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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岳靖

    平晚翠渾身顫慄,攀附他精壯力感的軀幹,體內深處彷彿敏感的繩子絞鎖他。他頑固地衝到底部,挺腰拉背,昂首低吼,擺盪的身軀、擺盪的靈魂,定了下來,隨著湧進女性聖域的暖泉,棲靠在她的溫柔裡。

    「要吃飯了嗎?」喘息稍定,她微微笑,在他懷裡撐起身看他。

    歐陽荷庭撫著她沁染情慾的緋紅芙頰,吻吻她的唇,又吻她的雙眼,她的鼻尖,大掌移往她綿軟的酥胸。

    平晚翠嬌懶地枕回他胸膛。「你就想這麼慶祝嗎?我做了一桌菜,都涼了……」她輕聲抱怨,柔荑摸著他結實的胳膊。脫了衣服,他一點也不像海英說的作家文人,除了皮膚白了點,不是加汀島男人常見的古銅色,他的體魄其實比島上的帆船運動員、衝浪好手、潛水專家和船匠都還好。

    纖指細描他肌理線條,美眸瞥著他皮膚上有小小的壓印,她摸了摸,起身,背對他,坐往床沿,將長髮先撥至一邊,取下左耳的耳環,再換邊,連同腕上的男表,也解下,放至床畔桌。

    歐陽荷庭一把抱住她的腰,像是擔心她離開床,不再回他身邊。

    平晚翠抓著他纏在她腹前的大掌,瞧著他左腕上的淡淡紅痕。「這是燙傷嗎?」抑或,他們肢體交纏忘情之際,被表壓烙的?

    「是燙傷。」歐陽荷庭回道,將她拉上床,罩在寬大的胸膛下,看著她的眼睛。

    平晚翠也凝視著那熏染深邃慾望的琥珀色,柔荑抓取他的左掌,親吻掌心,又吻腕上的淡淡紅痕。

    「是燙傷。」他嗓音沈啞地又說了一次,降下唇,吻她的嘴。「菜涼了,再弄熱就好……」

    他是被她燙傷了——打從第一次相遇——被她的聲音燙傷、被她的眼神燙傷、被她說的每一句話燙傷……遇上她,他的熱病注定不會好!

    身體很快又燒了起來,與她合為一體。這個晚上,他要她幾次都不足,直到她真的累了,美顏顯出疲態,他才甘心放開她,擁著她,只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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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真的太放肆了!撒野過了頭!

    亞當這個壞傢伙,抓破絲紗鋪巾,弄翻他們沒時間吃的晚餐,把餐桌當作運動場,玩累了,大剌剌睡在正中央。

    還翻白肚皮!

    平晚翠不可思議地呆望著擺在十字廊道通口的餐桌。

    熹微的光粒子忽隱忽現,從小天窗斜篩而下,正好灑在小傢伙呼嚕起伏的肚皮上——它是不是以為自己是狗啊?平晚翠越來越懷疑自己領養了一個怪東西,除了愛偽裝盆栽,這會兒,睡相一副狗模狗樣。

    人家都說,貓優雅。怎麼亞當就是一整個不優雅?莫非,是因為小公貓比較野?

    平晚翠有點生氣,把懶洋洋、夢周公的小傢伙抓起。小傢伙驚醒了,揮動四肢,喵喵叫。

    「安靜。你這個小壞蛋!」平晚翠嬌怒地道:「你看你弄得滿桌!我還期望你當個優雅紳士——」

    「喵——」小傢伙不服氣地叫著,身子敏捷一扭,掙脫女人的素手鉗制,跳向客廳。

    「回來!」平晚翠追出去。

    小傢伙又一跳,跳上剛進門的海英懷裡。

    「幹什麼呀!」海英反射地接住頑皮小傢伙。「我知道你彈性奇佳,是貓界的鳥人,不過,不需要這樣歡迎海英叔叔啦……」難改「醫者仁心,時時關懷」的話多毛病,他喃言個不停,視線撇向面露慍色的美人兒,嘖嘖出聲對貓說:「你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了?你媽咪很生氣喔……這樣不行啦——就說不要改名嘛,改什麼亞當啊——『亞當』是闖禍男人的代名詞,一點都不帥,你知不知道?」前一陣子,聽晚翠說有個男人多事幫小盆栽改名,他到現在還不爽得很。

    說完一長段落,海英對住平晚翠,問:「小盆栽幹了什麼好事?讓你一大早就生氣?」

    平晚翠搖搖頭。「也沒什麼。它只是把餐桌弄得一團亂。」她回身,走往餐桌邊。動手收拾。

    海英跟上前。一瞧——全是沒吃的餐點!他猝地抓高手裡的小傢伙,大叫:「可惡的小盆栽!那是海英叔叔的早餐,我非扒了你的皮——」

    「喵——」小傢伙下肢往男人的臉一踢。

    「欠扁!」海英哀罵一聲,雙手搗臉。

    「亞當!」平晚翠嗔怒喊道。

    小傢伙矯捷地穿出客廳虛掩的門,溜得不見貓影。

    「海英,你沒事吧?」平晚翠拉下男人搗臉的手,蹙眉審視著。

    細爪痕,像紅線,從海英的兩道眉毛劃至雨頰,連眼皮都有!「痛死我了……」海英咬牙切齒,相信自己的睫毛肯定也被貓爪扒掉了一半,掉進眼睛裡,讓他眼淚流個不停,睜不開。「晚翠……我眼裡有異物——」

