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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頁 文 / 吉兒·柏奈特

    「我母親,我長得像我母親。」

    桑迪搖搖頭。

    「她名叫戴琴恩,現在記起來了嗎?」

    「你是琴恩的兒子?」

    「我是你兒子。」

    「洛傑是我唯一的兒子。」

    譚約翰搖搖頭。「不,我母親死了,但我發現是你讓她懷孕的。」

    「不可能。村裡當時有很多騎士,不是我。」

    「不,就是你,費伯爵,而且整座沃斯堡應該都是我的,我才是長子。」

    洛傑的視線迅速跳回父親身上,等待某種暗示。父親看著他,然後視線移回到譚約翰身上。洛傑等待著。他父親舉起手,彷彿要哀求譚約翰饒洛傑一命。

    洛傑將手肘戳向那男人的肋骨,刀鋒移到他的下巴,在他的脖子留下傷痕。他急轉過身,用力推,然後跳開。

    他面對譚約翰,但洛傑沒有劍可拔。譚約翰咬牙切齒地高舉著刀子衝上來。

    「洛傑!走開!」他父親從腰帶上拔出刀,衝向譚約翰。

    但譚約翰收手,將刀子向洛傑丟去。

    「不!」他父親大叫著。「不!」他跨一步擋在洛傑身前。

    刀子插進了伯爵的胸膛。

    黛琳聽到伯爵大叫,她往回跑上外面的石階,到城垛上。在陰影中,她看到洛傑赤手空拳和一個黑髮男人搏鬥著,那是他的手下之一——譚約翰。

    她低頭往下看。伯爵躺在石頭上面,在血泊中縮成一團。她跪倒,將他的頭抱在懷裡,耳邊傳來人們跑過階梯,到達城垛的喧嘩聲。

    突然間,到處都是費家的武裝騎士。當他們將譚約翰架走時,她轉過身。他大笑著,那是非常恐怖的聲音。

    洛傑跪倒在她身邊。「他站到我前面。那把刀是衝著我來的,而我父親站到我的前面,他看到它飛過來。」

    洛傑低頭看著父親,彷彿不認識他似的,彷彿他失去了一部分的自己。「爸?」

    伯爵沒有動彈。

    「爸!老天!別死在我面前!」

    伯爵張開眼睛,看著洛傑。「我發誓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認識戴琴恩好幾年,但我發誓從末碰過她。」

    「我不在乎,爸,你救了我一命,你這個勇敢的老傻子。」

    伯爵深吸一口氣,畏縮一下,看著洛傑。「你看到我的暗號了。」

    洛傑點點頭。「我看到你舉起手,彷彿要求他。」洛傑輕笑著。「我父親從未為任何事向人求過情。」

    「沒錯,兒子,但我會,我會求他饒你一命。」

    「我想我現在知道了,來,讓我們將你抬下去。」

    「等等!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怎麼作個父親。」費桑迪看著黛琳,朝她露出一抹半帶苦澀的微笑。「我愛我的兒子。」

    她將手放到他潮濕的眉毛上。「今晚你比一個父親更偉大。」

    伯爵歎息著閉上眼睛。

    終曲

    一二八九年威爾斯布洛肯要塞

    安妮堡的建立花了八年,比原先的計劃多花了一年的時間。在洛傑爵士的命令和愛德華國王的贊同下,新提出的計劃以不同的方式建築城堡,圍著現在坐落在下城裡的藍色巨石圈建造。城堡非常堅固安全,天氣晴朗的時候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海洋。費伯爵的傷勢康復了,而譚約翰被囚禁在倫敦,兩個月後,他上吊自殺了。

    洛傑、黛琳和他們的三個孩子已經在安妮堡住了一年,許多從萊迪村來的人現在都在堡裡工作。

    布洛肯再也沒有關於女巫的傳說,只有一些關於惡魔、亞瑟王和他著名的武士們、躲在樹林裡的妖精的古老故事,那些已經流傳了數百年的老傳說。這一天,黛琳坐在下城中央的長凳上,看著她的孩子,德力和理斯光腳繞著石圈追著小乳豬跑。她往後靠著凳子,感覺到比平常更要疲倦。她又懷孕了,那總是讓她在第一個月時,變得容易睏倦、無精打采而愛哭。

    洛傑告訴每個想聽的人,她一懷孕他立刻知道,因為只有這時候他會比她早起。

    但現在他和他們最大的孩子,大衛一起在城堡裡面。大衛已經八歲了,而且像夏日一樣開朗;他二歲就開始學閱讀,四歲就會寫字。他會說拉丁文、法文和威爾斯語,可以用跳棋、西洋棋或是其他類似的東西打敗每一個人,包括他的祖父,費伯爵。桑迪和莉蓮每次來訪的時候,都會為孫子們帶新鞋來。

    洛傑和他父親很親近,比任何人預期的都來得親近。他們在許多方面都很相似,而一旦洛傑瞭解到父親是愛他的,他們之間就不再有衝突了。他們都是非常頑固的人,但他們的妻子會讓他們有所節制。

