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情緒失控 文 / 石劍

    電文全是向玉嬋發來的。

    內容如下：

    第一封：「襲擊我部駐地的似乎是鬼子特戰隊，戰鬥力很強，破了我們的地雷陣、索道機關、陷阱，而且使用毒氣。不過，請營長放心率部攻打龍城，只要你們拿下龍城，我們的犧牲是值得的。所以，請營長不必擔心我們。」

    「鬼子把地道口炸塌了，毒氣往地道裡灌，留守兵員傷亡很大，但是，我們會撐到底，請營長放心率部打好龍城之戰，為整個冬季攻勢作出特務營應有的貢獻……」

    電文簡述了龍尾壩失守的經過及留守兵員付出的犧牲，勉勵潛入城中的特務營打好回奪龍城之戰，而且，還有思想高度，指出打好回奪龍城之戰是為整個冬季攻勢作貢獻，留守兵員將不惜犧牲自己，不讓石軒轅率部回援龍尾壩！

    看電文內容便知是向玉嬋所發，留守兵員之中，也只有向玉嬋這名才女才有這樣的思想高度。

    石軒轅默默翻譯完兩封電文，不由心疼如絞，落淚如雨，卻又不敢哭喊出聲，更不敢將電文公佈於眾，以免影響軍心，影響大邱莊這一仗，他只能將電文默記於心，然後將寫有電文的紙條，用火柴點燃燒掉。

    他滴著淚水，點燃了一支煙，狠吸起來，以此解壓解悶。

    張慧並無走遠，雖然與石軒轅爭吵了一下，但是，她並不想遠離他。何況，李忠義奉命追上來，也算是石軒轅給了她一個台階下了。她在不遠處坐著，不時偷看石軒轅幾眼，雖然她只能看到石軒轅的側身，但是，她仍然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痛苦的抽搐，在悲哀的顫動。

    她心想：一定是新來的電文傳來的又是壞消息了。唉！這一仗打的真不是滋味！唉，我真是錯大了，殺了一個何堅，卻導致特務營這麼大的損傷，而楊冰卻從來沒有責怪過我，全營的官兵也沒有人批評我，斥責我。剛才，我那樣對他，真是不應該的。我是教導員，雖然我未完全理解這個職務，但是，楊冰教導過我，教導員和營長可是並列的特務營最高長官。我這個最高長官之一，卻犯了巨錯，帶頭違反了軍紀，真是不應該啊！俗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我今天的小不忍，真亂了整個特務營的大謀了。唉，算了，我過去安慰安慰楊冰吧，他可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了。而且，他當這個營長，真是不容易！這可不是太平官，仗仗都艱險，都要靠他來應變，靠他想法來脫險，靠他的腦了來打勝仗。此敗雖仗，不算什麼，世上哪有仗仗都能打贏的常勝將軍呢？唉，算了，我是女人，我拉不下面子，還是等他來找我吧！他始早會來找我的。唉，他真好，啥事都讓著我，總是委宛的呵護我。我此前真是有些不珍惜了。唉，等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把這些心裡話說給他聽，家和萬事興，特務營就是我和他的家，我和他是家長，我倆不和，特務營就會垮的。

    張慧如此矛盾的思忖著，又不時想著石軒轅對她的好，所以，她站起身來又坐下，剛剛坐下又起身，讓站在她身旁的李忠義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迷茫，有些尷尬。

    張三雖然給新組建的特戰隊授課，但是，他的目光不時瞟向石軒轅，從剛才石軒轅與張慧的爭吵之中，他就感覺到了隊伍有問題存在。要麼，就是錐山支隊傳來了壞消息！

    此時，他遠遠看到石軒轅落淚，又狠狠的吸煙，便停止講課，吩咐特戰隊員們歇息一會，自己走到了石軒轅的身旁，關切地問：「小石總，怎麼啦？龍尾壩駐地失守了？還是錐山根據地被鬼子攻陷了？傷亡如何？」

    緣於石軒轅與張慧剛才爭吵，而且爭吵很激烈，所以，為了避免尷尬，此時其他軍官都沒敢靠近石軒轅。

    石軒轅掐滅煙頭，又點燃一支煙，抹抹淚水，哽咽地說道：「鬼子特戰隊攜帶毒氣彈，攻陷我營龍尾壩駐地，鬼子還往地道裡灌毒氣，留守人員雖然躲進了地道裡，但是，很有可能會全部犧牲。」

    「媽的，挨千刀的小鬼子……唉，那……現在怎麼辦？」張三聞言，也是一陣心疼，登時眼眶泛紅，他又怒又氣，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了。

    「事到如今，淡定些吧。既然咱們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那麼，咱們就一定要奪取龍城。三哥，你馬上去找趙子明、李忠義、張慧及各連連長過來開一個秘密會議。咱們得再入城一次。哦，為避免在通報情況的時候，影響官兵們的情緒，所以，你還要找一間房子來開會，準備些點心和茶水。我收拾一下電台，呆會就下山入村。」石軒轅吞吐了一口煙圈，慢慢平靜了心情，當即令張三去準備會場。他決定，將電文內容在連級以上軍官之中傳開，聽取各人意見，統一思想，重新考慮如何回奪龍城之事。

