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香彌
「但是我們福晉在裡面……」
「珠兒,你在這裡做什麼?」
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她連忙回頭,看見是鄂爾,立刻慌張地抓住他的手臂。「鄂爾,裡面起火了,可福晉在裡頭,你快想辦法救福晉出來!」
「什麼?海菱在裡面?!」
聽到這聲暴喝,珠兒這才發現王爺就站在鄂爾的身後。
「海菱怎麼會在客棧裡?」綿昱急問。
「這待會再說,王爺,現在先救人要緊。」
「她在哪裡?」綿昱跨步要進去前,猛地停步回頭問。
小二立刻回答,「應該是地字第三號房,直走到底左轉第三間就是了,可這會兒那裡的火燒得正旺,很危險,您還是……」話還未說完,就見他頭也不回地奔進客棧裡。
見主子跑了進去,鄂爾也不敢有所耽擱,即刻跟了進去。
珠兒也沒閒著,朝小二斥道:「你還杵著幹麼?還不快點找人進去救火?若是咱們王爺有個閃失,你們賠得起嗎?」
「什麼王爺?」
「剛才進去的那人是豫親王!」
「啊,這、這……」小二霎時一驚,用不著珠兒再說什麼,立即在人群中找到掌櫃,說明原由,然後一群人提著水桶回到火場救火。倘若那豫親王真有個損傷,只怕他們客棧的人個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而此刻來到後院的綿昱,看見一整排廂房全都陷入火海中,周圍傳來嗶嗶剝剝的木頭燃燒聲,還未接近,那熊熊的火光便已熾熱得燙人。
他毫無猶豫地踹開第三間屋子的門板,冒著火勢奔進屋裡。
「王爺!」鄂爾驚叫一聲,來不及阻止他,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主子一起進入屋內。
一進到房裡,迎面撲來的高溫與濃煙令綿昱睜不開眼,他勉強瞇著眼搜尋屋內,隱約看見床榻上躺著人。
他快步走近,然而入目所見,竟是海菱與常弘相擁睡在一起的親匿姿態,他眸中頓時燃起一抹滔天怒焰。
他驚怒的眸光死死地瞪著躺在床上的兩人,一時竟忘了自己置身在危險的大火中。
鄂爾進來後,看見主子杵在床邊動也不動,週遭竄起的火舌愈燒愈旺,再不出去恐怕就出不去了,他趕緊走過來。
「王爺,您怎麼了?找到福晉了嗎?」話一說畢,便看見床榻上的兩人,他愕然一驚,隨即就看出了端倪,「王爺,他們似乎昏迷了,這火勢太烈了,咱們還是先將福晉救出去再說吧。」
鄂爾的話驚醒了綿昱,他回神,立刻抱趄海菱旋身離開,鄂爾略一遲疑,也跟著抄起常弘扛上肩頭,跟著要踏出去。
來到門口,一根燒得通紅的梁木當頭朝綿昱和海菱砸下,在後頭看見的鄂爾,驚恐地失聲提醒,「王爺,小心!」
綿昱來不及閃開,他抱緊海菱彎下身,用自己的身體密密護住懷中人,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著火的梁木砸上他的背,火苗瞬間燒到他背後的衣服。
「啊,王爺,您背後著火了!」鄂爾大驚失色。
顧不得撲滅背上的火勢,忍著那如烙鐵般的疼痛,綿昱大喊一聲,「鄂爾,先出去再說!」連忙抱著海菱衝出房外。
來到屋外,背後劇痛難當,綿昱再也撐不住地跌坐在地上。鄂爾將常弘丟向一旁,趕緊脫下身上的衣袍,拚命扑打著他背後的火苗。
片刻,那火苗終於熄滅了,鄂爾也累得氣喘吁吁地坐倒地上,粗著聲說:「王爺,沒事兒了,您可以放開福晉了。」
沒聽到回應,他抬目望過去。
「王爺……」這才發覺自家主子似是昏厥了過去。
鄂爾上前想從他懷裡將被牢牢護著的海菱抱下來,但他的雙臂抱得死緊,一時竟難以移開。
見狀,他勸道:「王爺,您把福晉平安救出來了,已經沒事兒了,您鬆手,放開福晉吧。」
昏厥的綿昱嘴裡喃喃囈語著,「誰都不可以搶走我的福晉,誰都不可以……」
隱約聽見他說的話,想到主子即使傷重昏了過去,卻還掛心著妻子,鄂爾鼻子一酸,趕緊好言相勸,「屬下沒要搶,您受傷了,還是先放開福晉吧。」
他費力再扳著綿昱緊抱著海菱的手,花了一番工夫才終於移開他,抱下同樣昏迷不醒的海菱。
抬頭看見提著水桶前來救火的幾人,鄂爾連忙喝道:「你們還杵著幹麼?還不快幫著把人送回豫親王府。」
第十章
看著背後燒傷、光裸的上身包裹著白布,被迫趴臥在床榻的夫君,海菱眼裡的淚落個不停。
都怪她輕信了姊姊,才會累及他受這麼重的傷。
她清醒後,鄂爾便告訴她,綿昱不顧一切地衝進燃著熊熊烈焰的房裡要帶她逃出去時,被一根落下的梁木給砸到,但他卻還是不肯放手,拚命將她護在懷裡,她這才逃過一劫,而他背部卻被那根燒得通紅的梁木燙燒,整個背後霎時著火,命雖是救回來了,可他卻是昏迷不醒……