    「你坐下,我幫你看看。」平晚翠拖出一把椅子,欲扶他坐下。

    「讓他到水龍頭底下衝沖水就行。」突如其來的嗓音,有點冷酷,帶著一串沈穩幽微的腳步聲靠近。

    平晚翠揚眸,看著歐陽荷庭走來廊道通口。他俯下俊顏,親吻她,一手抓開她扶住海英手臂的柔荑。她想問他何時醒來?肚子餓不餓?她起床時,他還熟睡著,她沒敢叫他,輕輕吻了他的嘴,幫他把衣物整理好燙好,放在床尾凳,讓他醒後穿上,來找她。她貼靠著他西裝筆挺的身軀,纖細的手臂環住他腰桿,仰起美顏的此刻,什麼都不必問不必說,只須承接他的早安吻,並且回以同等的熱情。

    他們相擁著,靜靜吻了好久。

    海英睜不開眼,大掌胡亂瞎摸。「晚翠!誰來了嗎?」隱約感覺是個像今早小盆栽一樣的可惡傢伙。

    歐陽荷庭徐緩離開平晚翠的唇,深深看她一眼,轉而扯起海英的衣領,單手拽著他,走往廚房。

    「誰啊?幹麼啦?」海英腳步踉踉蹌蹌,雙手握住拉著他拖行的「惡意魔爪」。「放手!混帳東西!」

    歐陽荷庭不理會海英的抵抗,直接將他壓向流理台洗滌槽,扭開水源,衝他的頭。

    「啊!」海英大叫,覺得自己像只要被割喉的雞,臉和脖子遭外力扭仰朝上,身體也翻了半圈,快要變成可笑的下腰動作。「他媽的……」鬼叫和著咕嚕咕嚕聲,水不停流過他的臉,他一說話就喝了好口。

    平晚翠跟進廚房,嚇了一跳。「不要這樣子。」她走到歐陽荷庭身邊,關掉水源。

    海英已經被沖得神清氣爽,雙眼晶亮,臉上的爪痕也淡了不少。「可惡的傢伙!我今天犯了什麼瘟神!」野蠻的外力消失,海英馬上站直,看清「瘟神」是誰。

    歐陽荷庭冷眄著他。「眼睛好些了嗎?」

    海英愣了一下,撥撥濕發。「這筆帳我會記得!」

    他來這裡幹什麼?

    男人的疑問,是一簇心頭火,在平晚翠做早餐的期間,不斷地升溫。

    「又中暑路倒嗎?」海英佔據小天窗下圓形餐桌、背對後門廊道的位子,一臉譏諷地看著歐陽荷庭。他很不開心。為什麼這傢伙會來?為了這個怕熱的貴族,他和晚翠只能在室內用餐,不是像常日一樣悠然於楸子樹下,聽晨風、海聲和鳥鳴。

    「喵——喵——」逃犯出現。

    「小盆栽!」海英站起,看著那企圖毀他俊容的小傢伙散步般地從客廳走來。「看我怎麼修理——」

    「過來,亞當。」歐陽荷庭發出嗓音。

    小傢伙喵一聲,走到歐陽荷庭腳邊,乖乖伏臥著。

    海英沒好氣地坐下。「什麼亞當……它叫小盆栽!」

    歐陽荷庭坐在海英斜左方,完全忽視海英的存在,雙眼專注廚房裡移動的身影。

    平晚翠端著托盤走出來,有些抱歉地說:「沒什麼時間,三明治和咖啡,可以嗎?」

    「好吧……」海英起身接過托盤。「原本想說昨晚沒來,今早要補回來,竟被不識相的傢伙給破壞——」鏗地將一組咖啡杯盤擺在歐陽荷庭前方。

    男人說昨晚沒來,是什麼意思?她和他有約?歐陽荷庭凝起眉頭,琥珀色雙眸瞅向女人。

    平晚翠注意到歐陽荷庭的視線,側過臉龐,彎揚紅唇,對他甜甜一笑,幫他倒咖啡。

    「那傢伙搞得我沒什麼胃口……」海英又把小餐盤用力地擺定在歐陽荷庭眼下。「就隨便吃吃吧……」放妥一籃三明治、一壺咖啡,提醒叮嚀地道:「晚翠,你啊,今早外門內門都沒鎖……幸好加汀島治安良好,不會有什麼怪傢伙亂闖入門——但是,還是得當心注意那些隱姓埋名的外來客……」

    歐陽荷庭面無表情,沒吭聲。

    平晚翠拉開歐陽荷庭身旁的椅子。「啊!」輕呼一聲。「亞當回來了。」垂眸看著小傢伙睡在男人腳邊,她柔柔一笑,忘了它稍早的搗蛋,小心將椅子移開一點,才落坐,遞三明治給歐陽荷庭。

    歐陽荷庭仍舊靜默不語,淺啜咖啡,吃了口三明治,皺眉,把三明治放回自己的餐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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