    「是！特戰隊，跟我來。」情況緊急，事態嚴重，張三應令而為，率領特戰隊而去。

    十分鐘後，石軒轅收拾好電台耳機，召來通訊兵，背著電台一起下山入城。在村東頭的一間破房裡了，杜文才、張三、張慧、趙子明、李忠義、和尚、鐵栓、馬天義、廚子、棒錘、野貓、田雞、倔驢等人已經聚集在一張破方桌四周，就等著石軒轅的到來。這個時候開會，又弄得如此神秘，所以，眾人的心裡都是沉甸甸的。只有張慧、張三心中有數。

    「同志們，鬼子特戰隊攜帶毒氣彈，攻陷我營駐地及地道，並使用毒氣，致我營留守兵員可能全部犧牲……向玉嬋同志希望我們安心打好回奪龍城之戰，讓她們的犧牲付出有所回報，為整個**的冬季攻勢作出我們特務營應有的貢獻！」石軒轅坐下來，噙著淚水，將電文內容公佈。

    「媽的，挨千刀的小鬼子，老子跟這幫畜生拼了。」

    「娘的，那還在此等什麼？打回龍尾壩去救弟兄們。」

    「這一仗怎麼打的？我們怎麼一無所獲？還連累那麼多弟兄犧牲！」

    「營長，嗚嗚嗚……回駐地吧！」

    「根據地沒有了，龍城也沒打下，這打的是什麼仗呀？」

    「砰砰砰……」

    「小鬼子，我……日……你娘！」

    「喪盡天良的小鬼子，老子下次抓到你，剁你一千刀。」

    「和鬼子拼了，那怕拼到只剩一個人，也要奪回龍城！」

    石軒轅話音剛落，室內哭聲一片，罵聲一片。

    有人將桌子拍得很響，差點都把桌子拍塌了。

    有人罵罵咧咧，也不知在罵誰？

    有人情緒激動失控，哀嚎起來。

    有人牢騷滿腹，暗指石軒轅計策失效，指揮無能。

    有人質問石軒轅，暗示要懲處張慧。

    有人要求馬上率部回救留守兵員。

    有人大罵小鬼子。

    其中，廚子、野貓、田雞、和尚拔槍而起，就要破門而出，趙子明、李忠義、張三、杜文才等人急急起身阻攔。

    張慧俏臉慘白，淚如雨下，芳心盈滿了自責。要是龍城打下來了，她現在可能不會那麼內疚！但是，龍城又沒拿下，根據地丟了，留守人員犧牲了。她焉能不心疼？不自責？這幾個月來，她經歷了喪父之痛，經過了大大小小的勝仗、惡仗、險仗，她的心理自然成熟了許多。

    石軒轅點燃一支煙，哽咽地說道：「同志們，事到如今，淡定些吧。既然咱們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那麼，咱們就一定要奪取龍城。現在，情況要保密，只能限於在坐的諸位知道電文內容，以免影響官兵們的情緒。請諸位安靜一下，你們要懂得，我才是營長，我比誰都心疼我的兵，如果沒有兵，我當的就不是營長，而是空軍司令了。好了，別嚎喪了，戰爭年代，哪有不犧牲的？哪有不死人的？讓咱們記住對鬼子的仇恨吧，化悲痛為力量，養精蓄銳，多殺小鬼子為犧牲的弟兄們報仇才是硬道理。現在，我提出應對之策，讓我們的犧牲有所回報，讓慘死的留守人員在天之靈瞑目。」

    說罷，他掏煙抽煙，又將煙分別扔向趙子明、李忠義、野貓、田雞、廚子等人。

    「營長，給我一支……」杜文才本是不抽煙的迂酸，此時因為情緒難控，主動向石軒轅要煙。石軒轅乾脆將整盒煙及火柴扔在破桌上，讓眾人隨意拿，隨意抽。

    根據地丟失，留守人員犧牲。各級軍官都很心疼，都是滿臉的淚水，唯有抽煙，才能暫時平靜他們難過的心情。

    石軒轅待大伙都抽煙，都吞雲吐霧，便抹拭臉上的淚水，說道：「過了四十分鐘了，鬼子還沒來。我估計是鬼子調兵來不及，鬼子肯定把大部分兵力都調往龍山龍尾壩圍剿咱們了。附近的戰場槍聲不斷，整個冬季攻勢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這也是打得最狠的階段。現在，鬼子發現咱們竟然入城與他們決戰，所以，鬼子又會將龍山龍尾壩上的鬼子調回來的。咱們離開龍城之後，鱷魚湖方向的鬼子和偽軍，又被廚子五炮轟暈了，而且黑煙騰騰，他們也沒發現咱們逃往大邱莊。更重要的是，龍城鬼子兵力不足。所以，鬼子至今還沒追來。也就是說，我們還有歇息時間，大伙呆會一定要吃飽喝足，準備再打一場硬仗惡仗險仗！」

    說到此，石軒轅停頓下來，目光四掃，環視眾人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