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好個惹禍精

第15頁 文 / 羅莉塔·雀斯

    「但你住在蘇荷。」他說。

    「我的衣服在肯辛頓。」她說。「還有我的馬車。」

    「兩位?」車伕喊道。「如果你們不要——」

    她大步走向馬車,拉開車門爬進去。她還來不及關上車門,維爾已經抓住了門把。

    「我好久沒有去肯辛頓了。」他說。「不知道鄉下的空氣治不治得了我的痛風。」

    「肯辛頓在這個時節非常潮濕。」她冷冷地低聲說。「如果你想換個環境,試試戈壁沙漠。」

    「重新考慮後,我或許會去一家親切溫暖的妓院。」他甩上車門走開。

    第五章

    出租馬車穿越海德公園路時,莉緹很清楚今晚的惱怒大半是咎由自取。

    上周在藍鴞酒館,昂士伍一來到門口,她就看到他了。自尊心當然不會讓她在那一刻退怯。雖然只有一半的柏氏血統,她卻是十足的柏家人。她不可能只因一個笨蛋公爵在看,就把表演縮短,或感到一絲尷尬。

    但她至少可以不取笑他內心的魔鬼,選擇另一個目標。既然偏要自找麻煩,她就應該明白,當時沒來的麻煩遲早會來。昂士伍像她一樣擅長裝模作樣。他假裝心情頗佳,因為他不願讓酒館裡的那些男人認為一介女流就能惹惱他。

    但莉緹確實惹惱了他,他今晚一定是重回藍鴞酒館意圖報復。那裡一定有某個參加過上次幹部會議的《阿格斯》員工,因酒精或賄賂而鬆口,告訴昂士伍她在哪裡。他到傑瑞密賭場只是為了破壞她正在做的事——不論她是在工作或玩樂。在搞砸一切後,他就可以安心地繼續尋歡作樂。

    於是,由於她自身的幼稚行為和他幼稚的懷恨,她失去了取回棠馨那套紅寶石的機會。

    而昂士伍會為自己使戈蘭德夫人安守本分而大肆慶祝,他可能會把這件事當成趣聞講給他去找的妓女聽。

    他可能一邊繼續大笑,一邊用強壯的臂膀摟住豐滿的妓女,用鼻子摩擦她的脖子……

    我不在乎,她告訴自己。

    也許她理智明理的部分真的不在乎他和別的女人做什麼,認為他走了更好。

    但她內心的魔鬼在乎,因為那部分的她和他一樣任性,一樣淘氣,一樣不理會羞恥。

    那部分的她,此刻想要跳下馬車,找到他,把他拉出不知名妓女的懷抱。

    那部分的她,在前往坎甸街的一路上煩躁生氣——不是為了棠馨的首飾或任務被打斷,而是昂士伍告別前的奚落,以及他當著莉緹的面甩上車門的方式。

    由於忙著思索原本可以用哪些話來罵得他啞口無言,以及想像昂士伍和濃妝艷抹的妓女在一起的氣人畫面,所以莉緹在馬車停止片刻後才發覺自己身在何處。

    她急忙下車,付了車資,起步走向蓮娜的屋子。接著她突然呆立不動,因為心亂如麻的她發現前門停著一輛氣派的馬車和跟車的僕從時,已經來不及了。

    蓮娜有訪客。

    莉緹知道訪客是誰,因為她曾特地認清那輛馬車,以便躲避車主薩羅比爵爺。她瞥向街道的那頭,但出租馬車已經駛遠了。她低聲咒罵一句。

    接著,在瞥視屋子的窗戶後,她緩步走向薩羅比的馬車,和他穿制服的男僕說了幾句打趣的話,問出最近一家酒館的方向,假裝往那個方向緩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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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出租馬車後的小平台上站了約三哩路,並非很舒服的旅行方式。但維爾此刻看到的景象彌補了一路來的顛簸。

    由於他在出租馬車減速時先行下車,因此得以在獵物出現前躲進暗處。她顯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在跟蹤她。

    無可否認地,他完全沒有料到他會跟著她來到倫敦最貴的高級妓女的家。當藍眼蛇發女妖說她的衣服和馬車在肯辛頓時,維爾以為她是在來來去去不會引起注意的旅店換裝。他想像的是在旅店裡的有趣相遇。但他認為現在這樣可能更加有趣。

    他躲在花園高高的樹籬裡偷看她掙扎著脫掉外套。今晚雖然不是滿月,但仍有足夠的月光讓他看到整個過程。

    外套時髦且合身,她穿來隱藏身材的甲冑使她行動受阻到滑稽的程度。在好一番扭跳拉扯後,她總算把外套給脫了下來扔在地上。按著她扯掉帽子、帽子下的假髮和假髮下的無邊便帽,露出纏繞頭部的金髮。

