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寄秋
「誰這麼善於逢迎拍馬?」肯定是奸佞小輩,想從中討點好處。
「南烈官員,他大概是仰慕我的威名,送點小東西來討好我,待會我差人給你量個身,南烈的絲綢和刺繡聞名天下,多做兩套冬衣御寒。」呵呵,不拿白不拿,人家有心,他又何必客套。
她失笑。「收入賄品是要付出代價,別輕忽了事情背後有償不完的人情。」
或搶或取,對南宮狂而言不過是小事一件,他全不當一回事。「對了,清雪,我來知會你一聲,你回北越復辟有譜了。」
「嗄?」她一怔。
「我和你的侍衛們商量過了,若要讓你順利回國接位,唯有以毒攻毒這一招,讓民心重回你身上。」她必須是被百姓所接受的,而非強行登位,徒留罵名。
「以毒攻毒?」什麼意思?
「簡言之,就是以流言止住流言,借風使舵,扭轉你頹圮的聲勢。」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誰說流言不能是一股助力,他偏要借力使力,以此教訓愚昧的北越百姓。
「什麼樣的流言?」她一臉疑惑。
南宮狂神情狂妄地摟著她細肩說:「西臨有種叫石若草的菌種,普遍長在極熱的沙巖地,會附在石頭上長出白色菇菌,如果將它曬乾磨成粉……」
他娓娓道出全盤計劃,無一遺漏地將石蕈的特性毒素全提得一清二楚,包含它發作時的症狀,以及對人體的危害程度。
能夠坐穩西臨帝位,南宮狂自有他的本事,他天生就是帝王命格,一舉一動皆展露王者霸氣,侃侃而談是雄才大略,眉眼飛揚的是泱泱帝威,目光如炬,氣勢凌人,帶出他統領萬軍的威儀。
聽著縝密佈局的北越清雪看他看呆了,香腮一托,著迷地忘了開口。
「到時候民心動搖,北越春吟掌控不了大局,你便可登高一呼,率領西臨軍隊攻入皇宮,生擒……咳!清雪,你有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她好像快睡著了,頻頻打盹。
「嗄!你說什麼?」如夢初醒的北越清雪驀地睜大一雙盈璨美目,好不聚精會神的一應。
黑眸瞇了瞇,他以指挑起她下顎,仔細一瞧面上氣色,「不許再嫌藥苦,瞧你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肯定身子還有傷,尚未調理好,至少得再休養一個月。」
「什麼,再一個月?!」她驚得臉色大變,差點從他懷裡躍起。
「起碼得養出十來斤肉,瞧瞧你這細胳臂都沒我腕粗,還有兩隻腿瘦得跟竹竿似的,腰細得我一手都握得住……」他越說越往上摸,停在不減豐腴的雙峰上,眸心弦特啦和。
北越清雪的臉蛋微微漲紅,「你是色心又起了還是想養豬,我吃得夠多了,不能再硬塞。」
他邪笑地一揉令人滿意的豐胸,「男人不色,女人就要兩眼淚汪汪了,還有,要說服我你吃得夠多了,那就比照我一天的食量,我吃多少你便吃多少」
她咋舌,「你瘋了嗎?我不是牛,沒有牛胃。」
他一膳吃一大桶飯,大魚大肉不算在內,他吃一頓的份量足以讓她飽上三天。
「是誰在不平衡我好得多,不用天天吃藥。」南宮狂眼一橫,笑眄小臉羞紅的可人兒。
「那跟飲食扯不上關係,你……你天生壯得像一頭牛嘛!」她侷促地說。
「所以嘍,清雪,你就認命點,誰叫你不是牛呢!當人是比較辛苦沒錯。」他頻頻點頭,刻意取笑她。
她被逍遣了?北越清雪愕然。
「來,再嘗一粒蜜柑就不苦了,太醫開的藥有強身健體之效,多吃無妨,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過若你想屈就我的皇后而不當北越君王,那就另當別論了,我……」他可是樂見她整天躺在龍床上,受他寵幸。
「休想。」她可以吃苦,再多的苦也不怕。
見她眼中佈滿肅殺之色,南宮狂放聲大笑。請將不如激將。「清雪,我是真的不介意,你大可考慮一下,我捨不得你太辛苦。」
「我不辛苦……」她忽地瞧見他滑至手肘處的袖口外露出的手臂,慘不忍睹的疤痕縱橫交錯。「烈雲,你很痛吧!」
撫著因為她而受的傷,北越清雪明璨麗眸浮動流光,淺淺霧氣蒙了雙目。
「哈……老早就沒感覺了,哪像清雪這般沒用,你不是說我皮厚嗎?這下換了嫩皮,我倒要感謝你,以後不許再嘲笑我厚臉皮了。」他不以為意,笑聲清朗。
「烈雲……」她好心疼,捨不得他受一絲一毫的傷。
