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文 / 羅莉塔·雀斯
他踩著重步回到更衣室,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第十五章
十秒鐘後,更多重踩的腳步聲,房門猛地開啟。「我沒有想!」他嚷道。「你滿意了嗎?我承認。我沒有想到新婚之夜以後的事。現在你要把一切弄得亂七八糟,女僕將會列隊進出我的房間,我會得不到片刻的安寧!」
「沒錯。」莉緹冷靜地說。「我要徹底改變這棟屋子,從閣樓到地窖,因為它丟人現眼。我無法忍受髒亂。」她交抱雙臂。「你打算怎樣?開槍打我?把我從窗戶扔出去?」
「當然不會!可惡,莉緹——」他怒氣沖沖地走向壁爐,用手猛擊壁爐架,惡狠狠地瞪著爐火。
「即使我能忍受髒亂,那對士氣也不好。」她從容地繼續。「這是一棟好房子。讓一群好僕人跟它一起荒廢實在不像話。這件事我絕不妥協,昂士伍。你不喜歡也得容忍。」
「該死!」
「也許我該一次驅散所有的幻覺,」她說。「我對任何事都不太可能妥協,我甚至不確定我有妥協的能力。」
他抬起頭,迅速瞥她一眼。「你嫁給了我,那就是妥協。你放棄了你該死的原則。」
「那不是妥協,而是徹底推翻了我的原子,」她說。「而唯有把一切安排成應有的樣子,我才能恢復心情的平靜。」
他責備地望向她。「你曾說你想要讓我快樂。」
她想要反駁,又閉起了嘴巴。她開始從房間的這頭走向那頭。房間很長,幾分鐘過去,他一言不發,只是站直身子注視她。
她大概知道根本問題出在哪裡,由於她習慣直接面對問題,所以本能地與他作對。
問題是,直接面對問題不是昂士伍的天性,不然他根本不會有這些問題。
她必須謹慎措辭。她再一次從房間的這頭走到那頭,然後走到窗前俯瞰花園。外面下起了細雨。她聽到雨聲而不是看到雨滴。星光和月光被遮住,窗外的世界宛如漆黑的深淵。
「該死,」他惱怒的聲音打破沉默。「我沒有考慮到後果,不是你的錯,你給過我一切可能的機會。」
她在窗前轉身。他站在離壁爐不遠的一張椅子後面,雙手抓著椅背,兩眼盯著雙手,表情僵硬有如死後所塑的雕像。
「丹恩告訴我,我必須整頓我的家來容納一個妻子。」他繼續。「這棟房子對我來說算什麼?我根本不在乎它。」
他顯然不在乎。她猜他希望它不存在。但它確實存在,所以他只有退讓,假裝它不存在,假裝一切都沒有改變,假裝他不是昂士伍公爵。他對他繼承的這棟房子及其僕人閉上了眼睛與心靈,一如他對公爵該負的所有責任都視而不見。
那不是我的錯,對不對?幾天前莉緹提醒他辜負爵位時,他曾經怨恨地那樣說。
「多麼敏銳的觀察力。」她緩步走向床鋪。「既然你不在乎,又何必為我如何處理大發雷霆、大吼大叫。如果你覺得整頓的過程使你心煩——我要承認,大約會有兩個星期的明顯混亂——請你帶著你的拳頭到別處去,離開這棟房子。」
「離開——」
「我不希望你把僕人搞得心煩意亂。如果你踩著重步走來走去,對著每個人咆哮和責罵,又怎麼能期望他們對工作——更別說對他們的女主人——逐漸產生熱忱?」
「你要把我趕出我自己的房子?」
她迎視他暴怒的眼神。她寧願他暴怒,寧願他淒涼的眼神被憤怒取代。「反正你原來就很少在這裡,你也不在乎它變成怎樣。我認為你在別的地方會比較快樂。」
「該死,莉緹,我們昨天才結婚,你現在就要趕我出去?」他放開椅背,向她走去,抓住她的肩膀。「我娶了你。我是你的丈夫,不是讓你用過即丟的情人。」
他用力吻在她的唇上。
那個吻迅速而猛烈,極具破壞性彷彿情色的暴動,索討她從未打算保留的東西。
她嘗到憤怒和力量,還有其中的愧疚,惡魔般的領悟,那是他用舌頭在她口中訴說情話的方式。
他在她回過神來之前放開她,身體失去平衡,她連忙抓住他的襯衫。「天哪,昂士伍。」她只勉強說得出這幾個字。
「維爾,」他咆哮。「你在我們結婚時說過我的名字。說,莉緹。」
「維爾,」她伸手捧住他的臉拉過去。「再來一次。」
「不准趕我出去。」他的手指輕轉,他解開她上衣最上面的紐扣。以鋼琴家彈奏琶音和弦的快速與自信,解開其餘的紐扣。
