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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月光石

    林傲軍正脫下褲子企圖強暴那個女生,舒柏昀從櫃檯的工具箱中拿出鎯頭,悄悄走到他後面,他蹲在地上拆下女生腳上的繩子,粗魯地撥開她的雙腿,舒柏昀狠狠地敲了林傲軍的頭。

    「快跑!」舒柏昀大叫。

    女生頓時跳起來,衝過走道,迅速往店門外沖。

    林傲軍被敲得頭破血流,卻不顧傷勢衝向舒柏昀,狠狠揍了她一拳。她跌倒在地,他拉起她,他們四目相對,她美麗的眼睛毫無懼意,甚至笑了,這一刻,她不再是弱者。

    林傲軍恨她眼裡的笑意,拔起腰間的槍枝對著她,後門的警方悄悄潛進,已荷槍實彈等在一旁──

    那一刻,世界一片蒼白。在唱片行的日光燈下,所有的事物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槍響。一聲。兩聲。三聲。數不盡的槍聲……

    舒柏昀倒下去,林傲軍也倒下去,他們倒在一堆血泊中,一切都結束了。

    第十章

    [孤單的人沒有資格選擇海洋。你知道海洋是那麼遼闊、多變、豐富、無垠,隨時在更替她的樣貌;我無法面對風暴、漩渦和潮汐的四季變化,我總是想尋找一個可以靠岸的海灣。

    森林,讓我聯想到一隻受傷的鳥,被不知名的獵人射殺,在人煙稀少的漆黑小徑上掙扎著尋找森林的出口。

    海洋和森林?唉,如果要我選擇,我想我會選擇後者,因為你的眼睛讓我想起北國松樹上薄薄的積雪,如此神秘,落入春天的土壤裡,緩緩消失。]

    在黃昏的十字路口,他們散步準備去吃晚餐。他問她喜歡海洋還是森林,她如是說著。

    那時,他不知道、而她也不明白,為何他們會對彼此的感情如此強烈且深刻。

    室外陽光盛大,光線亮晃晃如白霧瀰漫,岑子黎看不見警戒線外的記者、SNG車、警察和圍觀的群眾,眼底只有茫然。

    她的身體封鎖在黑暗的凍原深處,她的生命是一隻被折斷莖的玫瑰花,已掉落滿地的花瓣。他橫抱著她,愈來愈多的血從傷口流出來暈染在他襯衫上,彷彿他的胸口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救護車在眼前,岑子黎卻感到非常遙遠,他空洞無神地凝視著前方,彷彿凝視著蒼涼的荒漠,彷彿他們都不存在,世界只剩下一片日光亮晃下的空白。

    許多閃光燈衝著他們而來,發出刺眼的白芒。岑子黎緊緊抱著她上救護車,把她平放在擔架上,他隨即被救護人員隔開,救護車發出喧囂張狂的警戒聲,快速疾駛飛馳在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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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即將舉行婚禮的飯店休息室熱鬧非凡,新娘易洛施穿著一襲范倫鐵諾高級訂製禮服坐在梳妝鏡前,她高傲地微昂起下顎,以挑剔的目光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她的嘴角終於咧出滿意的弧度,微微一笑。

    禮服造價不菲,手工細緻,鑲滿了璀璨的水晶,休息室六個伴娘群和親友們流露欣羨、甚至嫉妒的目光,她們互相比擬自己和新娘的身價,咋舌、讚歎聲此起彼落。

    接著,當然要對易洛施的鑽石頭飾、項鏈、手耳環好好品頭論足一番。每項奢華的珠寶皆有著拗口的法文或義文,每項珠寶品牌的背後皆有著烜赫的歷史,不是曾為某個歐洲皇室登基大禮打造過皇冠,就是為貴族婚禮打造新娘的珠寶。

    休息室呈現奢華歡慶的氛圍,親友輪流排隊想和新娘合照,這時易洛施的大學同學闖進來,臉色慘白震驚,無法置信地叫道:

    「快點!快點把電視打開!」

    「是電視台正在播報這場豪華婚禮嗎?」其中一個伴娘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渴望陶醉地說:「等一下不知道會不會拍到我。」

    震驚聲頓時此起彼落,絕對不是歡樂的那種。

    主播正在播報社會新聞快報,林傲軍在唱片行挾持人質的事件陸續在各台播報,主播有條不紊地報導,歹徒已被警方三槍擊斃於現場,挾持的人質均釋放,不過目前死傷慘重(一死一重傷一輕傷),他們的名字也一一打在電視螢幕上,獲救人質中僅有一人毫髮無傷逃出來,主播接著說如有進一步的新聞會陸續為觀眾做播報。

