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綠光
「何時需要?」
「大概……」他算了下,又覺得人算不如天算,索性不算了。「先替找放著,改日總會用到。」
他不言明,身為多年好友的潘至臻倒也不多問。「倒是你方才和那男人……」
剛剛他匆匆一瞥,瞧見那男人俊美如畫,如仙只似的無儔,但終究是男人哪……
「好了,出去,別擾了我的雅興。」
還要繼續啊?「你要不要……外頭有萬花樓的畫舫……那個……」潘至臻急得語無倫次。
「出去!」他凜目生威。
見又要被凶,潘至臻只能歎口氣,乖乖往艙房門口走,卻又被一把抓回。
「怎麼來的就怎麼回。」世於將的長指指著窗口。
嗄?方纔那只是權宜之道,不得已才從窗口鑽進來的耶……潘至臻滿臉哀怨,卻還是乖乖地再鑽窗口,跳回自個兒的畫舫上。
待他一走,世於將隨即起身走到外頭甲板,卻沒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上哪了?
黑眸微瞇,朝河面看過一遍,瞧她落在一艘草船上,而且還有人陪著她,世於將不由分說地縱身躍起,輕點河面,借力蹬起,如片薄羽落在璽兒身旁。
「你怎麼來了?」璽兒眼也不抬,還一樣一樣地看著那琳琅滿目的首飾,神情像個養在深閨不解世事的姑娘。
「還說呢,把我丟在裡頭。」他怨,瞪著陪同在她身旁的小弟。
「你有朋友來,我不識相點怎行?」璽兒輕笑,水眸熠熠生亮,停留在各式飾品上頭。「那人是朝官,你倆的對話不適合讓我聽見吧。」
「胡說,有什麼是你不能聽的?」他濃眉微擰。
「好,那你告訴我,你們談了什麼?」
「跟我回去,我就告訴你。」攬著她,他足不落地躍回畫舫,輕巧回到艙房。
璽兒沒好氣地瞪他。「征北王,你真的很霸道。」
「這才叫霸道。」話落,他放肆地吻上她的唇,唇舌火熱交纏。
「嗯……」她想,他大概忘了拔都說過的話。趁著一吻方休,她羞惱地低吼,「這兒是船上耶!」
「別有一番情趣,是不?」他更用力地將她拽進懷裡,吻得欲罷不能,那慾念因她一個俯身親吻的動作而勃發難休。
「你會後悔……」她低喃著。
「怎有可能?」他粗啞的笑。
他癡纏著她柔軟的舌,舔吮她唇裡的甜蜜,憤悵的情慾在體內週身不斷膨脹再膨脹……他想要她,想得渾身發燙髮痛,卻驀地發覺有一異處。
璽兒半掩星眸,瞅著他滿臉錯愕且難以置信的模樣,他的神情恍若天要塌下來般可怕,她不由得掩嘴低笑。
「你笑什麼?」世於將咬牙低問,這可疑的笑法教他驀地想起午後時她古怪的笑顏,而三弟說過的話——
「難道說,是他搞的鬼?」
否則這關頭下身豈會無動於衷!
璽兒還在笑,瞧他臉色發青,她才輕咳了聲道:「他只是怕我身子負荷不了。」
她自個兒診過脈,也知道這陣子荒唐的生活有些晨昏顛倒,確實傷了點根本,為此拔都很生氣,想從根本先救起,於是便在他的藥裡下了點手腳,加了讓他不能使壞的料。
「他哪是為你的身子著想?他根本是公報私仇!」眼紅的小人!他怎會有這種三弟?
「世、於、剛——」
身在隔壁畫舫的拔都掏了掏耳朵,收到這聲怒吼後才轉身進了艙房,躺在軟榻上,開了窗欣賞河面景致,這已經是他許久許久未曾見過的綺麗美景。
第9章()
三日後,征北王收到了聖旨。
說什麼近期,直接說是五日內備妥不就得了?
世於將嘖了聲,將聖旨往案上一擱,思忖著要怎麼對璽兒說,又該要怎麼說,她才會願意乖乖待在王府等他?
