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烈火之城 第一部第六章 進退兩難2 文 / 燕壘生
上清丹鼎派,是現在兩大國師之一的真歸子所屬那一派。以前天機法師那一派,不相信這種燒煉的事,認為丹鼎須以人自身為爐鼎,所煉大丹方是正道,因此他們是被稱為是「清虛吐納派」。真歸子恰好完全與天機法師相反,他那一派覺得能燒煉出丹藥來,人服後便能白日飛昇。這些年來,兩派國師雖不至於和市井小人一樣鬥得臉紅脖子粗,卻也暗地裡鬥個不住。但近百年來,清虛吐納派的法師雖然沒有白日飛昇,一代代**師都活到了高年,都可以當成人瑞的。而上清丹鼎派的法師卻連活過四十歲的都少有,現在少有人再信了。自天機法師被加封太子少保後,上清丹鼎派愈趨式微,清虛吐納派在朝中已有一統之勢。若不是當今帝君時不時要讓真歸子進丹藥以固精培元,這個上清丹鼎派只怕已滅亡了。
我道:「失敬,原來你是法統的人。那為什麼從軍來了?」
張龍友道:「我煉的丹要一味丹砂,這東西北地很少見,就出在南疆的,聽說你們要南征,我就來了。」
我笑道:「煉丹?想成仙麼?」
張龍友搖搖頭,道:「我不信那些。家師曾屬意我當下一代法師,但我不願意。」
我道:「你不信還入什麼上清丹鼎派?」
張龍友道:「我很喜歡丹鼎派那種鼎器。我覺得,其中必定有一些上古傳下來的奧秘在內,只是我們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我想窮研此道,說不定,」說到這兒,他臉上有點發亮,像是有些激動,道:「說不定,日後我張龍友會以此青史留名的。」
雖然現在笑出聲來有些失禮,但我還是憋不住,「撲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倒沒有在意,我自己有點過意不去,岔開話頭道:「昨天你在做什麼,發出這麼大的聲響?」
張龍友道:「昨天那個事啊,昨天我本想燒煉五才丹,誰知不小心讓明火進了未濟爐結果一下著了起來。」
我皺了皺眉,道:「有那麼大聲響麼?」
張龍友道:「那五才丹是要養在爐中的,我封口沒封好,明火進去了,結果爐子都炸了。好在我才煉了二十粒五才丹,爐子只是炸裂,沒有炸飛,不然也不用德洋大人殺我,我自己早被炸死了。」
「那五才丹能炸死人麼?」
張龍友道:「會的啊。我有個師叔,當初就是被五才丹炸死的。他一爐中煉了五百丸,結果把半間屋都炸飛了。」
我站住了,道:「這五才丹有這麼大的威力?怎麼煉的?容易煉麼?」
張龍友見我站住了,那小車裡「光啷啷」地一陣響,急著道:「小心,小心我的丹爐。」
我道:「快說,是什麼做的?」
張龍友有點疑惑地道:「那是把硫黃。牆硝和蜂蜜加上草木灰,再和上幾種草藥,煉製出來的一種丸藥,可以治積食的。怎麼了?」
我道:「那東西要煉多久能煉成?」
張龍友扶住了車,有點疑惑地看道我,道:「楚將軍,你也要煉丹?」
我有點急。這張龍友這時候婆婆媽媽的,我道:「我不要煉丹。你快告訴我,那五才丹要多久能煉好?」
「七天。」
我差點沒摔倒在地。煉那麼點東西得七天?七天後,只怕蛇人已破城而入了。我有點頹唐,道:「那來不及的。」
張龍友道:「你是想用到戰陣上去?」
張龍友被他們「呆子」。「呆子」地叫,我卻發現他十分敏銳。我道:「是啊,你說二十顆丹就有那麼大威力,如果多煉一些,對戰時扔出去,豈不是威力無比?只是你說要七天才能煉好,只怕太難。」
張龍友道:「你只要那種一碰火會燒的藥吧?那個不用煉的,是配的。」
他這話讓我又驚又喜,我把那小車放在地上,道:「怎麼配的?快跟我說。」
張龍友叫道:「小心我的丹爐!」他扶住了車,道:「那是我自己配出來的,你只消將硫黃。硝石和炭粉研至極細,然後用炭粉一份,硫。硝各六份,混在一起就行了。不過你在研時要小心,不能沾鐵器。」
我道:「太好了,你馬上幫我配一份出來。」
張龍友的營帳還很簡陋。他也不敢在營帳裡研,只是把硫粉和硝粉各一斤給我,道:「炭粉你自己去研吧。小心點,這種藥很厲害的,若是沾到明火,一下子會燒起來。」
我拿著那兩包沉甸甸的藥粉,道:「張龍友,張先生,若這種藥真的靈驗,你可又立下一道首功了。」
他道:「你別想得太輕易,那是些粉,風一吹就吹跑了,沒什麼大用處的。」
我笑道:「我自有用處。」
走出他的營帳時,我轉過頭,對他道:「這種藥你起過名字麼?」
張龍友正支著丹爐,他抬起頭道:「這種藥會發火,我叫他火藥。」
回到前鋒營的營帳,我剛進門,祈烈道:「楚將軍,你回來了,路將軍正找你呢。」
我把那兩包藥粉放在一邊,道:「有什麼事麼?」
祈烈道:「似乎有什麼要事要商議。他交待了,你一回來便去他的營帳。」
有什麼要緊事麼?我有點擔心,轉身便出了營帳。出門時,轉過身對祈烈道:「小烈,你給我找到木炭來,碾成粉,越細越好。弄上一斤左右。」
祈烈有點莫名其妙,道:「要那個做什麼?」
我也沒解釋,便向路恭行的營帳走去。
路恭行此時召集我們,到底會有什麼事麼?
蛇人不知何時又會進攻,前鋒營擔負著中軍武侯的守備工作。也許,路恭行為了準備下一步的計劃吧。
一到路恭行的營帳,還在門口,便聽得蒲安禮叫道:「不成!我們前鋒營,寧可戰死,也不能退卻!」
他的聲音很是響亮,卻有點氣急敗壞。我有點吃驚,撩開簾子進去。
路恭行的營帳也和我們的一樣大,現在裡面連路恭行在內已坐了十六個百夫長,有點擁擠,蒲安禮正站著,臉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