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香彌
「是。」
侍衛離開後,他揮手讓鄂爾也一起退下,這才上前握住海菱的手,憐惜地安撫她,「剛才嚇到你了。」
「你想做什麼?」她擰眉問。
「我只是想做個測試,現下我確定一件事了,你不只是懼怕我,對接近你的男人你都怕。」
她愕然地望住他。「你……怎麼知道?」
「剛才鄂爾一接近你,你便怕到從椅子上摔下去。」加上之前自己每次接近她,她都一臉惶恐,這才讓他有了這樣的想法。
海菱垂首,絞著手裡的絹帕,片刻後才出聲,「嗯,我沒有辦法忍受陌生男人的接近,那會讓我覺得很恐懼。」
「這是為什麼?」他疑惑地問。
遲疑須臾,她才幽幽出聲,「十二歲那年,我跟大娘去上香時,差點就被人給……欺負了,從此只要有陌生男子接近我,我就會害怕。」
綿昱聞言大怒。「那個混帳是誰?!」原來如此,該死的,若是讓他查到是誰幹的好事,他絕饒不了那該死的傢伙。
看見他生氣的表情,海菱微愕,接著心頭湧起一陣暖意,明白他是在心疼她。當年那事發生後,沒有人安慰過她,更沒有人心疼過她的遭遇,大娘反而斥責她,說是她行為不檢,才會無端招惹來這件禍事。
「我不知道,因為表哥及時出現,所以他便逃走了。」
「你還記得他的模樣嗎?我找個畫師來,你告訴他那個混帳的長相,我非揪出那淫棍不可。」
她動容的望著他半晌,這才輕輕搖首。「不用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況且我也不記得那人的容貌。」
「但那個混帳害你怕我怕成這樣……」
「我現在不怕了。」海菱仰首凝視著他,主動輕輕握住他的手。
綿昱一怔,隨後激動得將她擁入懷裡,面露燦笑。
他一笑起來,俊美的臉孔風采媚人,讓她看癡了眼。她的丈夫長得真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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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叔,你說這麼多話,口渴了吧?來,喝點茶潤潤喉。」綿昱打斷說個不停的人,舉起杯子遞到他面前。
「呃,好。」十五阿哥確實說得口乾舌燥了,他接過杯子,一口氣便喝了大半杯茶,「綿昱啊,我剛才說了這麼多,你應該都瞭解了吧?」
「那麼十五叔可知道我的福晉差點就溺死的事?」
「那……這會兒不是都已經沒事了嗎?」從侄兒的語氣裡,十五阿哥聽出這回五格格真的惹惱了他,不讓她付出代價,他是不打算善罷甘休了。
「十五叔的意思是說,我的福晉命賤,能活下來就算萬幸了,所以不該再追究這事兒?」
「呃……」十五阿哥差點脫口說是,幸好及時住了口,瞥見綿昱語氣雖溫和,但眼神可陰狠得嚇人,他心頭忍不住一陣後悔,後悔自己不該接下這樁差事前來說服他,「呵,我怎麼會這麼想呢?她怎麼說都是你的福晉,這事確實不能就這麼算了,五格格也說十分後悔一巴掌將福晉給打落了水池,她說想親自……」
砰!綿昱陡然一拍桌,讓十五阿哥冷不防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跌落。
只見他厲目一瞪,冷言道:「她甩了海菱巴掌;:怪不得她被救起來後,臉頰有點腫!」
即使他前陣子惱她不肯跟自己圓房,還裝笨想惹他討厭,他也捨不得傷害她分毫,而他如此呵護的人,居然被如此對待?!
不可原諒!
「這、這……」看樣子綿昱似乎不知此事,呀,這下被他這麼一說……慘了,綿昱恐怕更饒不了五格格了。
「十五叔,你什麼都別再說了,讓宗人府依法處置,若有人膽敢維護她,就是在跟我過不去。」
聽到他毫無轉園餘地的話,十五阿哥心裡暗暗叫苦。綿昱平時脾氣不差,但一旦惹惱了他,就算是千軍萬馬也拉不住他,這回五格格竟這麼大膽想加害他才剛娶進門不久的福晉,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五格格也不想想,縱使這董海菱出身低賤,但到底是綿昱的福晉,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嘛。
她一巴掌將董海菱打落水,還差點鬧出人命,綿昱豈會袖手讓自己的福晉被人這麼欺負而不吭聲?
