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華甄
「行,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以後一路上就拜託大哥相助了。」
苗大勇有趣地指著馬。「看看你,馬都買好了,就算沒有我,你大概也要進山了,是嗎?」
「那可說不定,如果找不到大哥,沒有穩妥的嚮導,我寧願再等一年。」謝志寧誠實地回答。
「聰明!果真如何大哥所說,公子智慧過人。」苗大勇哈哈大笑起來。「我正要去銀生郡,剛好可以陪公子去步日鎮買茶。」
隨即,他精明的眼睛看了小珚一眼,轉向謝志寧道:「這位姑娘是公子的相好吧?想必兩小情深,難忍相思之苦。可茶馬道險著呢,你確定她能成嗎?」
小珚被他的胡亂猜測和輕蔑語氣激怒了,正想開口糾正,卻被謝志寧一把拉過去,親熱地摟在身側,很不正經地對苗大勇擠眉弄眼,笑道:「別小看她,她可不是弱不勝衣的女人。」
他的神情和言詞讓小珚很不滿,也引來了苗大勇更宏亮的笑聲。「那很好,路途遙遠危險,誰知會發生什麼事,愛哭愛叫瞎緊張的女人可是大麻煩呢。」
隨後,兩個男人不理會小珚的羞窘,約定晚飯時在酒樓相會後,苗大勇便先行離去,謝志寧則帶著她繼續逛騾馬市場。
「喂,謝志寧,你為何要欺騙苗大哥?」等苗大勇離開後,小珚緊跟在謝志寧身邊質問他。
「騙他什麼?」謝志寧明知故問。
小珚不是傻子,在茶鋪賣茶多年,也算精明,當然看出他不想解釋。當即抓著他的衣袖。「別耍滑頭,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快好好回答。」
謝志寧不耐地掙脫袖子。「多大點事兒值得你這麼嚷嚷?快走,我們得先給栗兒買行頭,再為它找個過夜的好槽口。」
話一說完,他不理會她的抗議,專心為馬兒購置裝備。從帶有護腦鏡和纓須的花籠頭、新馬鞍、鞍墊、軟馱,到用紅布紅綢做的「紅彩」、鼻纓等,無所不包。
直到東西買齊後,他才滿意地牽著馬轉回客棧。
注二:即今日的宜賓縣。
注三:上馱即裝載貨物。
第四章
沉默的男人比大吼大叫的男人更教人無法忍受……
這是小珚此刻最深刻的感受。
將馬交給客棧夥計照顧後,她以為自己的話總算會有人聽了。可是沒有,這個該死的男人一句話都不跟她說,只顧往前走,就算她對他又是瞪眼,又是拽衣,他仍是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
從見到苗大勇開始,他就沒有正眼看過她,對她的意見、她的情緒更是視若無睹,這讓一向受人尊敬的她很不習慣。她想對他吼,可是就算吵架打架,也得有人應戰才有勁啊。
上了樓,他仍沉默不語。眼看他們將回到各自的房間,她不由生氣地想,難道他真想讓她憋著那些話折磨自己?
站在房門口,她很想在進門前對他使一招「無影刀」,看他在飛刀面前是否還能如此波瀾不驚,可又怕叮著為他們引路的店小二,只好忍著怒氣大步走進房間。
正當她準備用力摔上房門時,卻看到他也跟著走了進來,不由吃驚地問「這是我的房間,你怎麼可以進來?」
他沒回答,反手關上門。
看到他陰沉沉的樣子,她生氣地問「你懂不懂規矩?」
「規矩對我沒有用。」他冷冷地說。從與苗大哥分手後,她就一直考驗著他的耐心。他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安撫女人,更不喜歡她的嘮叨和拉扯。他很辛苦地克制住自己,直到兩人獨處,他正想好好跟她解釋,不料她竟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高樣,還妄想拒絕他進她的房間,這讓他非常不悅。「你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現在你是我唯一注意到的,所以,你想要什麼?」
這傢伙真是可恨,自己做錯了事,還一副神氣模樣!
