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煙揚相見 文 / 渲染
一推開舞樂坊的門就看到大堂裡坐滿了人，而舞台上有幾個女子穿著開高叉的旗袍在跳舞，燈光流轉，好一派紙醉金迷，雲煙本想在大堂看的，卻硬是被顧平川拽到了樓上的雅間，她氣急：「你幹什麼呀？」
他理直氣壯：「台上那些女人那個樣子，你不能呆在外面。」
她見他一本正經，心下便想逗他，故意做出疑惑不解的樣子：「那個樣子是哪個樣子啊？」
他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說話更是遮遮掩掩：「就是就那旗袍開叉太高了」
雲煙哈哈大笑，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執拗的人，也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大男人在她面前臉紅，只覺得很新奇，細想卻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夾雜在其中。
她說：「我不喜歡穿旗袍，總有種被束縛的感覺，不像洋裝那麼灑脫。」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但是她下意識就說了出來。
他抬頭看她，還未去細想她話裡的意思，就聽到樓下大堂傳來槍聲和女人的尖叫聲，他將門微微開了一條縫察看外面的情況，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而右手亦飛快的抽出了藏於腰間的槍，再回頭看時她已經站到他身邊了。
她臉上沒有一絲害怕，反而帶著異常的興奮：「是不是幫派間的火拚？下面是不是全亂翻了？」
他哭笑不得：「我以為這個時候你會害怕的，看來我又錯了。」
「那是我不想給你英雄救美的機會。」她伶牙俐齒。
他笑了笑，還是正色道：「別鬧了，你在這裡先呆著，我下去看看。」
沒過多久大堂又傳來「砰」的一聲，雲煙原本以為顧平川要好一會兒才能回來，結果半盞茶的功夫他就積極的上來了，身上的衣服仍舊工整，她圍著他一番好看，嘖嘖稱奇：「你是身手太好，還是臨了做了烏龜？」又指著他手裡的面具問：「這個又是什麼意思？」
他寵溺的笑看她：「你問題還真多，我呢，的確是在下面看戲，因為三公子帶人把場子壓下來了。」又把其中一個面具遞到她面前：「為了給眾人壓驚，所以就決定辦場面具舞會了。」
她拿過那個狐狸的面具戴在臉上：「哪個三公子？」她初到暮城，平日裡也未聽父兄提及過這號人物。
「就是李大帥的三公子李暮揚，他可是暮城響噹噹的人物。」
「你跟他很熟嗎？」
他戴帶上另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面具：「我父親是李大帥的舊部，所以我們很小就認識了。」
她看著他的面具一臉嫌棄：「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也戴這個？」
「因為這樣我們就是同類了。」
雲煙抿嘴一笑，挽住他的手臂，還好她今日穿的是鵝黃色的西式長裙，倒不至於太失禮。而顧平川儘管知道她的親近舉動只是出於西式禮儀，卻還是為此欣喜若狂。
她看他一直傻笑，拿手拍拍他的頭：「怎麼跟個傻子似的，走啊。」
他忙回過神來，歉意十足：「走，我給你介紹三公子認識。」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所有人的命運都發生了改變吧，而他每每回想起今日都悔恨不已，只是輪盤一旦開始就再也無法扭轉。
李暮揚一襲黑色西裝，沒有系領帶，整個人有一種凌亂的俊逸。他斜倚著大理石柱，看著他們笑得曖昧。
待雲煙走近了方才發現他有雙明亮卻清冷的眸子，即便此刻是笑著，但還是未曾將眼底的淡漠散去。就像傳說中的狼一樣，孤傲，冷漠。
顧平川笑說：「這是三公子李暮揚和五小姐李暮雪」，又看向雲煙，雲煙會意：「你們好，我是夏雲煙。」
李暮揚見雲煙還戴著面具，笑道：「小姐如何的絕色，竟不與真面示人？」
雲煙回答得不卑不亢：「正是因為姿色平平，才怕唐突了三公子。」
李暮雪笑：「姐姐這般的性子，倒是少見。只是想不道我三哥也有吃閉門羹的時候，哈哈。」
李暮揚斜睨李暮雪一眼，也不再與雲煙糾纏，只牽過李暮雪沖顧平川道：「一起去跳舞吧。」