    一個陰影遮住了陽光,黛琳張開眼睛,發現她丈夫對自己微笑的臉。「累了嗎,吾愛?」

    她點點頭,但她不只是累,而且非常挫折,因為這些年來,她和洛傑不停到石圈這裡找尋線索,但一直什麼也沒找到。

    夏至和秋分時,她都會站到石圈中。他們試過所有的辦法,搜尋過石頭上的每一個角落,洛傑甚至爬到石頭上看過,但什麼也沒有。

    沒有記號、也沒有刻在石頭上的字,沒有她父親的名字,什麼也沒有。

    大衛跑到外面,一直滑到母親面前,因為跑過兩層城牆而氣喘不已。「我打敗爸爸了!」他告訴她。

    「當然,」她伸出手,揉揉他的紅髮。「你父親沒有像以前一樣吹噓個不停,我就知道了。」

    「我沒有吹噓。」

    「有,你有,爸爸,」大衛很認真地告訴他。「但你也不常贏,所以我不擔心這個。」

    洛傑露出微笑。「好謙虛的小鬼,對吧?」

    「跟他父親一個德行。」她帶著微笑說。

    「這是你的醫療石,媽媽,你讓我拿去玩的那些。」他將紅色的皮革袋子交給她。

    「謝謝你,親愛的。」她接過袋子,開始綁到腰帶上。

    「你知道嗎,媽媽?當你把石頭翻轉過來時,它們可以拼出一個字來?」

    洛傑和黛琳看著彼此。

    「什麼?」他們在同一個時間說道。

    大衛拿過袋子並打開。「我弄給你們看。」

    他拿出石頭,檢查每一個,然後將它們在手上反覆轉動,直到他找到他想找的東西,然後將石頭排在前面的地上。

    「喏!」他拍拍手上的灰塵,說道。「看到了嗎?」

    黛琳看著石頭,將手放在腹部。「洛傑……」她輕喚著。

    但她丈夫無法開口。

    大衛抬起頭,看著僵立著,彷彿變成了石像的父親。「爸爸?」大衛拉拉父親的手。「爸爸,Pendragon是什麼意思?」

    洛傑抬起頭,看著兒子。「那是亞瑟王的姓,兒子。」然後他抬起視線,看著用迷濛而驚奇的眼睛望向自己的妻子。他轉身,越過城牆看向遠方大地的山脈和河谷,這才發現人們說的都是真的:傳說是從這裡誕生的。

    ——全書完

    書迷訪作家

    有的作家可以讓你笑、有的作家可以讓你哭,而有的作家可以讓你既激動又興奮,但順手拈來就可以讓你同時有這三者的作家並不多,對我來說,吉兒·柏奈特就是這樣的一位作家。

    她的《愛與魔法》是我的珍藏之一,所以趁全美羅曼史作家協會在達拉斯開會期間,與她的一席談話,是我在那五天會期中最快樂的事。她也毫不吝嗇的回答諸多與她的寫作、家人及生活有關的話題,在我因她談起摯愛但驟逝的丈夫約翰時,曾忍不住落淚,她還十分寬容的安慰我。

    以下是我們的談話。

    關於幽默,吉兒說:

    「有些幽默的字句其實是在熬到半夜兩點、且喝了三大壺咖啡,絞盡腦汁之後才想出來的。

    「這個話題很難說,因謂幽默其實是很主觀的。有人覺得好笑的東西,其他人未必會有同感。我不知道那些想法哪裡來的,也有可能只是我的腦筋滑了一跤。

    「我就是常會突發奇想,也許是我認為,愛和戀情其實都在很可笑的情況下發生,即使結局或許淒淒慘慘。

    「正如我最近在寫的一本書(《奇妙佳人》),它的背景是中古時代,女主角可琳即將一個一星期內連摔了五次跤的男孩取個小名叫『阿碰』,因為他總是心急的跑來跑去,常常碰得滿頭包。

    這個可琳是個喜歡釀酒的人。我在其他資料上讀到,中古時期的女人若想自己暫一些錢,唯一的方法就是釀酒去賣。可是,釀酒並不簡單,她的方法正確嗎?有時候事情就是會出錯,而且可能是頗具爆炸力的錯。而,據說馬也喜歡喝酒,一名騎士的馬若喝了太多酒,又會發生什麼事?

    「這些想法一直發展下去,就有好多好玩的事了。」

    生活裡的悲劇對寫作羅曼史的影響:

    吉兒的丈夫在九六年意外過世,對她的生活造成重大的考驗,她能不能寫作都成了問題,更別說還要寫出既幽默又好笑的愛情小說。吉兒和她當時年僅十一歲的女兒在警察前來告知的那一夜,彷彿也隨她們摯愛的人一起死去。幾個星期之後,吉兒打電話給她的好友蘇珊.伊莉莎白.菲利普斯,問她:「當我的生命中毫無歡樂可言時,我怎麼寫得出快樂和歡笑的書?」蘇珊只能說:「我不知道,好友,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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