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花兒
「就算所有人都冤枉九王好了,也不需要妳替他澄清嘛!」真希望女兒多關心自己的身體,不要理會那些無聊的傳言。
「不行,九王是好人,好人怎麼能被冤枉!」她輕聲道:「那麼善良的好人是不會殺害自己妻子的。」
這下袁立秋感到奇怪了,「妳跟九王素不相識,怎麼能這麼肯定他是好人?」
她微笑著說:「爹爹,你還記得我六歲那一年,太后很疼愛我,特別允許你帶我進宮去陪伴她的事嗎?」
「我怎麼會忘記呢?」太后沒過世之前,對長生是疼愛有加,知道她孱弱,什麼進貢的補品都大批大批的賞下來呢。
「所以我知道九王是好人。爹爹,皇子們第一次出獵時如果沒捕獲獵物,不是很不吉利的事嗎?」
「妳怎麼突然提這件事?」
先皇尚武,對皇子的要求是文武並重,而且很重視第一次打獵的成績,他要皇子滿十一歲那年出獵,以他所獲得的獵物來判斷他未來的成就。
想當然爾,空手而歸的九王跟其它沒有收穫的皇子,很難得到重視和栽培。
「因為我看見他把他的獵物放走,是一隻白色的狐狸,那很少見對不對?如果他不放走牠,拿去獻給皇上,一定可以得到很多誇獎和賞賜的。」
她到今天都還記得那個少年看見她,把食指放在唇上,叫她保持秘密的模樣。
袁立秋不覺驚訝,「是嗎?」
「嗯,他能因為善良和憐憫,放走已經獵中的獵物,又怎麼會殺害自己的妻子呢?」
「長生。」他微笑著點頭,「妳是個好孩子,我想妳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的。」
「那麼我猜的沒錯嘍?涵月園真的有故事,不是像大家傳的那樣,是不是?」
「乖女兒,妳累了,該休息了,別讓我擔心好嗎?」
聽見父親這麼說,她也就不再堅持,「爹爹,我聽你的話,可是你得答應我,有一天一定會告訴我涵月園發生什麼。」
「我答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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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長生輕輕推開了窗,就在窗邊托著腮坐著,呆呆的對著銀色的圓月發愣。
「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再到涵月園去。」
對自己那日的失約,一直到現在她依然耿耿於懷。
或許那個人是除了她和多壽之外,也受涵月園吸引的人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老是夢見他,夢見那冷漠的眼睛裡充滿悲傷的黯淡光芒。
他就像涵月園一樣,充滿一種神秘的力量,吸引對一切未知充滿興趣的她。
「唉,想這些真是太無聊了。」
說不定人家根本不當一回事,她又何必掛在心上念念不忘呢?
只是……好想再見他一面。
不由自主的,她又歎了一口氣。
「小姐呀,好端端的妳歎什麼氣?就算是在高興老爺明兒個要帶妳和夫人到西山去玩,也不是這麼愁眉苦臉的吧?」
多壽一邊抱怨,直接將大開的窗戶關上,並且把坐在窗邊的主子給拉到風吹不著的內室坐著。
「什麼嘛,我才不是在開心明天的事,我是在擔心十二天前的事啦!」她嘟著嘴,無奈的說:「我看妳八成忘了。」
也對,跟那個陌生人說明天見的又不是多壽,她怎麼會記得這種事呢?她一定會笑她把這種無關緊要的事看得那麼重。
「我才沒忘呢!小姐,我覺得那人不像好人,看起來就是個壞胚子模樣,還好後來妳病了。」
「臭丫頭,妳咒我病的好呀?真可惡,瞧我不捏妳的嘴!」她伸手假意要捏,多壽笑著逃開。
「好小姐,妳知道我沒那個意思,就別罰我了吧。」
「我就算想罰妳也罰不動呀,妳這丫頭架子多大,我也使喚不動妳,請妳幫我去涵月園傳個話也不肯。」
「小姐!」多壽不笑了,慌張的說:「我不是不聽妳的話,是怕妳吃虧,絕對絕對不是故意要惹妳生氣,妳千萬不要生我的氣,也不能不要我,我只是一心為小姐著想而已。」看來小姐很在乎因病失約的事。
她不願意去傳話,其實也是不想小姐跟那個陌生人有瓜葛。
她有一種奇怪的預感,覺得那個人會傷害她體弱多病的小姐。
袁長生哈哈一笑,「哈,瞧妳嚇的,幾句話就讓妳慌了。」她摟著多壽,溫柔的說:「我絕對不可能不要我的好多壽的。」
「小姐,我要一輩子都跟著妳,就算妳嫌我煩,我死都不走!」多壽眼中盈滿淚水,也緊緊抱住主子。