長指在案面輕敲,黑眸慵懶地看向外頭,就瞥見一人端著藥碗進來。
「我不喝。」不用來人開口,他直接耍賴。
拔都笑得很壞心眼。「怕我下毒?」
「對!」他已經深受其害,卻有苦難言。「這藥效究竟要到何時才會退除?」
「那得要解藥。」拔都把藥往桌案一擱,坐在他身旁的錦椅上。
世於將很難克制自己不讓青筋暴跳。「解藥在哪?」
「喏。」他用下巴指向桌面那碗烏漆抹黑的藥。
「確實?」他很懷疑。
拔都雙手一攤,很是瀟灑。「你也可以不喝,反正你要回邊城,讓你無用武之地對璽兒才是好事一樁。」
「在那種地方,誰有心思貪戀魚水之歡?」
「是——嗎?」他把音拖得長長的,很惡意地挑釁。
閉上眼,世於將暗咬著牙,就知道他這個三弟是來克他的。「當我沒說。」
拔都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何時要走?」
「明日。你守在這兒,皇上說過,快馬半個月內會將藥送進王府。」
聞言,拔都垂眼,再沒下文。
反倒是世於將側眼看著他。「我跟皇上提了你的事。」
「多事。」
「提了你的事,我才走得開。」只有府內大小知曉他的身份是不夠的,得讓皇上知道,他這談判籌碼才不會浪費。「璽兒就交給你了。」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不用很照顧也沒關係。」幹麼把話說得那麼曖味不清?存心要他走不開的?
「你很難伺候耶!」拔都有些不爽地瞪他。
「你要答應我,跟在她身邊,不准踏出王府。」
拔都又笑了。「放心,就連她睡著時,我也會睡在她身旁。」
「……」世於將額上青筋跳得快要爆裂了。「我現下才發現恢復記憶的你很令人生厭。」
瞧瞧,那是什麼嘴臉?玩笑話是這麼說的嗎?
「彼此彼此。」被二哥搶走了他守護一輩子的主子,他也很不爽好嗎!
世於將很無力地看著他,整個神情委靡不振。「你真討厭我?」
「……是你先說的。」他幹麼對一個說討厭他的人說喜歡?
歎了長長一口氣,世於將乏透了。「你確實是我的三弟,世於剛……」好賤的個性,從小到大都沒變,教他忍不住有點懷念起冷冷的拔都。
拔都斜睨他一眼,哼了聲。「你確實是我的二哥,世於將……」一樣的口吻,一樣的感歎無奈,卻也是相同的手足情愛。
三弟那麼一點心眼,他豈會不知?想透後,世於將低切笑起。「今晚陪我喝一杯。」
「我考慮考慮。」
「慢慢考慮。」說著,他拿起案上的藥就要喝,卻被一把打落。「不是要我喝嗎?」
收回手,拔都淡淡解釋,「那碗若是喝下,你就永遠不舉了。」
聞言,世於將緩緩地張大眼,緩緩朝側面瞪去。
有沒有這麼狠?人家虎毒不食子,他是怎樣?為了璽兒,不惜讓他當個沒用的男人?
「感謝我的話放心底就好,不需明說。」拔都笑得很張狂。
去你個感謝!世於將倏地抬腿踹去,拔都輕巧地閃過,他橫腿再掃,他躍起再避,兩兄弟從裡頭打到外頭,兩人打得極為激烈,卻不見半聲粗罵。
當璽兒聞聲從偏房竄出時,就被兩人的大笑給搞得莫名其妙。
這兩個男人,根本是一樣的性子。
既然如此——「等等,我也要打!」她興致勃勃的喊。
她與世於將在戰場對峙兩回皆敗,非再討教不可,至於拔都……除了蠻力,她什麼也沒贏過。
「快逃!」世於將見狀,馬上抓著拔都逃跑。
璽兒氣得哇哇叫。「喂,你們逃什麼!」
「不逃,給你打著玩嗎?」
「誰要你們讓我!」她要的是一場真正的高手過招!
「我們怎麼可能真對你動手?」兩人異口同聲回答,萬般疼寵,盡在不言中。
***
當夜,世於將憑著過人意志,重展男人雄風,床榻上與愛人對戰一夜,威武昂藏,旗開得勝。
翌日,璽兒在他臨行前依依相送,一路送到北郊驛站,觀看世於將的背影許久,她才朗聲說:「拔都,咱們走吧。」
「好。」拔都老早就從驛站裡買了兩匹馬等著。
「等等、等等,三爺,夫人,你們要上哪?」傅年拼著命擋在兩匹馬前。
蘇尹跟著將軍走了,現下就只剩下他一個,他螳臂擋車,好無力。
「傅總管,多謝你的照顧。」璽兒揚笑,扮回男裝的她,笑意透著清朗的英氣。
「駕!」
傅年一時看傻了眼,任由她駕馬從旁而去,他趕忙回神再擋另一匹馬。「三爺,別走——」王爺要他看著他們兩個,結果他前腳剛走,他們就跟著落跑,他會死啦——
「記得,傳訊到大內,說羅珠曼陀直接送到居庸。」
「這我知道……」頓了下,傅年俊臉扭曲得好哀怨。「不對吧三爺,王爺明明說了要你留在王府的,你現在跑了,我要怎麼跟王爺交代?」
「傅年,你老了不少呢。」拔都笑著。
「是嗎?唉,怎能不老?府裡出了這麼多……三爺!你好卑鄙、好卑鄙——」
好過份!調他的話,從他身旁溜走,這下子他真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