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寂寞的狼

第27頁 文 / 琳達·霍華

    「抱歉,我喜歡乾淨的人。」

    他眨眨眼,一時不解。然後,他搖搖頭,又說:「都是你的錯。」

    「克雷馬上就到了,你最好快走。」

    他拿刀子的手緊了緊,突然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臂。他長得高大肥胖,但行動很敏捷。他一把將瑪莉的手扭向背後,痛得她哀叫一聲。

    「你要當我的人質,就像電視一樣。」他說著把她從後門推出去。

    賀太太全身冰冷地站著不動。米娜拿起聽筒,掛回去重新撥號,她撥了麥家的電話。響了好久,都沒人接,她不禁低聲罵些她母親聽不懂的髒話。同時,她一直靠著窗口,監視鮑比把瑪莉帶往何處。

    她正想掛斷時,聽筒終於被拿起,一個低沉憤怒的聲音吼道:「瑪莉?」

    她嚇得差點把聽筒丟掉。「不,不是。我是米娜。他抓住瑪莉了,是賴鮑比,他剛剛把她拉出屋外。」

    「我馬上趕到。」

    麥渥夫充滿殺氣的聲音令米娜顫抖。

    瑪莉被草地裡的一塊大石頭絆倒,突來的劇痛,使她的胃也為之絞痛。

    「站起來!」鮑比吼道。

    「我扭傷腳踝了!」這是一句謊言,但這可以提供借口,把他的速度拉慢下來。

    他拖著她穿過賀家後面的草地、樹林,再越過一條小溪,如今正在爬一片小山坡。過去看起來是很小,如今她只覺得好大。這是個很大的開放區域,鮑比朝這個地方走實在不聰明,但他沒有好好計劃過。這正是整個事件一開始就令大家跌破眼鏡的原因--無一事合乎常理。他的行動毫無邏輯可言,鮑比只是照本能去做,沒有計劃。

    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她腳踝扭傷,因此他不加理會,只是以同樣的速度推她前進。她又踉蹌了一下,但這次她設次維持住平衡。她不容許自己摔個狗吃屎,而他又壓到她身上。

    「你為什麼一定要說?」他低聲咆哮。

    「你傷害凱茜。」

    「她活該!」

    「為什麼?她為什麼活該?」

    「她喜歡他....那個印地安人。」

    瑪莉心中暗自著急。她估計他們大約走了一哩路,距離不遠,但爬坡令她疲累,而手被扭在背後,又增加痛苦。多久了?克雷什麼時候會趕到?至少已經有二十分鐘了吧?

    渥夫一路超速地衝下山。他和喬伊都帶了步槍,但渥夫手上的是一枝狙擊步槍。他不曾試過一千碼距離的射擊,但近距離他絕不會失手。

    人們群集後院,他和喬伊以肩膀開道前進。「大家都不要動,以免破壞足跡!」渥夫吼道,於是每個人都釘死在原地。

    米娜趕過來,臉上涕泗縱橫。「他帶她進入樹林裡。那邊!」她用手指。

    警車聲宣告克雷的來到,但渥夫不等他。穿過草地的足跡,對他而言,清晰得如同畫出來的。他帶著喬伊追蹤而去。

    賴桃莉嚇壞了,幾乎已近歇斯底里狀態。鮑比是她的兒子,無論他做了什麼,她都百分之百愛他。當她知道攻擊凱茜和瑪莉的人是他時,她快昏倒了。想到兒子萬一被抓,她就要失去兒子,她真是快急死了。但沒有任何事比得過今天的恐懼。她隨吵雜聲而來,卻發現她的夢魘成真:他抓住瑪莉,手上有一把刀。現在姓麥的去追他,他們會殺了他。

    她抓住克雷的胳臂。「阻止他們,」她啜泣道。「不要讓他們殺了我兒子。」

    克雷看都沒看她一眼,只管把她甩開,追上前去。桃莉也跟著追上去。

    這時,一些帶著槍來的男人們也加入獵捕行列。他們將永遠為賴鮑比感到難過,但他傷害了他們的女人。罪不可赦。

    渥夫拋開慌亂感,讓心跳穩定下來。他提高警覺,就像過去在獵捕時一樣。所有的聲響,都在他的耳中放大,他查看每一根草、每一塊石頭。他聽得見每一縷氣息。他的身體變成機械,沉默地移動。

    他可以看清每一個痕跡。瑪莉在這兒有過踉蹌,他肌肉一緊。她一定嚇壞了。如果他傷害她……她那麼嬌小,根本不足與男人抗衡,而那個雜種手上還有一把刀。渥夫想到刀鋒劃過她細嫩的肌膚,不禁怒從中來。

    他走出樹林,立刻就看見他們已在山坡上方。鮑比拉著瑪莉前進,但至少她還活著。

    渥夫衡量情勢,認為目前的角度不好。他沿著山坡下往東移。

    「停!」

    是鮑比的聲音,遠遠聽來顯得模糊。他們停步,鮑比把瑪莉推到他前面。「再動我就殺了她!」

    渥夫緩緩單膝跪下把槍架到肩上。他透過望遠鏡觀察,清楚看見鮑比慌亂的臉色及放在瑪莉喉間的刀。

    「鮑比--」桃莉趕上來,尖聲呼喚。

    「媽媽!」

    「鮑比,放了她!」

    「我不能,她說了!」

    男人們群湧上來,其中幾人目測一下距離,搖搖頭。他們不能在這種距離下射擊,這很可能傷到瑪莉。

    克雷看看渥夫。「你能射中嗎?

