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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烈火之城 第一部第十七章 虎尾嘩變4 文 / 燕壘生

    當我拎了兩大包草藥,剛走出醫營,想要上馬,哪知那兩包藥太大,掛在馬鞍上便很難再上去。我正想讓什麼人來幫一下手,一支兵馬正從路上走來,我一眼便看見那隊兵馬帶頭的正是巡官苑可祥,大聲道:「苑將軍,麻煩你幫一下手。」

    苑可祥扭過頭,看見了我,笑道:「楚將軍,是你啊,好久不見。你來取藥麼?」

    我點了點頭道:「來幫我遞一遞。」

    他跳下馬,我把藥交給他,自己跳上馬,他又把藥遞給我,我掛到鞍上,道:「苑將軍,多謝你了。」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他跳上馬,忽對身邊的幾個士兵道:「弟兄們,這位將軍便是與前鋒營路將軍並稱為龍鋒雙將的龍鱗軍統領楚休紅將軍,你們看看吧。」

    我苦笑了一下。這個名聲倒好像纏著我了,連苑可祥也知道。苑可祥這般一說,他的手下齊齊行了一個禮,道:「楚將軍。」

    他們的喊聲整齊劃一,儘管那些士兵都面有菜色,但士氣還是很高,龍鱗軍雖在吳萬齡整頓之下頗見長進,便比起苑可祥這一小隊人馬來說,軍容還是鬆懈了些。我在馬上回了一禮,道:「苑將軍,你們今天輪直麼?」

    他道:「是啊。銅城營現在該換崗了,朱將軍命我先去通知一聲。」

    我看了看他的隊伍,不由讚歎道:「苑將軍,你是怎麼帶兵的?帶得很有章法啊。」

    他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戰無常規。將兵者,當如臂使指,令行禁止。」

    我咀嚼著他這段話的意思,歎道:「苑將軍,你這話很有道理啊。」

    他笑了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我從小讀慣的一部《勝兵策》的話。」

    「《勝兵策》?」我回想著軍校中有誰提過這部書,不過好像誰也沒提過。「這部書是誰寫的?」

    「不知。那是我家傳的半部兵書,看目錄有七章,不過傳到我家只剩三章了。文字很古奧,也不知是哪一朝的將領傳下來的。」

    我道:「那庭天《行軍七要》中也有類似的話,說為將之道,令行禁止。不過,你那部兵書中說得更細一些,那書在身邊麼?我想看看。」

    苑可祥道:「這部書在我家中,沒帶在身邊。不過我背得熟了,什麼時候我寫給你吧。」

    我喜不自勝,道:「多謝苑將軍了。那兵書中還有什麼話?」

    苑可祥淡然道:「倒也沒什麼驚人之處,不過有些話倒切中當今軍中之敝。像書中說:夫欲戰勝者,定謀則貴決,行軍則貴速,議事則貴密,兵權則貴一。現在我軍中上下,各軍編制不一,有以伍為基,也有以什為基,令出多頭,上有命,下多有不從,頗有混亂,唉。」

    他最後的一聲長歎歎得很是愴然。苑可祥年歲不大,官階也低,在等級森嚴的中軍只怕也受夠了氣。我想起了當初在前鋒營中,兩千人的前鋒中,各百夫長很有些勳臣後人,連路恭行也不太能指揮得動,像蒲安禮。邢鐵風這等人,如果是我當前鋒營統制,只怕別想讓他們聽我指揮。苑可祥說的那一連串「貴」字,說到底便是那「兵權貴一」。而軍中便是君侯也無法完全指揮住下面,不然當初也不會明令沈西平不得擅自行動了。

    這時,已到了岔路口。我在馬上拱了拱手道:「苑將軍,我得告辭了,麻煩你馬上寫一段出來,晚上我便來取,可好?」

    他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道:「楚將軍,你以統領的身份來向我一個連軍校也不曾上過的小小巡官討教,傳出去豈不是惹人恥笑?」

    我正色道:「苑將軍,能者為師,豈在人言。」

    他臉上抽了抽,也向我拱了拱手道:「多謝楚將軍。今晚我便將第一章先默寫出來,奉上楚將軍。」

    他說完,加了一鞭,向南門跑去。他手下那三十來個士兵雖然都是步卒,卻仍是跑得整整齊齊。

    我也加了一鞭,向龍鱗軍營中跑去。那庭天的《行軍七要》是軍校中的必讀書,我讀得也多了,但那庭天的書中偏向於講述攻守之道,這一類領兵方略講得很簡略,而當初十二名將裡治軍最嚴的駱浩卻沒有兵書傳世,若能得到苑可祥這部兵書以做補充,當真可取長補短。

    走了一半路,忽然從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那正是火雷彈的響聲。現在火雷彈所剩無幾,每軍中的火雷彈都明令非到緊急關頭不可使用,南門用上了火雷彈,難道蛇人又攻來了?我吃了一驚,加鞭向營中跑去。

    一近西門,卻見仍是一派平靜。我衝進營帳,虞代已在等著我。他拿下草藥,我道:「虞將軍,蛇人剛才有沒有攻來?」

    虞代搖搖頭道:「沒有啊。」

    難道南門出了什麼事了?

    我道:「去那望遠鏡前看看去。」

    到了箭樓上,我將望遠鏡對準了南門望去。看過去,南門倒沒什麼異樣,只是人很多,幾面旗子招展,隔得太遠了,也看不清是誰的旗號。我放下望遠鏡,跟著我上來的虞代有點擔心地問道:「將軍,出了什麼事麼?」

    我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希望沒事吧。」

    這時,一騎馬飛馳而來,衝進營中。我吃了一驚,道:「虞將軍,快去看看。」

    進來的是一個傳令兵,倒不是雷鼓。他沒有雷鼓那麼大的嗓門,一進營房,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右軍上下注意,加強戒備。」

    我跑下箭樓,道:「出什麼事了?」

    「虎尾嘩變,衝出城去了!」

    他剛說得一句,又跑了出去,大概去通知後軍去了。我大吃一驚,有點不想信自己的耳朵。

    朱天畏雖不是一線大將,但他也是統中軍一營之眾,武侯一手提拔上來獨擋一面的大將了。要說他也和高鐵沖一般,是蛇人的內奸,那我可死也不信。可他的虎尾營為什麼會突然嘩變?

    我滿腹疑團,虞代這時湊上來道:「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我道:「上城吧,叫個人去南門打聽一下,我們去防範蛇人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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