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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二十六章 攜手反擊5 文 / 燕壘生

    我伏倒在地,道:「稟文侯大人,末將與丁亨利丁將軍有約在先,到時一同審問,因此未敢擅作主張,還請文侯大人主持審問。」

    南安城戰事結束的第二天,沒想到丁亨利便帶同隨員前來,說是他願為人質,隨我一同入帝都。我答應了丁亨利一同審問,也許是因為他對我一直都坦誠以對,我卻對他屢屢提防,因此我只想守住對丁亨利的承諾。但是如果我對文侯說只是因為我答應了丁亨利,文侯恐怕會著惱,說我頭腦冬烘。現在捧他一下,一來可以讓文侯覺得我對他仍是忠心耿耿,凡事不敢擅專,二來也可以將我未在路上審問的原因扯開。

    果然,聽我這樣說,文侯歎了口氣,道:「楚休紅,你實在錯失良機了。你本該在路上審問完全,再將這蛇人殺了,只說路上突染時疫,那麼這個丁亨利也無話可說。」

    突染時疫一類的話也是推托時的套話,但蛇人染不染得上這種病我都在懷疑。我跪在地上,伏頭道:「末將知罪。然我帝國誠以待人,實不可失信於遠人。」

    文侯哼了一下,低低道:「冬烘。」他歎了口氣,道:「楚休紅,你越來越叫我失望。」

    文侯這話有些重,我一怔,也沒辦法回話。鄧滄瀾在一邊見我尷尬,忙也跪下道:「大人,那蛇人受傷甚重,在路上一直都昏迷不醒,此事不可苛責楚將軍,還請大人明察。」

    我對鄧滄瀾一陣感激。鄧滄瀾與畢煒都是文侯最親信的人,但鄧滄瀾到底和畢煒不一樣,如果此番出征,我是和畢煒同去,他現在不落井下石,我就得千恩萬謝了,根本不會想他會為我說話。

    文侯又哼了一聲,沉默了半晌,道:「滄瀾,休紅,你們都是國之柱石,帝國的棟樑之材,正當為國出力。我老了,帝國的將來,都在你們身上。」

    他的話有些動情,我心中也有些痛楚。不管怎麼說,如果沒有文侯,也沒有我的今天。只是他知道,我和張龍友。邵風觀已經向帝君效忠麼?只希望郡主生前的預言能夠落空,他能夠到死都不起二心,這樣他在帝國歷史上,也是以忠臣的面目終其一生了。

    文侯想了想,道:「好吧,你們征戰辛苦,今年也又要天涼了,現在戰事已少,就先歇息一兩個月,讓何從景和蛇人糾纏一陣再說。」他站起身,道:「審問那蛇人郎莫一事,我會安排的。」

    他這話是將我和鄧滄瀾都排斥在審訊之外了,我們也沒有話好說,行了一禮道:「遵命。」

    文侯這時倒笑了笑,道:「你們一直征戰在外,也少有閒暇的日子,難得四相軍團都回來了,今晚我設宴為你們接風,去醉楓樓吧。洗個澡,帶你們屬下的高級將官過來。」

    文侯以前也時常宴請我們四相軍團,現在因為和蛇人屢屢征戰,和他接觸漸少,也很少有一起飲宴的機會。但我也知道,我既不能像當初那樣對文侯言聽計從,文侯也不會對我再像那時一般推心置腹。

    回到營中,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叫五德營統領出發。錢文義和陳忠正在聽曹聞道說我們赴援南安城之事,楊易和廉百策坐在一邊。曹聞道口才不算好,不過說到興頭上,口沫橫飛,倒是氣勢非凡。但這一仗其實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必勝無疑,他說得熱鬧,錢文義和陳忠只是禮貌地笑笑,接兩句口,以助曹聞道談興。一見我進來,曹聞道馬上道:「統制,你來了,我們走麼?」

    我點點頭,道:「走吧。」

    本來該坐馬車,不過我們六人出發,都騎上了戰馬。飛羽的傷已經好了,我騎在馬上率先而行,看著帝都的市容。現在帝都確是越建越好,大路寬敞,兩邊房屋也大多翻新,因此帝都居民十分感激帝君之政,時不時傳來歌聲,也是歌頌帝君的,什麼「微君之故,胡瞻此華堂」之類。我們一行六人走著,心境倒也開朗了許多。舞刀弄槍久了,這樣在街上散步的機會也不多。

    正走著,前面忽然一陣亂。我道:「出什麼事了?」錢文義手搭涼篷看了看,道:「沒事,是執金吾在收要飯的進卑田院。」

    我詫道:「卑田院?那是什麼?」

    地軍團沒有戰事時,五德營輪番休整,此次支援南安城,義字營和信字營就留守東平城,沒等我們回來就已回帝都休整了,因此錢文義對帝都現狀知道得清楚得多。聽我問起,錢文義道:「因為連年征戰,百姓流離失所,不少人流落到帝都來。鑒於難民越來越多,有礙觀瞻,文侯大人向帝君上疏安置,凡是身強力壯者准許城外開荒種地,三年不納賦稅,老弱婦孺實在無自給能力的,就設卑田院供養,不得任意乞討,這些要飯的想必是今天剛來的難民吧。」

    我道:「這也是好事啊,那些人為什麼不願去?」

    錢文義歎了口氣,道:「事是好事,但卑田院供養豈是好受的,勉強餬口而已。而且卑田院分男院女院,不得男女雜居,而且不養幼兒,幼兒都由人領養,因此帶孩子的大多不願去卑田院。」

    我呆了呆,道:「這麼說來,這樣子也實在有些不通情理。文侯大人知道麼?」

    錢文義還沒說什麼,卻見一個女子尖叫著叫道:「還我!還我孩子!」夾著孩子哭聲。我一打馬,道:「走,過去看看。」率先跑了過去。

    那些人離得也不遠,飛羽腳力又快,一眨眼就到了跟前。卻見一群人圍在一處,幾個身著執金吾制服的人正與一個女子拉拉扯扯,那個女子蓬頭垢面,一隻腳卻已斷了,竟是個殘廢,懷裡抱著個六七歲的孩童,那小孩正嚇得號啕大哭。我喝道:「做什麼?」

    執金吾中有個士兵扭過頭,見我們六人都騎著高頭大馬,倒也不敢怠慢,迎上前來道:「我等執金吾正在公幹,請問幾位是……哈,那不是曹將軍麼!」

    曹聞道見那人認識自己,皺起眉頭想了想,道:「你是……」

    「小將執金吾百夫長林武,曹將軍,當初你曾訓練過我們的。」

    二太子伏誅後,文侯對禁軍進行改制,大大整編了一番,曹聞道當初曾被借到執金吾去當教官,因此現在的執金吾和當初呂征洋的執金吾大不相同了,這幾個執金吾士兵便顯得精明幹練。曹聞道也展開笑容,道:「是你啊,我還記得和你一隊的那個叫……叫陸沐沂的,他的槍法很不錯。」

    林武臉上閃過一絲憂色,道:「陸沐沂已經去世了。曹將軍,你們回來休整麼?這位將軍是……」

    他看向我,錢文義在一邊道:「這位便是地軍團都督楚休紅將軍。」

    那士兵聽得我的名字,驚叫一聲道:「楚將軍!」他一說,幾個執金吾士兵走上前來向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我本想斥責幾句,但他們如此恭敬,這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在馬上還了一禮,道:「列位兄弟,這婦人怎麼了?」

    林武道:「她一腳殘廢,也養不活孩子的,我們要帶她去卑田院,她又不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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