亨利拱了拱手,道:「久仰久仰。」他轉身向鄧滄瀾也問了好,又向我走來,和邵風觀打過招呼,才向我行了一禮,道:「楚將軍,在下在霧雲城這幾日,還望將軍多多關照。」

    他談吐斯文有禮,即使是這些客套,也讓人覺得誠懇。但我知道,丁亨利儘管確實很誠懇,但他非同尋常,只想提醒文侯千萬不要被他騙了。

    正想著,臉上忽然隱約似有刺痛,一邊似乎有一道極其凌厲的目光看向我。我吃了一驚,抬頭看去。目光是從丁亨利身後看來的,丁亨利此番前來,隨身只帶了一百多個親兵,今日赴宴,也只帶了四個隨從而已。這四個隨從面目無驚人之處,我抬頭看去,也只覺四個人一般的平庸無足道,不禁有些詫異。

    此時丁亨利已然落座,與文侯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文侯所言,儘是些風月之事,我一直以為丁亨利一心都在行伍之中,哪知他談起這些事來倒也口若懸河。只是我根本沒心思聽他在說什麼,只顧想著方纔那道目光。我征戰已久,應該不會疑神疑鬼地弄錯,方才丁亨利身後確實有個人在看了我一眼,可是我卻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

    難道,丁亨利身邊還帶了個極厲害的隨從麼?確實,現在共和軍雖然和帝國份屬同盟,但雙方都知道這種同盟是怎麼一回事,丁亨利孤身赴帝都,肯定也要防一手,帶的隨從絕對不會簡單。好在他也不會和我們動手,他的隨從就算再厲害,也與我無關。

    我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文侯和丁亨利的對話。文侯談吐風趣,引經據典,妙諦紛呈,丁亨利雖然沒有文侯這等淵博和口才,答上一句卻也毫不露怯。我總以為兩人會說一說明日審問那郎莫的事,哪知他們卻無隻字涉及,說的只是飲酒作樂之事,丁亨利身後侍立的四人紋絲不動,都如泥塑木雕一般。聽著他們說話,我也食不甘味,都不知在吃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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