「傻瓜,妳是我的妹妹呀,我怎麼可能不要妳?」
一側頭間,多壽看見戴在自己手腕上的翠綠玉環,眼淚流了下來。
她八歲父母雙亡,被舅舅賣進袁府,乍失雙親又來到陌生環境,她害怕得不得了,是天女一般善良的小姐第一個對她綻出笑容。
大她兩歲的小姐,因為體弱,怎麼看都比她還稚幼。
小姐握她的手,將她們誰戴著都嫌大的玉環套進她手裡,告訴大家說她有妹妹了。
「這麼好的小姐,卻活不過十八歲?」
多壽難過得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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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月樓的生意一向很好。
原因除了招牌的四大名妓以及剛奪得花魁的月名雪之外,還有就是它豪奢的氣派建築,和闊綽的各種用度。
能來此地,表示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尋常人根本進不了金月樓大門,因此來金月樓,已經成為一種炫耀身份地位的手段。
今晚,對煙花之地向來沒興趣的韓斐,卻破天荒的到了金月樓,原因是「鴻圖將軍」莊莘的大力邀請。
「好,說吧,你究竟有什麼企圖?」
韓斐看著美貌出眾的月名雪,再看向一臉陶醉的好友,忍不住開口相詢。
他出征金龍三年有餘,和莊莘數次沙場迎敵,並肩作戰、互助互信,早已是親若兄弟的生死之交,只是他們一回朝,就聽說莊莘迷上了金月樓的月名雪,有替她贖身的打算,並且花巨金包下她,讓她不再接待除了他之外的人,這個舉動,讓許多想一親花魁芳澤的人大大嘩然。
但是今日他卻反常的帶他到金月樓,並要月名雪作陪,這一點就讓他感到有些古怪了。
莊莘笑了一笑,「我們兄弟不來拐彎抹角這一套,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的確是別有用心,今天請你到這來,是有件事要請你出力。」
韓斐看了一眼明艷照人的月名雪,哼的一聲。「說吧。」
莊莘歎口氣,「想當年我未拔得武狀元頭籌時,也只不過是揚州來的一個窮困潦倒的陌路人,若不是大學士袁立秋的慧眼,在我最困頓的時候給我援手,只怕我七年前就像乞兒一樣凍斃在城門旁了。」
「這麼說來,是袁大學士有了麻煩。」韓斐冷冷的說:「他是皇兄身邊的近臣,誰能為難他?」
袁家遭難,居然要他幫忙出力?這也未免太好笑了吧?
若說有誰樂於看袁家落難,應該非他莫屬。
「當然有。」莊莘眨了眨眼,刻意壓低了聲音,「就是謝國丈。」
「原來是他。」
他也想不出第二個人了,謝國丈仗勢欺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今欺到袁立秋頭上,倒也可說是大快人心。
「半月前,國丈強行下聘,硬要娶袁長生為媳,為了這件事,袁學士早已公開跟國丈對立,可朝裡的大臣多是國丈的親信,明知他無理,卻無人敢多說一句。我只是個力小微薄的將軍,想管這檔子事又管不動,所以只能麻煩九王你了。」
「要我去勸袁學士將女兒嫁到謝家去嗎?」他諷刺的一笑,「這點忙我倒是幫得上。」
袁立秋的女兒都是負心人,嫁到國丈府那種齷齪的窩裡不正合適,何必到處求救?
莊莘連忙搖頭,「那怎麼行?長生是花朵一樣的美人,嫁到謝府去豈不糟蹋了?」
「既然如此,你去說服袁學士將女兒改嫁給你,那就一切無事了。」
莊莘苦笑,「兩年前我就碰了釘子了,當年長生十五歲,我擔心被人娶走,人還在沙場,心早就飛回來了,說起來,我是頭一遭求親遭拒。」
「喔?儀表堂堂、不乏美人青睞的鴻圖將軍,竟然會有求親遭拒的時候,這可有意思了。」
真好笑,袁大學士的眼光跟常人不同,王爺女婿不要、將軍女婿不要,就愛成全女兒跟護衛?
「說也奇怪,袁學士似乎不打算嫁女兒,我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被拒於門外了。」
韓斐心中猛然一動,突然想起涵月園和袁府比鄰,那日在園中遇到的少女,莫非就是袁長生?
如果她是,那麼她跟江涵月的相似,就不是偶然了。
「你見過袁長生?」
「當然,否則怎麼為人家神魂顛倒?幾乎去求親的人,都因為見過她而驚為天人。」一提到佳人,莊莘忍不住心生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