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湛清
「你……」齊爾勒還待追問細節,卻被一個狂肆而刻意的笑聲打斷。
「我說齊爾勒,你這人還真是囂張狂肆,竟然傲慢到這等地步,客人都上門了還硬要攆人?」刺赤特不知何時闖進了偏廳外的這個別院。
和總管一臉苦相地跟了過來。「主子,貝勒爺堅持要見主子,還硬闖……」
「刺赤特,我建議你馬上滾,本王現在沒心情見你。」齊爾勒咬牙,轉身望向覺瑛,卻見到她滿臉驚愕地望看來人。
「表……表哥?!」覺瑛訝異地看著這個闖進府的人,馬上就認出他是帶她進府的表兄。只是齊爾勒認識他?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齊爾勒的眼睛倏然一瞇。「你說什麼?他就是你說的那位表兄?那個送你進府的表兄?」覺瑛詫異地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看他頓時變得灰敗的神色,她的心也跟著慌了起來。
「哈哈哈,我的覺瑛妹妹呀,這陣子想不想我呀?」刺赤特刻意走到她身邊,親熱地摟過她的肩膀,在看到齊爾勒面色變得鐵青之後,大感得意。「齊爾勒,我聽說你挺喜歡我這個小表妹的,還想娶她當你的側福晉。這麼一來,我們該算是親戚了嗎?啊,抱歉,我忘記我們不是真的親戚了。哈哈,好在我們不是真的親戚,不然我這小美人恐怕會很苦惱呢!」
他說著還不忘暗示覺瑛是與他合謀的,極盡可能地要把她拖下水。
刺赤特一看到齊爾勒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踩到痛腳了。他可不曾見過齊爾勒在乎過哪個女子,有時候他都懷疑齊爾勒不好女色,是不是曾經受過什麼秘密的傷才會如此。否則哪個男人像他這樣有地位、有權勢的,不是妻妾成群?但他所認識的齊爾勒,如果是不在乎的人,就算他怎樣挑釁,齊爾勒都不會有反應的。可是此時,他可以清楚看到齊爾勒眼底的怒焰,正張狂威脅著要燒死他。
覺瑛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懂她表兄怎麼會出現在此,更別說一反之前的冷淡,親熱地摟住她,頓時教她一怔沒立即掙脫開來。
但她的不動,在齊爾勒眼底可是有著莫大的意義。如果不是跟刺赤特已經很熟,又怎麼會不掙扎呢?
瞧著刺赤特跟她親熱的模樣,莫非這兩人有暖昧?原來她會進府,是刺赤特的主意?那究竟是為什麼呢?刺赤特將她送進府,究竟有何目的?他佔有覺瑛時,很清楚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但是話說回來,她當時保有完璧之身不代表她跟刺赤特不親近,說不定連那個完璧之身都是詭計的一部分,用來取信於他!
不過光是瞧見他們倆親熱的模樣,他已經快要發狂了。他剛剛還打算相信她,還想替她找借口,但眼前這一幕,讓他感覺自己被甩了一個好大的巴掌。這兩個人是不是一直有聯絡,甚至在背後嘲笑他不如外傳的聰明,這麼輕易地落入陷阱中?
而堂堂一個尊貴的格格,怎麼會被刺赤特拐出郡王府?他知道這實在不大合常理。但他自己的妻子都會喜歡上他的阿瑪,後悔應該嫁給他阿瑪而不是嫁給他,當時他不也覺得錯愕,完全無法想像嗎?
無法想像卻不代表不會發生。他遭遇過的不堪,而今竟又重現了嗎?
當年他的妻子諷刺他長年不在府裡,說自己嫁錯了人。他從外地歸來,聽到雅嘉懷孕的消息,同時也發現自己阿瑪與她相偕出遊。他追上去想問個明白,想攤開這一切,但是看到的卻是翻覆的馬車,與兩屍三命的結局。他不僅失去了所有親人,更因此陷入一個永遠得不到答案的不堪中。
他知道有人因此傳言是他殺妻弒父,但他不在乎。在那之後,他不交朋友,不介意樹立眾多敵人。畢竟如果只有敵人沒有朋友,那就不必擔憂以為是朋友的人其實卻是敵人了。
經歷了妻子與阿瑪的背叛,他已經不知道還有誰能夠信任。所以他乾脆誰也不信,直到他愛上了覺瑛。
莫非他又錯了?怪只能怪自己忘了痛,又讓自己陷入這樣的難堪之中……
「你將一個格格送進王府為奴,目的何在?誰都知道你們倆沒任何親戚關係。」齊爾勒沉聲問,尖銳的眼光掃過她錯愕的臉。
覺瑛詫異地望向刺赤特。齊爾勒說這人跟她沒親戚關係?