見她一直看著綿昱掉淚,一旁的珠兒不忍心地勸道:「福晉,你就別再哭了,王爺雖然受了傷,但至少性命無虞啊,太醫也說了,王爺只要休養些時日便能痊癒了。」
「可太醫也說,他這背部的燒傷會留下疤痕。」她心疼的看著他的背。
「這……是沒錯啦,可奴婢想,比起讓福晉喪命在火海裡,王爺倒寧願受這點兒傷。」
「珠兒說得沒錯。」一道嗓音驀然響起。
「噫,王爺醒了!」
「珠兒,你快點去將藥給端來。」海菱連忙吩咐,然後小心翼翼地扶綿昱坐起來,「你終於醒來了!」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他看了她一會兒,慢吞吞地用著略顯瘖啞的嗓音說:「我本來想趁機好好睡個覺,誰知道有個人一直在我耳邊哭個不停,吵死人了,所以就睜開眼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吵我睡覺。」
「對不起,我只是看你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忍不住……」海菱趕緊抹抹淚,不敢再哭。
想起昏迷前所目睹的一幕,綿昱神色倏地一冷,問:「你為什麼會在客棧裡跟常弘同睡一榻?」那時他冒著大火衝進房裡,看見她竟跟常弘睡在一起,雖覺情況有異,但他還是震驚得幾乎想殺了那男人。
「這些全都是姊姊一手設計的,我被姊姊騙到客棧去,誤飲下迷藥後,昏迷不醒,這才會……」她歉然說道,想到都是因為自己一時不慎,令他為了她而受傷,眼裡又有淚光閃現。
「這一切都是你姊姊安排的?你從頭仔仔細細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姊姊恨我想讓常弘表哥帶她離開王府,所以便想出了這毒計,要陷我與常弘表哥於死地,並且背上私通的罪名……」海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他。
聽畢,綿昱細心地從她的話裡,聽出了她不想將他讓給她姊姊的心思,眸裡霎時掠過一抹愉快的笑意,抬起手憐愛地輕撫著她的臉。
驀地思及一事,海菱驚問:「啊,常弘表哥他……莫非喪生在那火海裡了?」她醒來後,只顧著掛心他的傷勢,完全忘了表哥的生死。
見她一臉關切,綿昱瞇了瞇眼,語氣頓時又有絲不悅。「他應該沒事,我記得當時抱起你時,鄂爾也帶著他逃出來了。」
聽見表哥也平安無事,她這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背後燒傷的部位猛然傳來陣陣刺痛,令綿昱攏起了眉峰。
「怎麼了,傷口痛嗎?」她沒有忽略他臉上隱忍的一絲痛楚,心疼地恨不得能分擔他的疼痛,「對不起,我不該聽信姊姊的話,累你受了傷。」
他輕輕搖首,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片刻,待背後那灼痛感平息之後,才陰怒地開口,「你姊姊竟如此歹毒,想置你於死地,我絕饒不了她!」
「你……打算怎麼處置姊姊?」
綿昱凝眉警告,「不要讓我聽到你替她求情的話!」
「我……我不會為姊姊求情的,她這次真的做得太絕了。」她垂下螓首,為姊姊的絕情感到心痛。
「那就好。」他抬起她的臉,正色說道:「海菱,你可是本王的福晉,以後再有人上門來想要跟你搶丈夫,你只管拿出福晉的威嚴,大著膽子將人給轟出去就是了,知道嗎?」這種事他絕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
她一愕,霎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抿著唇,胸口漲滿了一股熱氣,迭聲說:「知道了,我知道了!」忍不住又熱淚盈眶。
綿昱抹去她的淚,輕聲哄著,「知道我前陣子為何生氣嗎?我以為你竟這麼大方,願意將自己的丈夫拱手相讓,看來你還沒那麼傻。」
原來他是為了這事而生氣。海菱破涕為笑地解釋,「我是怕我若阻止你納妾,會惹你厭惡。」
「你真是個笨女人,傻得讓我心疼,往後你不喜歡的事,就理直氣壯地拒絕,別再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嗯。」知道這代表著他是全心全意的愛著她,海菱滿心歡喜的偎入他懷裡,「我這一輩子都不將你讓給別人,絕對不會了,誰敢搶,我就跟她拚了。」如同他如此呵護著她,她也要全心守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