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花落

第16頁 文 / 美言

    看到她跌倒在地,丁慕寒原本打定主意要對她冷硬的心腸,卻莫名的軟化了。他轉身回到她身邊,卻見到韓妤綾正死命的撐起身體,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就在他見到她低垂的臉將要迎向他的前一刻,他忽然又將臉給移開,不讓自己看見她的臉。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絆了一跤,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韓妤綾以笑容掩飾自己身體的不適,她下想再成為他的負擔,至少不能再讓丁慕寒討厭她。

    僵直的背影為了她聽似虛弱的音調而更顯僵硬,他略為側首看她,卻心驚的發現她蒼白的嬌顏,他悚然心驚的立時轉身,及時伸出手接過韓妤綾虛軟欲倒的身軀。

    「你已經病了,為什麼不說?」摟抱著她的雙臂感受到她身體傳來的高溫,意會到她生病的事實,丁慕寒的心口掠過濃濃的不悅。

    「我不想耽誤你的行程。」避開他詢問的眼神,韓妤綾氣弱的解釋,而她也因為身體忽冷忽熱,讓她連說話都覺得微喘。

    「你若是病死在半路,我們的趕路還有什麼意義?」聽見她的回答,丁慕寒攏起眉頭,彎下腰將她抱在懷裡,準備找個地方讓她好好的休息。

    忽然間被他抱在胸前,鼻端立時侵入屬於他的氣息,韓妤綾感覺心口漫溢溫暖,那波波的情感浪潮正在她的體內漾開來。

    她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得到他的關心了,她以為……

    「你病多久了?」他黑眸微縮,發現她因為發燒,整張臉泛著明顯的潮紅。

    更讓他覺得無端對自己厭煩的,還是看見她滾著濕意的水眸、趴在自己的胸口低低喘氣的模樣。到底他是對她漠視到什麼程度?為什麼會連她病成這個模樣,他都渾然未覺?

    「沒什麼,就這兩天的事而已。」韓妤綾但覺頭發暈,胸口莫名的緊窒感則疼得讓她不由得皺緊了眉。

    見她臉色慘白,丁慕寒也沒有念人的興致,尋了一處陰涼的地方,便將她輕輕地放下。

    「我去替你找個地方休息,你待在這裡等我。」她既然都已經病了,再趕路也不是辦法,只好先找處民家給她休息了。

    知道他要離開自己的身邊,韓妤綾莫名的感覺到心慌,她伸出手拉住他。「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雖然感覺自己的頭重得像鉛塊似的,可是相較於身體上的不適,她更害怕丁慕寒在此時棄她於不顧。

    望著自己被扯住的手,丁慕寒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難言的苦澀,他放軟了音調,用另一隻未被抓住的手,回身輕輕地撥開她額上被汗水濡濕的發,「聽話,我只是去找能讓你好好休息的地方,找到就回來,我不會放你不管的。」

    她抓著他的手腕,仍是不肯放鬆,抬眼瞅著他的眼神裡帶著委屈,「慕寒,我知道你一直在心裡氣著我,氣我間接害死了小刀子。可是,相信我,從頭到尾我就沒有想過要傷害任何人,真的……」她哽咽地訴說內心話,豆大的淚珠滑落面頰,話說著說著,也就昏迷在丁慕寒懷裡。

    看著韓妤綾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他皺了皺眉,望著她哭泣的容顏,眸光深處閃現更深層的情感。一抹怏怏不快的情緒在心底恣意蔓延,原本想將她放下的雙臂,卻緊緊的收攏,他將她淌著淚的臉往自己的心坎上貼了貼,傷感的顏色一直在他的俊顏上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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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與丁慕寒還有韓妤綾兩人分別後,元仲與春桃首先遇上瑞親王的人馬。

    領頭的人依然是那位名喚騰榎的將官。

    他冷眼看著被縛綁著的兩人,知道他們並不是自己的目標,正在心中暗忖該如何處置他們時,身邊有人提出以刑求問話的方式,得到剩餘兩人的下落。騰榎連眉毛抬也未抬,冷哼一聲,算是應允了他的提議。

    看著他們將元仲捆縛在一株老樹上拷打,他頗有興致的親自審問那位跟在韓妤綾身邊的丫頭。

    「你叫什麼名字?」騰榎低垂首,看著手背上留下的齒痕印。

    春桃面無表情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剛才聽其它人說,他就是瑞親王府中最受寵的將官,也是受命要剿滅丁慕寒等三人的男人。