    她抓抓頭皮。

    維爾屏息等待她取下髮夾。他知道她頭髮濃密,而且長度必定足以披垂過肩。他那副屏息等待的模樣會讓人以為他是個男學生,不曾看過無數女人放下頭髮和寬衣解帶。

    她的身體依然被襯衫和緊身褲完全遮蔽,但他的體溫還是向上爬升。他告訴自己,發熱的原因是躲在暗處看她寬衣解帶的惡行。

    但她既沒有取下半根髮夾,也沒有再脫半件衣服。她接下來做的是,躡手躡腳走到屋子的轉角,抓住排水管,縱身跳上去。

    維爾不敢置信地眨眼,然後拔腿跑過去,顧不得碎石被踩得嘎扎嘎扎響。

    被嘎扎聲嚇了一跳,她滑了下來,砰地跌落在草地上。她還來不及爬起來,他已經抓住她的上臂拉她站了起來。

    「你到底以為你在做什麼?」他低聲說。

    她掙脫他的束縛。「看來像什麼?」她揉揉臀部。「可惡,害我差點跌斷腿。你這樣偷偷接近我是什麼意思?你應該在妓院才對呀。」

    「我騙你的。」他說。「真不敢相信你會中了上妓院那種老掉牙的詭計,你甚至沒有往窗外看我是不是真的離開了。」

    她毫不掩飾她的懷疑。「我不相信,你不可能一直掛在出租馬車後面。」

    「只有三哩。」他說。

    「為什麼?」她問。「你這一刻又想要報哪一條舊的仇恨?」

    他委屈地看她一眼。「我沒有想要報仇,我只是好奇。」

    她瞇起眼睛。「好奇什麼?」

    「你是怎麼做到的。」他的目光落在她像男人的胸膛上。「不是用綁的,對不對?你的胸部是怎麼弄的?」

    她欲言又止,低頭看看自己,又抬頭看看他。接著她繃緊下巴,咬牙切齒地說:「這是特製的緊身褡。正面做成男人軀幹的樣子,背面就跟普通的緊身褡一樣。」

    「啊,背後綁帶子。」

    「對。一點也不有趣,你看過幾百次了。」她轉身回到排水管前。「如果你想使自己有點用處,你可以抬我一把。」

    「恕難從命,」他說。「我不能協助及教唆你潛入民宅行竊。」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法律和治安的擁護者了?」

    「從你指出我未能樹立道德的典範開始。」他說。「我正努力成為聖人。」

    「那麼到別的地方努力去。我不是要行竊,我只是想拿回我的衣服。」

    「如果衣服在梅小姐那裡,為什麼不走前門?」

    「她有客人。」她不耐煩地低聲回答。「男人。她以為我不會這麼早回來。我的衣服在更衣室,窗戶開著。」她往上指。「我只需要進去一下就出來,不必驚動到那對愛侶。」

    維爾望向窗戶又望向她。「要爬很高喔。」

    「我應付得了。」她憤慨地說。

    他瞥向裹著她修長雙腿的緊身褲。

    「我去吧。」他說。「那樣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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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短暫的激烈爭執後,昂士伍公爵把莉緹從窗戶拉進更衣室。要不是該死的緊身褡使她無法把自己從下面的壁架撐上去,她也不會需要人拉她。

    他把手伸到她的腋窩之下,不太溫柔地把她拉過窗台,讓她跌在地板上。

    但莉緹不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遭到拉扯推扔也不會使她苦惱。如果需要別人把她捧在手心上呵護,她就不會當記者。如果真想傷她,他可以做得更狠。他只是生氣,氣她不肯依照他的方式做事。

    他希望她在花園等他。好像她有一整夜可以等他笨手笨腳地在黑暗中尋找她的衣服,而且在尋找時撞到門板和撞翻傢俱,使所有的人都發現有人闖入。

    此外,她不相信他會保持低調。比較可能是,他會認為擾亂蓮娜和她的客人非常有趣。莉緹不難想像昂士伍抓著滿手的內衣,優哉游哉地走進臥室。「抱歉打擾了,梅小姐。」他會說。「可不可以告訴我,這些襯褲哪幾件是葛小姐的?」

    那幅畫面使莉緹嘴角抽搐。接著想起蓮娜的客人是誰,她立刻嚴肅起來。如果薩羅比仔細看過她,許多家醜很快就會為了令大眾嘩然而被揭露公佈。

    她從地毯上爬起來,慶幸地毯夠厚,否則全屋的人都已聽到她落地時的撞擊聲。她前去查看通往臥室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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