看到齊爾勒眼底那嫉妒的眼神,刺赤特簡直樂不可支。沒想到這麼難對付的齊爾勒,竟然真的喜歡上這丫頭了。正因為如此,這丫頭任何的「欺騙」,對齊爾勒都是極重的創傷。
「好玩呀!」刺赤特聳聳肩說。「你想想,堂堂王府的格格當個奴婢,多麼有趣。現在更有趣了,一個堂堂郡王愛上一個奴婢,還想娶她當側福晉,這更是有趣極了。齊爾勒,我以為你多強呢!
說穿了也是個凡夫浴子,一跌進美人的溫柔鄉中,就什麼都瞧不見了。如果是我,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我才不敢擺在枕邊呢!」刺赤特不知道這場騙局能夠持續多久,如果齊爾勒不是如此憤怒,可能有機會拆穿他的騙術。
但是當初他會綁架覺瑛格格,將她送進齊爾勒府中,也是因為沒被皇上選中而氣壞,衝動之下的舉動。事後他不是沒後悔過,但已經騎虎難下了,總不能再把覺瑛送回恂勤郡王府吧?
沒想到他聽說齊爾勒喜歡上這丫頭,還想娶她當側福晉。那麼既然他已經無法抽身,不如再乘機多昆採齊爾勒幾腳,起碼得到一時的快意。就算齊爾勒最終發現了他說的都是謊言,他能怎樣?反正他無法證明是自己綁架了覺瑛,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已經失去記憶,他無需憂慮。
他說著還摸了覺瑛的下巴一記。覺瑛還來不及瞪他,齊爾勒的拳頭就揮了過來。刺赤特在意外之下吃了他一拳,嘴角馬上見血。
「你——」刺赤特看到手裡沾到的血,氣極了。「你打死我啊,打死我也不能改變事實,這麼多年來你如此橫行宮內宮外,要不是你是皇室中人,能這樣囂張嗎?你有什麼了不起,如果不是你老子死得早,你能這樣年輕就當上郡王嗎?上天真是不公平,像我這樣的人充其量只是個貝勒,你卻不費吹灰之力就當上郡王,不公平!」
累積了多年的憤怒,讓刺赤特氣紅了眼。他一直非常嫉妒齊爾勒,身為一個郡王的庶子,刺赤特永遠無法襲阿瑪的爵位。但是比他年輕五歲的齊爾勒卻非常輕易就得到他夢想的地位,這是他恨齊爾勒的第一個理由。
他努力在皇上面前求表現,但每一次他的表現一被拿來和齊爾勒比較,就永遠不顯眼。齊爾勒總是能拿走他夢想已久的差事,輕而易舉。這是他恨齊爾勒的第二個理由。
這麼多年來他從沒鬲過齊爾勒,而今因為齊爾勒動了真情,他首次有了扳倒齊爾勒的機會。刺赤特怎麼會輕易放過,忍不住要在這傢伙的傷口上多昆采兩下哪!
「是又怎麼樣?你因此嫉妒我嗎?告訴你,我對你那宛若小兒得不到就鬧事的脾氣,已經完全沒了耐性。你馬上給我滾出去,否則我保證讓你再也無法走著出這個大門。」齊爾勒憤怒地抓起他胸口的領子,低吼著。
「你把我打死呀,就算你再怎麼囂張,就算皇上再怎麼寵溺你,打死一個貝勒,你當真能沒事嗎?」刺赤特已經瘋狂了,這新仇舊恨讓他忘記齊爾勒的威脅,只想挑釁他。
「就算有事,你也看不到了。」齊爾勒眼底殺意沸騰,掄起拳頭開始痛揍他。
刺赤特也是有功夫底子的人,當然奮力還手。兩人糾纏交戰,覺瑛被逼著只能站到牆邊去。
但過沒多久,這高下就立分。齊爾勒雖然掛了點彩,但是刺赤特卻已經是雖音臉腫了。齊爾勒一腳踢出,刺赤特撞到堉上後滾落地,哀嚎著起不了身。
覺瑛擔憂地看著氣紅了眼的齊爾勒,擔憂他一時憤怒真的鬧出人命,屆時齊爾勒自己也會有事的。
「不要打了!齊爾勒,冷靜點。」她趕緊出聲阻止。
她叫他不要打了。
她維護著刺赤特?她感到不捨?
齊爾勒站在原地望著她,眼神逐漸從怒火狂熾轉為潔冷。那冷漢的眼神無聲地穿刺著她。然後在她呆愣著的時候,他心灰意冷地轉身,不管刺赤特是否還有意識,就這樣扔下他走了。
覺瑛看了地上的刺赤特一眼,走過去摸了摸他的婁息,確定他還活著之後,就趕緊起身追上齊爾勒。
他剛剛那個眼神好冷漠。
他從沒用過那樣子的眼神看她,即便初改見面,他都不曾這樣冷漢,他是不是誤會了?
覺瑛氣喘吁吁地追回寢居,卻發現齊爾勒不在寢居。她又到書房找了一找,依然不見他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