    渥夫微微一笑,那目光令克雷發火。那是冰冷而帶殺機的目光。「可以。」

    「不要!」桃莉哭著。「鮑比!」她尖叫。「求求你,下來!」

    「我不能!我一定要殺了她!她喜歡他,他是骯髒的印地安人!他殺了我父親!」

    桃莉驚呼,連忙用手掩口。「不!」她又尖叫。「不!他沒有!」

    「他有!你說的……一個印地安人……」鮑比突然中斷,又拉著瑪莉走。

    「射他!克雷靜靜地說。

    渥夫一語不發地開始透過望遠鏡瞄準。

    「等等!」桃莉悲苦地哭泣。

    渥夫看看她。

    「求求你!」她喃喃道。「不要殺了他,他是我的全部生命。」

    他的黑眸裡一片沉靜。「我會試試。」

    他專注於射擊,忘掉了其餘的一切。這距離約是三百碼,一切都是沉靜的。望遠鏡下,瑪莉顯得很憤怒,微微閃開指著她喉嚨的刀。

    上帝,等他把她安全抓回來,他狠狠修理她一頓不可。

    因為她的個子嬌小,他的目標就顯得大多了。他的本能教他射頭部,一槍結束賴鮑比的性命,但他答應桃莉了。該死的!這使他的射擊困難許多。他們在移動,而他還要設法不讓對方死掉。

    準星對準,他的雙手穩如盤石。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把板機扣了一半,再全部壓下。在銳利的槍聲中,他看見鮑比的肩部染紅,他手中的刀落地。瑪莉往旁邊摔倒,但立刻又爬起來。

    桃莉雙手掩面,跪地啜泣。

    男人們群湧上山,瑪莉拚命往山下跑,在半途衝入渥夫懷中。他閉上雙眼,體會她溫暖的身軀在他懷中的感覺。他不在乎誰會看見,他們會怎麼想。她是他的,而他剛剛度過最恐怖的半小時,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現在一切已經結束,她正在哭泣。

    她剛才被拖著上山,現在,渥夫要把她拖下山。他一聲不吭,不理她的驚呼抗議,一路拖著她走,直到她腳下踢到什麼東西,踉蹌了一下。這時,他乾脆像抱行李似地把她挾在腋下繼續往山下走。人們驚訝地注視,但沒有人去阻止他,經過今天的事,他們對麥渥夫的評價已大為改觀。

    渥夫不理她的車,一把將她丟進他的卡車裡。瑪莉摸一摸頭,決定不提車子的事。渥夫正在氣頭上,他的臉硬得像石頭。

    快接近上山那條路時,他才開口:「你在鎮上搞什麼鬼?」平靜的語氣騙不了她,他其實還氣得半死。

    也許她不夠小心,但她還是不怕他,這是她所愛的人。她尊重他的脾氣,但她不怕他。因此,她平靜地說:「我想,看見我也許能引誘他做一些傻事,我們才能指認他。」

    「你引誘他,好,好。他做的事還比不上你一半傻。你怎麼做?在街上跑來跑去,直到他抓到你?」

    「事實上,還沒有到那個地步。我打算先和米娜談談,所以,我到賀先生的商店問問,看她是否在家,正巧遇上桃莉。她舉止怪異,顯得很擔心,引起我的好奇。她幾乎是用跑的離開商店。然後,我看見她走進海灣路,我想起了鮑比,想起他的長相。他正巧走出家門,看見我,我就知道他正是那個人。」

    「你就扮演巿民警察了?」他譏諷地問道。

    「不,我沒那麼傻,你最好別再嚕哩叭嗦,麥渥夫。」瑪莉也火大了,「我做我認為應該做的事,如果你不喜歡,我很遺憾,但事情就是這樣。夠了就是夠了!我不能冒險繼續讓別人受到傷害,或是容許他射殺你或喬伊。」

    「我開車到米娜家,打電話給克雷。我沒打算和鮑比正面衝突,可惜事情的發展不是這樣。他跟蹤我到米娜家。並聽見我打電話,他就把我抓住。以後的事情你就知道啦!」

    她說得條理清晰,理所當然,他則氣得抓緊方向盤,以免忍不住要把她抓起來搖得她腦袋清醒。要不是她幾分鐘前還在哭,他真會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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