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湛亮
「吼什麼呢?」暢笑不止,姬笑春樂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隱疾』,不過就是小時候染上怪病,病癒後失去生育能力,無法有子息罷了,也不是不能人道,有什麼好介意的?」
「姬笑春!」再次大吼,荊天一張臉翻紅轉白,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總成了吧!」眼看向來淡定冷靜的男人已經火得臉紅脖子粗了,姬笑春很是識相的連忙閉上嘴,只是唇邊還是有強忍不住的笑意逸出,更顯得揶揄至極。
這女人……這女人真是生來要與他作對的!
深深吸了幾口大氣穩定住心情,荊天已經不想去追問為何她會知曉他如此私密的事情,如今,他唯一想要的是——
「帶我去見懷白!」無論如何,他勢必要把世上僅存的親人尋回。
「現在不行!」白他一眼,姬笑春咕噥著。「我不舒服,得繼續泡水。」
「得泡多久?」皺眉追問。
「至少得泡個兩天吧!」難得垮下了臉,姬笑春表情苦得像剛吞下十斤黃連。
唉唉!姜哥哥的春藥可是不偷工減料,世上第一哪!
「……」無言地望了望天,荊天驀地歎了口好長好長的氣。
唉……他想,也許他該先去弄些吃的回來才對,否則這兩天,兩人靠什麼祭五臟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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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姬笑春體內藥效終於退去,荊天二話不說立即押著她上路,由於武功被禁,姬笑春也沒奢望想逃,不過因為曾遭受過他「羞辱至極」的逼迫,是以復仇心切,該刁難的就刁難,完全不給客氣的。
一路上,只見她一會兒喊腿酸,一會兒喊肚餓;一下子說天熱,一下子又說頭暈,總之走三步就要歇兩步,找盡理由拖延、刁難,恁是再好脾氣的人也會發火。
可難得的,荊天卻是不曾動過怒,總是她說要如何便如何,一切順著她的意思,搞到後來,極盡刁難的姬笑春自己都覺得興味索然,畢竟想要作對的人,半點火氣也挑不起來,那還有什麼樂趣?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她也就懶得再處處挑剔找麻煩,安安分分的將他帶到許久未回的谷地。
誰知那對劫獄潛逃的師侄不知是在拖拉個什麼勁,竟然還沒返回兩人安居的小屋,惹得荊天非常質疑的睨來一眼……
「看什麼?又沒騙你!」反瞪回去,姬笑春暗自嘀咕……什麼嘛!都被他禁制了武功,難道他還怕遭她算計不成?
「那麼人呢?」環顧空無一人的小屋,荊天冷聲質問。
「哎呀!小師弟那人閒散閒散的,肯定是帶著紅袖小師侄一路遊山玩水慢慢玩回來,多等幾天總會等到人的,急什麼呢?」無視他的冷面,姬笑春嬌滴滴地逕自往椅子一坐,笑得甚是慵懶嫵媚。
聞言,思及谷懷白住在荊家莊的那幾日,確實看得出來性情散漫,極有可能如她所言那般,當下便也不再多說什麼,算是接受她的答案了。
「先說了,我吃厭乾糧了,等人的這些天,你得負責弄熱騰騰飯菜來,我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裝模作樣地細審自己春蔥十指,姬笑春懶洋洋微笑,又開始想刁難人了。
呵……她就等著看他這位荊大盟主怎麼煮飯、燒菜?
哪知荊天竟臉色未曾稍變,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後,環顧屋內一圈,然後朝最有可能是廚房的方向尋去。
「哎呀!荊大盟主該不會真要洗手做羹湯吧?」美眸驚訝微瞠,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姬笑春不禁有趣笑了。
沒有追進去瞧個明白,她逕自出了屋外環顧週遭熟悉景物,對這片自己從孩童時期直到成長離開之前,生活了許多年的谷地充滿了懷念。
就這樣,她在谷內到處走走看看,細細回憶過往,直到一個時辰後,荊天步出小屋,目光炯炯地凝睇著,直到她感受到沉凝視線而回眸與他相對……
「進來吃東西吧!」沉聲招呼,高大身影立即轉身進屋。
喝!不會吧?
荊大盟主真的下廚燒菜?
搔了搔頭,姬笑春滿懷疑惑,隨即艷紅唇瓣漾起一抹興味笑意,當下迅速的尾隨著進屋去,果然才一入門,一股淡淡面香便飄入鼻間,定睛細瞧,桌上赫然擺了兩碗熱騰騰、還冒著裊裊白煙的素面。
「這面……真是你煮的?」不敢置信地來到桌前坐下,她瞠著眼,滿臉的震驚。
「難道會是你嗎?」冷冷的回諷,荊天也坐了下來,順手還拿了雙筷子給她。
「謝、謝謝!」實在是太過震撼,她接過筷子道謝的時候還難得的結巴起來,同時另外一個問題竄進腦子裡。「為何會有麵條?」
「……」沉默了一下,荊天似乎有些不想回答,但是在她緊迫盯人下,最終還是不甘不願地開口了。「廚房有麵粉。」
原來他不只會煮麵,甚至還會擀面呢!