「哭什麼哭,沒事了還掉淚,存心擰了我的心,讓我陪你一同嚎啕大哭不成。」他對她的眼淚最沒轍。
想像著他嚎哭的模樣,她噗哧一聲,破涕為笑。「以後別再去搶糧了,等我回到北越,必定實現先前的允諾,將適合旱地種植的種子送到西臨,自己耕種的糧食吃起來才味美。」
「是,我等你富饒了西臨,我的清雪娘子。」他口上敷衍著,並未當真。
畢竟西臨缺糧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種子播下去到收成總要一段時間,他們總不能挨餓等著不知長不長得成的作物。
所以呢,如果有機會,他還是打算大幹一場,但會小心點,不讓她知曉。
第9章(2)
***
「天哪!怎麼又倒了一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誰快來說清楚。」
「是瘟疫,是瘟疫呀!你看他身上的斑,簡直跟瘟疫沒兩樣。」
「什麼?是瘟疫,大夫呢?快點瞧一瞧,可別讓他傳染給其他人。」
「不是說換了新皇便會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嗎?為何還會有災難降臨……」
北越百姓人心惶惶,紛紛走告疫情蔓延,無不驚惶失措地呼天搶地,唯恐身染惡疾死於非命,求診告急的擠破醫館。
可是眾醫始終找不出病因,搖頭歎氣地請求診者準備後事,他們無能為力。
一時間,哭聲響徹雲霄,人人自危。
於是乎,有人開始議論紛紛,即使是血統純正的繼承人也會有災難發生,那表示老天爺不認同新主,故而降災懲罰無知的百姓。
局勢紛亂,民心思變,老百姓開始懷念起德政愛民的舊主北越清雪,她在位時的種種好一一浮現,讓人感到羞傀,竟容不下北越明君。
據悉這種怪病是由西臨與北越交界的邊境傳入,慢慢地擴散到皇城附近,得病者全身出現紅斑,奇癢無比,嚴重者還會咳出血。
雖然尚未傳出有人死於此症,可是已經造成北越國一陣大恐慌,每個百姓都擔心自己是下一個染病的人,群起向朝廷陳情。
「什麼,有瘟疫?!」正在派糧的北越春吟臉色一變,驚駭不已的起身。
「百姓是這麼傳的,說是北方疫情一發不可收拾,蔓延極其迅速,讓人防堵不及。」一名官員彎腰上稟君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地方官沒查清楚嗎?這種小事也來煩朕。」因為事不關己,她當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一件。
「呃,地方官也染上了,臥床不起,臣才趕緊稟報。」此事非同小可,一個處理不慎,可能北越國就要面臨亡國的命運。
「沒人去瞧瞧嗎?朕還有很多軍國大事待辦,隨便找個人代朕處理一下。」她是天命所歸的女皇,豈會無端起災厄。
本是親新皇派的官員一聽,對她的草率行事頓生反感。「百姓們請求女皇讓太醫看診,一解燃眉之急。」
她大怒,「荒唐!太醫都出宮了,若朕身染急症誰來下藥,百姓有朕重要嗎?不准!」
一句不准,在場的大小官員全部面有難色,以不諒解的眼神看向高坐龍位上的一國之君,難無怨懟。
誰無親人、誰無長上,除了少數皇族和富人,大部份的人都生活在宮外,他們直接面對瘟疫的侵襲,沒人敢保證自己不會染上疫疾。
「君為輕,社稷次之,百姓為重,女皇當知人民為國之根本,無民則君不立……」望君上能苦民所苦,施以援助。
宮員尚未說完,北越春吟氣惱地大喊,將手中的紙鎮朝他額頭擲去。「住口,給朕滾出去,朕不聽廢話!」
「女皇……」捂著流血的額側,良心未泯的官員仍想為百姓求情。
「全都給朕散了,朕見了你們就心煩,一個個不會為君分憂,只會找朕麻煩,要你們何用。」全是些沒有用的廢物。
在她一聲喝令,敢怒不敢言的官員們只好躬身退出議事廳,無人再逗留。
瘟疫的蔓延不是北越春吟煩心的主因,找不到北越清雪的恐懼才是讓她真正坐立難安的關鍵,她日復一日地擔心皇姊回北越奪位,將她拉下好不容易坐上去的帝位。
更甚者,她根本管不動與她同謀的舅舅與大臣們,他們的勢力一天天的坐大,氣焰也越來越高,幾乎要直逼她這個女皇。
軍糧官餉,土木興建,一樣一樣都要錢,她要從哪裡弄來銀兩,為何皇姊在位時從不需要為了這些瑣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