生氣的小珚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見他縮了縮肩,心裡甚感快意,可是想到他耍弄自己,不由得又氣又惱,模仿著他的口氣反問道「我想要什麼?尊貴的「龍泉酒莊」大少爺,謝家黃酒繼承人,你說我要什麼?我要你的實話!」
她的語氣和態度讓謝志寧皺起了眉頭,可是她還沒有說完。
「你這個不誠實的傢伙。」她生氣地繼續數落道「我把我的家世根底一股腦兒地端到你面前,你卻藏著,還哄騙我說你只和謝家有一般關係。哼,一般關係?真看不出來,你謝大少爺還是個騙術高明的騙子!」
「我不是騙子!」他面色鐵青地說,對她錯得離譜的指責感到有口難辯。
「你怎麼不是,你總在騙我,從離開杭州起就在騙我,就連剛才,苗大哥是你這趟遠行的保護者,又對你這麼好,可是你竟敢騙他……」
這話將謝志寧保持的冷漠面具撕破了,他暴怒地低吼「我沒有騙他!」
「沒有嗎?」吳小珚揭穿他。「我何時成了你「兩小情深」的相好了?」
他暴怒的臉孔一僵,隨即出現一個壞壞的笑容。「那不是我說的。」
不理會他的笑容對自己所造成的影響,小珚用纖細的手指戮在他肩窩,凶巴巴地說「你為何不馬上糾正他,為何要讓他誤會我們有那樣的關係?」
「很簡單,因為我要保護你。」他魅惑的笑容讓她心悸,他低沉的聲音更具震撼力。「而且那不是誤會,因為你會是我的「相好」。」
小珚霎時滿臉漲紅,內心深處被激起了某種說不出來的喜悅感覺,嘴巴上卻斥責他。「滿口胡言,我竟錯把你這個花花大少當成可以信賴的正人君子了。」
「你真是這樣想的?」她的話讓他面色一黯。
不是,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小珚在心裡回答,口中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的言語和表情帶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既興奮又羞怯的感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的沉默讓他面色一沉,轉身走向房門,小珚正想喊他,卻見他忽然轉過身來警告道「馬幫的馬腳子不是個個都像苗大哥,寂賓危險的山道上,男人們會變得讓人難以預料,難道你願意為粗魯的馬大哥們解除寂賓嗎?」
「不,我不願!」他的話讓小珚面色蒼白,她從未想過這個。「我只是、只是不想讓你……我們不該欺騙好心的苗大哥。」她仍想堅持自己的做人原則。
「我告訴過你,那不是欺騙,是策略!」看著她蒼白的小臉,知道她害怕,他的心軟了,走回來解釋道「誠實是一種美德,可是有時候,無害的謊話能提供我們某種保護,這難道很難理解嗎?」
「可是,說謊總是不好。」她明亮的眼睛像一面不染塵的鏡子,把謝志寧的心照得透亮,即便她老牛般的倔脾氣讓他火冒三丈,他也管不了了!
他黝深的眼注視著她秀麗的臉,目光熾熱、嚴肅,帶著謎般的意味。隨後,他拉過她,在她嘴上用力親了一下。
那個快速的親吻短暫而草率,卻如同火炬般燒灼了他們。他們驀然分開,可是兩人的手都還緊抓著對方。
「你……親我?」小珚的手指將他肩部的衣服糾結成團,她震驚得全身僵硬,雙目訪佛被釘住了似地停在他豐滿潮濕的唇上,發現他的唇形非常好看。
謝志寧沒回答,因為他無法發出聲音。她面頰上燦若晚霞的紅暈刺激著他,她芳香柔軟的紅唇誘惑著他,多日來壓抑在心裡的對她的渴望如同火山般爆發,他不顧一切地將她壓入懷中,再次俯身攫住了她的唇。這次,他不再倉促了事,而是像對待一碗甘美的茶湯般細細地啜飲她、鑒賞她。
好久之後,當他終於放開她時,已經融化在他懷裡的小珚仍執著地想問出一個答案「你為什麼……又親我?」
他看著她良久無語,更加黝黑的瞳眸熠熠閃亮,他細長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她紅艷艷的唇辦,聲音如同海水退潮般低啞而渾厚。「證明我不是騙子。」
「可是你不……」
又一個熾熱、濕濡的吻落在她嘴上,他溫暖的唇舌吞噬了她的聲音,將她的抗議轉化成難以抑制的申口令,他的雙臂輕柔地攬她入懷,讓她緊緊依靠在他身上。
這個令她心醉神迷,全身酥軟的吻長久而持續。天旋地轉中,雖然她的頭腦裡仍有一小個部分清醒地想抗拒,可是她的情感已接受了他的親近。
不過片刻間,她全然融化在一片灼熱中,所有的感覺就像在茶籮中過籮的茶,變得愈來愈混沌不清,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喜歡他的親近,歡迎他的侵入,欣喜他的接納,渴望他的承諾。她張開嘴,以她從未想過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心願。
當需要更多的空氣支撐他們的熱情時,他終於離開她的嘴,靠在她頭頂粗重地喘著氣,喃喃地說「我以前說漏了,你不僅是我的好同伴,還是我的撥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