像似瞧見什麼奇珍異獸般,姬笑春瞠目結舌地瞪著他,然後在他臉皮悄悄染紅,有些惱怒地回瞪下,忍不住彎起了嘴角,一臉似笑非笑——
「荊大盟主,你還真是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呢!」嘿嘿,打從那次「羞辱至極」的逼迫後,她是不會放過任何一次能揶揄嘲笑他的機會。
「你吃不吃?」老羞成怒,他翻臉了。
「吃!當然吃!荊大盟主的手藝,江湖上可是沒幾個人有榮幸品嚐到呢!」急忙忍住笑,低頭努力吃麵喝湯。
呵呵……味道不賴,沒想到荊大盟主的手藝還不錯嘛!
這女人就是不錯過任何一丁點能嘲笑調侃他的機會,是不是?
氣惱暗忖,荊天悶頭不語地吃著自己碗裡的素面,吃著、吃著,眼角不由自主朝身旁的可惡女人偷偷覷去,卻見她吃得興高采烈,不知為何,胸口那股悶氣不知不覺消散,一股沒來由的滿足縈繞心頭,讓他唇畔不禁也泛起一抹淡淡笑痕。
呵……原來他也有讓她開心的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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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為了等某對師侄回來,兩人便在谷地小屋住了下來,往後幾日,果然皆由荊天負責兩人的三餐,難得的是他竟能以貧乏的食材,餐餐變出不同的花樣,尤其口味都還不差,讓姬笑春真是另眼相看。
當然,她也曾難掩好奇地探問他「入得了廚房」的功夫打哪兒來,卻只見他不想多說地丟下一句「師父愛吃」的語焉不詳的話後,便匆匆忙忙的走人了,而且臉皮似乎還浮現可疑的暈紅。
古人說「君子遠庖廚」,他是覺得「進庖廚」有損自己男子氣概而感羞愧,不想多談嗎?
心下有趣暗忖,姬笑春識相的也不再多問,反正只要每天三餐有人煮好飯菜來祭她的五臟廟就好。
期間,姬笑春也不忘要他解開禁制她武功的穴道,荊天考慮了一會兒後,思及此處應該確實是自己外甥所居之處,她一來沒有瞞騙自己,二來也安分地把他帶來,當下便大方的解開穴道,還她一身武藝。
就這樣,兩人住了幾天後,那對劫完獄後便一路遊山玩水的師侄終於回來了,而且不意外的,在驚見到他們守株待兔多日的身影時,一張臉瞬間綠得比河邊青草還鮮艷。
然後在一連貫的強迫認親與脅迫下,那對剛返家的師侄連屁股都還沒坐熱,就又被趕鴨子上架,一行四人浩浩蕩蕩啟程返回荊家莊。
回到荊家莊後,由於暗驚谷懷白與童紅袖之間那種超乎尋常的親匿互動與奇妙情感,荊天不願見逆倫悖德的事再次發生於自己外甥身上,是以暗中作梗,遍邀各名門千金前來荊家莊作客,意圖為谷懷白牽線作媒,阻止師侄倆任何可能的不正常情感,卻因此讓童紅袖傷心離去,也造成舅甥倆首次的撕破臉。
一旁看好戲的姬笑春自然是全力支持「師門傳統」繼續傳承下去的,抱定主意要與荊天作對,當下便修書一封,讓「銀星」前去找「包打聽」,請他探聽小師侄下落,果然不出幾日,「包打聽」便回了打聽出童紅袖下落。
谷懷白得知訊息後,便一刻鐘也不願浪費,急匆匆的連夜離開荊家莊,趕著去找自己把屎把尿,一手拉拔大的親親小師侄了。
眼見外甥不顧一切的離去,荊天又驚又怒,責怪姬笑春不該告訴谷懷白關於童紅袖的下落,讓他們繼續牽扯不清,誰知那個可惡女人的回答卻是——
「怎麼?我就是要與你作對,氣死你!」
聞言,荊天氣極怒喝,誰知她卻恍若未聞,笑嘻嘻的拍拍屁股轉身就走,驚得他急聲又喝,「你想去哪兒?」
「小師弟已經離開,我也沒留下來和你作對的必要了,不走難道還等你趕人嗎?再說,你應該挺高興不用再看見我這個死對頭,不是嗎?」頓足回眸,姬笑春嘴角揚起一輪充滿揶揄的美麗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