她放下手,讓它們垂在身側。「你完全誤解了。」她說。
「我會更正的。」他以同樣的效率解開鉤子和繫帶。她的黑衣很快就落在地板上被他一腳踢開。他開始對襯裙下手。
「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要你。」她嘗試。
「你不夠想要我。」他的手指掠過蕾絲和緞帶,嚴厲的表情和緩了些。「很漂亮。」
「丹恩夫人送的禮物。」
他低頭用舌頭舔過襯裙上衣複雜精細的薄紗鑲邊。
她倒吸一口氣,手指陷進他的頭皮裡阻止他。「你在做什麼?」她不喜歡卻又莫可奈何地在自己的聲音中聽到不確定和焦慮。他是個浪子,他做過的墮落行為是毫無經驗的她無從想像的。他轉頭輕咬她的前臂。她放手。
「你穿上迷人的新內衣,為了我。」他說。「真令人高興。」
新內衣很迷人,無疑也是很昂貴。但拒絕丹恩夫人的禮物太沒有禮貌,即使她做過了頭,送給莉緹足夠十個妓女穿的性感內衣。「這表示你不再生氣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抬眼望向她。她看到瞇起的綠眸閃閃發亮。「我在生氣嗎?我完全忘了。」他又露出那令人骨軟筋酥的可怕笑容。他一定知道他放蕩嘴唇的慵懶弧線足以致命。難怪他瞧不起女人,他只需要對她們露出那種笑容,她們就橫七豎八地倒下。
她也倒下了,在內心,但在外表,她伸手把他的臉拉過去,用唇勾勒那邪惡的弧線。
他讓她為所欲為,不做任何動作和反應,雙手停留在片刻前來到的纖細腰肢。
她的舌頭滑過他的唇,模仿他對她的上衣花邊所做的挑逗。放在她腰上的雙手收緊。
她輕咬他的下唇,一如他輕咬她的前臂。他忍不住輕咬回去,為她開啟唇瓣。
這次的吻漫長深沉,就像從懸崖上掉落下去。在她掉落時,她的襯裙也掉落,滑順而讓她幾乎沒有察覺。他的大手像水流過她的身體,繫帶、紐扣和鉤子依序鬆開。
她的襯裙窸窣輕響地落在腳邊。他跪下來輕輕推開它。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脫掉她的鞋子,把它們整齊地放在腳邊。
他舉起雙手讓她握住,她也屈膝跪在他面前的地毯上。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緊身褡。」他說。「漂亮到不該倉促脫掉。轉身過去,莉緹。」
它確實漂亮,繡有粉紅色的纏繞籐蔓和小巧葉片。他的手指從她的背後沿著緊身褡的邊緣滑到被花邊內衣遮蔽的酥胸。他一邊用手覆蓋內衣的前襟,一邊親吻她的頸背和肩膀。
渴望已經使她全身酥軟,她只能撫摩他的雙手和陶醉在感覺裡。
他脫掉緊身褡。她聽到他猛吸一口氣。
「哦,莉緹,這太……邪惡。」他嘎聲低語,撫摩內衣的背面。
內衣的質料是薄如蟬翼的絲綢,顏色是極淺的粉紅色。
「轉過來。」他說。
她轉身,努力抗拒遮住身體的衝動。他見過她的裸體,不是嗎?
「遮蔽不了什麼,對不對?」她忍住一聲緊張的傻笑。
「我原諒你。」他沙啞地說,綠眸在她的酥胸上徘徊。
「原諒什麼?」
「一切。」他把她拉進懷裡,抱著她一起來到地毯上。
他用狂野的深吻原諒她,使她墜落懸崖又把她拉上來。他用雙手原諒她,愛撫時而粗魯時而溫柔。
她控制不了自己。緩慢的脫衣喚醒她體內比她以前稱為肉慾和迷戀更深沉的東西。
他高大、強壯、俊美、如惡魔般世故,他的一切,他的每個毛孔和細胞,她都想獨佔。
她的柏家血液充滿佔有和征服的衝動,柏家人的性情剛烈、狂野、貪婪。
她沒有耐性等進一步的寬衣解帶,撥開他在她襯褲繫帶上的手,推他仰躺在地毯上,扯掉他的襯衫。他發出低沉短促的笑聲,笑聲在她解開他的長褲時變成呻吟。她的動作不及他流暢,但速度比他快。她脫掉他的長褲扔到旁邊,然後蹲坐著。
他高大雄偉,肌肉結實,寬闊的肩膀逐漸變窄成緊實的腰臀。她的手滑過他胸膛上的深色細毛,繼續往下滑過骨盆處顏色較淺且略帶紅色的細毛。「昨夜我不夠鎮定,沒有仔細看。」她沙啞地說,手指悄悄來到禁地。
「隨你看和摸吧。」他發出梗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