    然而令他們感到震驚的新聞並非歹徒的嗜殺,而是岑子黎搶先衝進現場,將渾身是血的舒柏昀抱出來。

    舒柏昀癱軟在岑子黎胸懷,她失去意識,雙眼緊閉,而他冷峻的臉流露悔恨、痛苦的表情──宛如一幕描寫鎗火下的愛情電影,而這樣的畫面每個整點就會在各家新聞台輪流播放。

    易洛施高傲的表情嚴肅而冷凝,化妝鏡中的她因錯愕而完全僵直。這一刻,豪華的裝飾和奢華的禮服在她身上開始變成一種極大的諷刺。

    竟然有個女伴娘白目地說:「那是新郎沒錯吧,他把禮服弄這麼髒,等一下婚禮開始了怎麼辦?」

    休息室頓時陷入可怕的沉默,伴娘們尷尬地面面相覷,當然中間也有素來和易洛施維持表面友誼的親友正等著看好戲。

    婚禮的現場隨著時間逼近,賓客陸續進場,現場道賀聲不斷,卻始終不見新郎的蹤影,籌備婚禮的工作人員在飯店來回奔波找尋新郎的蹤影。簡昕一無所知,羅涵則是慌張下險些要失措,一陣緊急聯絡,才知道岑子黎目前還待在醫院內的急診室。

    眼看席開一百五十桌的豪華婚禮就要開天窗,絕對無法忍受自己竟然會在親友面前變成笑柄,易洛施宛如一頭憤怒的母獅衝出飯店,追到醫院要去質問岑子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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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柏昀身上中了兩槍,全是近距離被射擊的,兩發子彈貫穿了她的身體,第一時間造成大量失血。至於林傲軍,則是被警方當場擊斃,他先中彈,使得瞄準舒柏昀心臟的槍口偏移角度,第一槍貫穿她的胃,第二槍將她的脾臟打裂。

    緊急送到醫院,她的生命跡象非常微弱,心跳和血壓指數低迷,立刻被推進手術室進行手術。

    早先,急診室已經先傳來惡耗,唱片行男店員搶救無效,重傷不治身亡。

    男店員的家屬在急診室裡抱頭痛哭,哀痛逾恆。岑子黎沉默地坐在一旁,彷彿受到極度驚嚇,麻木無感,動也不動。

    岑子黎華麗絲質白襯衫上的血漬早已凝固,甚至可以聞到一股惡臭的血腥味;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易洛施宛如一道白色旋風衝進急診室,沉重的水晶禮服也無法使她憤怒的腳步稍作停歇,她來回在病房間突兀地穿梭,引起四周人們驚詫的目光,最後她終於找到岑子黎,劈頭第一句話便是尖銳的命令:

    「岑子黎,我要你立刻回到飯店,站在你新郎的位置扮演好你該做的角色!」

    岑子黎沒有說話,空洞無神的眼睛甚至連抬也沒抬。

    「你聽到沒有?!我要你站起來回飯店!」易洛施生氣地怒吼。

    這時,簡昕也趕到了,他望著好友死寂空洞的表情,拉住易洛施。

    「別說了,今天的婚禮暫時先取消吧。」

    易洛施甩開簡昕,冷言嘲諷,十足女皇式的口吻說:

    「我不能容許你們這麼做。你在大眾面前扮演癡情漢,護衛戲子的女兒已經夠令我噁心,你們不能讓我在一千多名賓客面前丟盡顏面。」

    聽見「戲子的女兒」,岑子黎突然有了反應,他眼神緩慢移向易洛施,冰冷如利箭。

    「妳最好祈禱她還活著,否則我會找人為她償命,我不管那人是誰,而妳那麼剛好該死的擋在我面前,到時妳會希望自己從沒出生,妳聽懂我話裡的意思嗎?」

    「你──」易洛施被他荒涼可怕的殺氣嚇住,一時忘了反應,等她想反擊,又被簡昕強力拉開。

    簡昕把易洛施帶到角落,凝視著她說:

    「我去把婚禮取消,妳先回家去。」

    「你們休想輕易打發我,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恥辱。」易洛施冷眼看著簡昕。「好吧,我退一步,我同意舒柏昀的存在,隨便要她當他的情婦或是什麼的都可以,我不在乎,我要你勸他跟我回去完成婚禮。」

    她的話引來簡昕的冷笑,他嘲弄地說:

    「妳不會看人臉色嗎?妳以為妳是誰?妳能撼動他的意志嗎?現在,妳去找十頭大象來都無法拉動他,憑妳的身份想同意什麼?」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侮辱我!」

    「我是在勸妳不要自取其辱,趕快脫掉妳這身笨重的禮服回家去,我會找人取消今晚的婚禮。」

    簡昕說完,拉著易洛施離開,一路上,她眼裡閃爍著強烈的恨意,不斷對簡昕和岑子黎威脅。簡昕卻不為所動,反而堅持一切是為她好,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站在岑子黎的面前對他說東說西,萬一舒柏昀病情不樂觀,岑子黎會多想找人出氣,到時第一個遭殃的恐怕就是那個多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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