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文 / 瑪麗·喬·普特尼
利夫把手槍放回櫃中。「我還有幾把好劍。你熟悉大馬士革鋼鐵嗎?」
「據說大馬上革的刀刃特別銳利,比歐洲的任何武器都要精良。」麥格回答。
「它們確實是。一利夫取出一個長盒子,點亮一旁的蠟燭。一看著。」
他從盒子裡取出一把弧形優雅的利劍,用雙手握住劍把,使勁一揮,劍刃以驚人的速度劃開蠟燭,但是兩部分仍然黏著,火焰也繼續燃燒,甚至不曾晃動一下。
可玲倒抽一口氣。「真是下可思議。我從未見過如此銳利的劍刃。」
「我很高興我從來不必面對拿這種寶劍的法國佬,」麥格說道。「我不喜歡想像它們對血肉之軀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不會是漂亮的畫面。」利夫放回那把劍,取出另一件下尋常的武器。「你見過印地安人的衝鋒刀嗎,上尉?只要對準角度,就會產生虛幻的力量。據說在短刀相接時具有致命的力量。」
男人開始討論匕首時,可玲慢慢晃到窗前。利夫對武器的熱情已經到達著魔的地步。她猜想如果他參與過真正的戰役,是否還會如此酷愛血腥。戰爭通常會摧毀男人對暴力的浪漫想法。
在她的身俊,利夫問道:「妳對我們高貴的治安官有何看法呢,可玲?」
她轉過身子,往後靠向窗檯。「大維嗎?他似乎瞭解島上的一切,也得到老百姓的喜愛與尊重。我認為我祖父非常幸運,能夠擁有如此能幹的屬下。」
「我同意妳的看法,他確實很能幹,但是,這並非我想知道的。妳難道沒有任何更強烈的感覺嗎?沒有意識到血緣關係嗎?」
她困惑地問道:「你想告訴我什麼呢?我喜歡大維,但是,我對那個男人幾乎一無所知。我為什麼應該感覺血緣關係呢?」
利夫的笑容帶著邪氣。「因為正直的大好人大維就是妳最近的血親——妳唯一的親堂兄。」
「我以為我母親是獨生女。」
「她是。大維是妳父親這邊的親戚——哈若和島上女孩的私生於。」
可玲瞪著他。「你的意思是,他是領主的親孫子?如果這是真的,我祖父是否知道?」
「噢,他當然知道,島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在哈若滿二十一歲時,他宣佈他要娶他的島上甜心,領主立刻命令他收拾行李出門旅行,但是,已經太晚了,那個小村姑已經懷有身孕。她設法騙過每一個人,連她的家人都下例外,然後,她在分娩時死掉,叫喚著她的愛人。存活下來的嬰兒由她的父母撫養長大。」利夫的眼眸閃閃發亮,似乎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在哈若返回並瞭解真相後,他從來不曾真正原諒他的父親。他照顧大維,讓那個男孩接受適當的教育,但是,那個男孩仍然是私生子。」
可玲緊緊抓住身後的窗檯。「換句話說,只要大維不是私生子,他就會是史廓爾的下一任領主。」
「對,但是,沒有人會期盼領主公開承認他兒子的私生子。」利夫微微一笑。「既然每一個人都知道,我認為你也應該知道。」
「你認為大維會因此而怨恨我的妻子嗎?」一直保持沉默的麥格問道。
「或許有一點點吧,但是,他太遲鈍,不至於惹出任何麻煩。只要你們繼續讓他待在原位,他就會好好地服侍你們。」他突然拋開那個話題,就像先前提起時。「這是美國的肯塔基來復槍,看起來很平凡,卻是我用過的武器當中最準確的槍枝。看看。」
他裝上子彈,打開一扇窗戶,潮濕的空氣和海鷗尖銳的叫聲立刻進入室內。他瞇起眼睛,全神貫注地瞄準。在他發射時,震耳欲聾的槍聲迴盪在空氣中。一隻海鷗在遠方發出淒厲的叫聲,然後墜落海面,可玲畏縮一下。其它海鷗驚惶地閃避。
「好槍法,」麥格冷冷地說道。「但是,我以為在史廓爾射殺海鷗是違法的行為。」
「少個一、兩隻,不會有太大差異。」利夫轉過身子,眼中帶著挑戰。「既然你是軍人,槍法一定比我更準。」
「不見得。軍官的工作是帶領士兵,不是親手殺死敵人。」
「你太謙虛了。動手吧,試試這把來復槍。史廓爾多的是海鷗。」利夫裝上另一顆子彈,把來復槍遞向他的客人。
麥格猶豫片刻,然後板起臉孔,接下那把槍,掃窗口外的景致。「雖然不是島民,我還是不想違反島上的法律。我會瞄準那個樹叢,最頂端的樹枝。」