若這事真要依法辦理,五格格就算不處以死罪,活罪也難逃,不關個三年、五年怕是不行的……
十五阿哥端著茶杯,正琢磨著該怎麼說才能消綿昱的氣,他卻驀然起身。
「十五叔,綿昱尚有事要辦,十五叔慢慢喝茶,綿昱先行告退了。」
哎呀,主人都走了,他這個說客還有什麼戲好唱?
「綿昱……」他連忙追到屋外,卻已看不到侄兒的人影。
看來這個說客他是做不了了……咦?!
瞥見對面廊上有個人走過,十五阿哥眼睛驀地一亮。也許可以從那個人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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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主子時而顰眉,時而托著香腮發呆,珠兒忍不住問:「福晉,您在煩惱什麼事嗎?」
「我在想十五阿哥說的話。」
「十五阿哥跟您說了什麼?」先前十五阿哥將福晉請了過去,還不讓她在一旁伺候著,也不知是在談什麼事,這麼神秘?
「他說綿昱……」嘴裡輕念著這個名字,海菱有些羞怯,「要將五格格交由宗人府懲治。」
「是為了福晉落水的事?」
「嗯,十五阿哥要我說服綿昱,不要再追究這件事,免得傷了貝勒府與親王府的和氣。」沒想到為了她落水的事,他竟要將五格格提交宗人府懲治,被人如此在乎的感覺,令她心窩甜甜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漾著甜美的笑靨。
珠兒看見了,由衷讚道:「福晉,您真該多笑的,瞧您現在笑起來多美啊!」
鮮少被人這麼稱讚,海菱靦眺地垂下頭。「珠兒,你別羞我了。」
「奴婢沒有羞您,奴婢是說真格的,您笑起來的模樣真美!」珠兒見她臉兒飛上兩朵紅雲,莞爾地想著這個福晉真的好害羞,微微一笑,接著說:「福晉,您別管十五阿哥說的話,貝勒爺知道該怎麼處理,五格格那麼跋扈潑辣,是該給她點教訓的。」
「可是十五阿哥也沒說錯,既然我已經沒事了,就不需要為了我,讓綿昱跟禮親王結下這個怨。」
十五阿哥告訴她,綿昱執意要娶她為福晉的事,已惹得皇上十分不悅,日前皇上為了綿昱要宗人府處置五格格的事召見他,想勸他打消此意。
不意他竟不肯,執意要依大清律例辦理,他佔了個理字,皇上也拿他沒轍,所以這才派十五阿哥私下來勸勸他,但他還是不肯聽勸,所以十五阿哥才會找上她。
可就連皇上與十五阿哥的話,他都聽不進去,又怎會聽她的話呢?
當時她曾提出這個顧慮,十五阿哥卻說——
那不一樣,你是受害者,若你要綿昱不追究,他肯定多少會聽的。你也不想他為了你惹惱皇上,又結下禮親王這個仇人吧?
她確實不希望綿昱為了她,得罪皇上又與禮親王結仇,但他真的會聽自己的話麼?海菱狐疑地暗忖著。
珠兒想了想,說:「那是貝勒心疼福晉您呀,何況五格格欺負您,不就等於沒把貝勒看在眼裡嗎?」
「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我並不恨五格格,我想當時她並無意要置我於死地,只是不小心的。」
「您心腸太好了,她都這麼對您,您還替她說話。」
「我不想為綿昱惹來麻煩。」海菱望向侍婢,「珠兒,你說,我若勸他算了,他會聽我的嗎?」
珠兒毫不遲疑地頷首。「您說的話貝勒爺肯定會聽進去的,您不知道他有多疼您,您溺水的這段時間,貝勒爺幾乎不眠不休的親自照顧您。只是我覺得,如果這麼簡單就饒了五格格,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聽見珠兒的話,海菱垂眸沉吟了須臾,接著吩咐,「珠兒,你去幫我準備幾樣東西可好?」
「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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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看見夫婿推門進屋,海菱綻出一笑,起身相迎。
綿昱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神色有些異樣。
「怎麼了?」看見寢房內點了兩支龍鳳喜燭,他眸子微瞇了下。
「我……準備了些酒菜。」她垂下螓首輕聲說。想到等下即將要做的事,她有絲緊張地絞著手裡的絹帕。
綿昱走到桌前,看到桌上擺了一壺酒和一盤子孫餑餑,還有一碗湯麵與一雙牙箸,及兩隻酒杯,他納悶地望向她。
「這是做什麼?」
她斟了兩杯酒,把其中一杯遞給他,輕抿了下唇,這才臉紅地說:「今晚才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聞言,他微愕,隨即斂起眉。「你是說今晚要……」
海菱輕輕頷首,羞得不敢看向他,端著酒杯淺酌一口,說:「這是合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