    「哼,想不到你一個小丫頭脾氣倒是很倔。」騰榎看出她眼中忿然的火花,他以下巴努向此刻已渾身是血的元仲,這麼說:「你認為像你這樣一個小姑娘,能受得了幾鞭?」

    耳邊已經聽不見那呼呼而響的揮鞭聲,對春桃而言,她的心早已隨著小刀子而死了。

    見春桃仍是不肯開口說話,騰榎走上前,就在春桃的臉上呼了兩記火辣辣的巴掌,就這兩下便讓春桃的半邊臉頰腫了起來。

    「說,你家小姐呢?」騰榎自認沒什麼耐性,他只對那名膽敢咬了他手背的韓妤綾有興趣而已。

    感覺到臉頰上的疼痛,春桃只覺得眼冒金星,望著眼前男人的眼底充滿了血絲,她啐了口含在嘴裡的血,往他的臉上吐去。

    「你找死!」騰榎反手又賞了她數個巴掌,要不是身旁有人把他拉住,他早已活活將春桃掌摑而死。

    「將軍,她是韓將軍家的丫頭,她若死了,對親王那裡可不好交代。」

    「哼!親王有說過這個丫頭不能死嗎?」騰榎生平自視甚高,幾時曾受過一個小丫頭的屈辱?他揚手指向元仲,大聲咆哮:「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家小姐的行蹤,否則我便先將那男人的一隻手臂斬斷,看你說是不說?」

    春桃聽到騰榎想斬元仲的手臂,果然出現受挫的眸光,她怯怯的眼眸落在傷痕纍纍的元仲身上,接到他絲毫不畏懼的眸光,望著看著,春桃咬了咬牙,「將軍。你若是先放開我,我便能想到小姐的去向。」

    此話一出,元仲不禁大愕,他想出言阻止,卻又換來另一頓毒打。

    騰榎聽出她的妥協,他勾唇一笑,彈指讓人解開她身上的繩索,「如果你早聽話,不就不用白挨打了嗎?」

    「是啊!如果我早些信任小刀子,那麼他也不會平白冤死了!」春桃在被解開束縛之後,將藏在暗袋裡的一把小刀捏在掌心,隨著所說的最後一個字音的消失,她以猝不及防的速度,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騰榎刺去——

    騰榎像是沒料到春桃的意外之舉,他愣了下,那柄小刀在他的左頰割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疼痛的感覺讓騰榎驚醒,他銳眼一瞇,反手敲上春桃的指節,迫她棄刀,再伸手接過那把刀,揚手就往春桃的心坎刺去。

    沒有驚呼聲,也沒有意料之外的疼痛,春桃手按那把染血的小刀,竟然微微的笑著。

    她以珍惜的目光看著刺在她心口處的小刀,這柄刀是她自小刀子的懷裡找出來的,對春桃而言,這柄刀的意義視同於小刀子給予她的短暫愛情。

    就在眾人尚被春桃的舉動給嚇傻之際,居然又看見春桃將刺在她心口的小刀緩緩從她的身體裡拔出來,看著那溫熱的血液往空中激射出紅色的血花,狂噴的血像泉似的自她的傷口處湧出。

    春桃感覺自己彷彿已經解脫了,她的臉上沒有過多的痛苦,僅是在意識完全失去之前,對同樣身陷死境的元仲投予抱歉的一眼,接著她便心滿意足的闔上眼。

    從來沒有像這樣,先後被一對主僕給弄傷的騰榎火氣全上來了,看了倒在血泊中的春桃一眼,用手按著臉頰被劃開的血口,他恨恨的將矛頭指向猶被人吊在老樹下的元仲,下達命令,「把他給我殺了,然後將這兩個人的屍首吊在桃花村外,我倒要看看,還有誰膽敢再跟我作對?」

    「是!」小兵們得到命令,連忙齊聲應和。

    桃花村外,桃花依然翻飛如雨,可是在騰榎的鮮血屠殺之下,卻顯得分外刺眼。

    第八章

    「春桃,你快逃……快逃啊!」

    韓妤綾在夢中看見全身是血的春桃,被一群著兵服的男人拿刀追殺著,她看到數十把的利劍從春桃的身體裡穿出來,流不盡的殷紅血液匯聚成蜿蜒的血河,在河中載浮載沉的還有元仲被斷了四肢的殘破身軀。

    血!殷紅的血不斷的在韓妤綾的夢中蔓延,她尖叫著想逃,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的定在原地,任由那可怕的血腥將她吞沒……

    就在她將被這無端橫流的血之洪河給淹沒之際,有一雙手從夢境的另一端伸出來,將她整個身體抱在他的懷中,不斷的向水面上游去……

    「啊!春桃……春桃……」韓妤綾從噩夢中醒來,而丁慕寒則適時的按住她激動得亂擺的雙手,輕聲的哄慰著情緒激動的她。

    「別怕,你只是作夢而已,沒事的。」丁慕寒將她的小臉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韓妤綾聽到他心口傳來那規律的心跳聲,慢慢地平復了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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