可玲瞇起眼睛,幾乎看不到那個樹叢。「從這個距離,根本不可能瞄準。」
樹叢在風中搖擺,更難瞄準。可玲從眼角看到利夫綻開笑容。
麥格輕鬆地瞄準、扣下扳機,遠方樹叢最頂端的樹枝倏地折斷,墜入懸崖下方的大海中。
利夫的神情凍結。「神乎其技,」他僵硬地說道。「最傑出的狙擊手人選。」
「這是一把好武器。」麥格平心靜氣地說道,遞還那把槍。
「你的劍術和槍法一樣高明嗎,上尉?」利夫語氣略帶尖銳地問道。
麥格聳聳肩膀。「我知道如何用劍保衛自己,但是,我不是專家。」
可玲下安地望著他們。兩個男人之間有一股未曾道出的競爭意識,利夫一直想比個高下,麥格則設法抗拒。她的堂兄到底想證明什麼呢?她一點也不喜歡。「我們應該告辭了,」她說道。「非常感謝你的邀請,利夫。」
「妳千萬別急著走,可玲。」他走向另一個櫥櫃,取出兩把劍。「我想看妳丈夫展露另一種絕技。」他將一把劍丟向麥格。
麥格接劍之後,利夫拿高另一把劍,假裝行個禮。「請賜教,上尉。」沒有進一步警告,他已經撲向前,展開致命的攻擊。
可玲的心跳幾乎停止。利夫的劍刺向麥格的胸膛,麥格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
「你發瘋了嗎,利夫?」可玲叫道。「這樣突襲是瘋狂的行為。」
「胡說。」她的堂兄再次出擊。「這只是運動,不會造成任何傷害,對不對,上尉?」
「和玩猜謎遊戲一樣無害,」麥格諷刺地說道,擋住攻擊。「酷愛運動的男人怎麼可能抗拒呢?」
「很高興你同意。」利夫連續輕刺,測試著對手的技術。「不過,最刺激的運動是狩獵。你有沒有試過?」
「我從來沒有那個機會,下過,倒是試過其它形式的狩獵。」麥格優雅地阻絕另一個男人的劍。「西班牙的獵犬非常善跑。」
「聽起來很有意思。」利夫再次前進,巨大的金屬交鳴聲響起。在他們一來一往地遊走時,交談聲消失,由粗重的呼吸取而代之。利夫是第一流的劍手,動作敏捷,善於尋找對手的任何弱點。相形之下,麥格比較慢,動作也顯得較為笨拙。
可玲沉默地觀戰,感覺快要窒息了。雖然她的堂兄宣稱這是運動,但是,如果麥格無法自衛,或許就會受到重傷,甚至更糟。她花費一些時間才看出他是故意保留實力。他的攻擊或許無效,但是,他的劍總是能夠恰到好處地抵擋住對手的劍鋒。雖然他一再後退,但從未被逼到角落。只有非常瞭解他的人,才會猜出他在做什麼。
在利夫突然突破對手的防衛時,戰鬥終於結束。可玲看到劍鋒刺向麥格的喉嚨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麥格再次在千鈞一髮之際舉劍格開利夫的劍,劍鋒彈跳開來,只劃過麥格的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親愛的朋友,我真是抱歉。」利夫退開身子,垂下劍鋒。「我不是有意刺傷你,但是,難得碰上這麼旗鼓相當的對手,我一時忘形了。」他口中說著道歉,眼中卻閃著勝利的光芒。
「沒有任何嚴重的傷害,只是一點點擦傷。」麥格放下劍,取出手帕。
可玲的心狂跳。她快步衝上前,檢查著麥格的傷勢,幸好只是如麥格所言的輕傷。她用手帕包裹住傷口,然後憤怒地瞥視利夫一眼。「你對運動的概念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堂兄。」
「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他保證。「下一次,我們會使用鈍劍。不過,能夠和高手過招,還是令人雀躍下已。你再次對你的技巧太過謙虛了,上尉。」
「我只是盡力學習必要的技能。」麥格拉下袖子,遮住綁著繃帶的手腕。「謝謝你的款待,利夫。」
「是我的榮幸。島上的社交活動通常相當枯燥乏味。「利夫歎口氣,似乎真的很遺憾。「不幸的是,明天我必須前往倫敦停留數日。希望在我返回時,你們還在這裡。」
「不必急著回來。」可玲說,露出燦爛與虛偽的笑容。他不在的時間越長,她就會越快樂。
他們騎上坐騎,踏上返回大史廓爾的路途。通過頸項之後,她才開口說話。「你為什麼允許那種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