大堂的燈光變得柔和微暗，緩慢的音樂也隨之而起，好一番紙醉金迷的氛圍。顧平川看了看雲煙身後的李暮揚，笑問：「你很討厭三公子嗎？」
雲煙撇撇嘴：「沒有。」她只是看著他那雙清冷的眸子就心裡發慌，甚至隱隱帶著些害怕，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李暮揚戴的是灰黑色的狼面具，李暮雪臉上戴的鬼面具卻異常的猙獰，看起來甚是嚇人。她看了看雲煙的身影，一臉的好奇：「三哥，你說平哥哥帶的女伴漂亮嗎？」
李暮揚道：「這麼多年也不見他對誰動過心思，想來姿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她蠱惑他：「三哥，你就不會想知道她長什麼樣嗎？」
李暮揚搖搖頭：「既然她不願意摘下來，又何必強求呢。我看你還是收起你的好奇心吧。」
「嘿嘿，只要我想就一定能看見，你等著瞧吧。」李家五小姐向來聰明伶俐，再加上她調皮的個性，所以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鬼靈精，而李家的人更是被她捉弄怕了。
她等到雲煙與她背對背時，故意去撞她。還好雲煙只是被撞得轉了半個圈，並未摔倒，只是這麼一來原本高綰的頭髮紛紛散落，那個白色的狐狸面具也隨之掉落。她轉過身想尋找罪魁禍首，卻剛好與投來目光的李暮揚四目相對，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目光複雜難懂，她被他看得彆扭，只好別過臉去。
是她，原來竟是她，夢迴千遍他終於是等來了她。
李暮雪看見李暮揚的失神，忍不住打趣：「三哥，這個姐姐漂亮吧？」
李暮揚這才恍過神來，以輕咳掩飾尷尬：「小雪別胡鬧。」繼而笑道：「我請你們去吃飯吧，就當是為剛才舍妹的唐突。」
雲煙衝他微笑，但是卻笑得客氣而生疏：「三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適才我們已經吃過了。」又衝一旁的顧平川說：「很晚了，你送我回去吧。」
李暮揚臉上倒沒有什麼變化，嘴角仍是含著淡淡的笑：「請便。」
李暮雪他們進了二樓雅間，剛一坐下她就湊到李暮揚身邊壞笑：「可惜剛剛那個姐姐是平哥哥的女朋友了，要不然跟三哥還蠻配的呢。」一面說一面觀察他的臉色，卻見他仍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下不由得氣憤：「三哥，我可是在替你惋惜，你就不說點什麼？」
李暮揚原本就是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因為此刻嘴角緊抿，所以臉部線條更加硬朗，他看著手中那根點燃的雪茄，良久方才將它按滅。
他拿過一旁的電話：「叫常遠去接紀小姐。」倒不再多廢話，說完便收了線。
好一會兒方才幽幽的開口：「永遠不要覺得可惜，因為當你覺得可惜的時候就是代表真正失去的時候。」
李暮雪甩甩頭：「都被你說糊塗了，不過我三哥身邊可是從來不缺漂亮女人的，尤其是這個紀小姐哦。」
李暮揚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然後開啟放在一旁的紅酒：「你喝嗎？」
「今晚可不敢喝。」
他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仰頭一飲而盡，又拿起電話往大帥府撥：「讓四少爺來舞樂坊接五小姐。」
李暮雪詫異的看著他：「今天父親要回來你也不回去嗎？」
他卻並不回答，只是起身離開，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李家除了大少爺李暮宏外其餘都還未成家，也都住在大帥府，只是李暮揚愛玩兒，就另外在外面買了棟洋房，不過並不時常去。
紀思影穿一身露臂的鵝絨黑旗袍，一頭披肩秀髮，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好一個風情萬種的尤物。李暮揚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笑道：「這樣的天，你還穿得這麼少，也不怕冷。」
她坐在他腿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耳邊吐氣如蘭：「還不是為著三公子喜歡嘛。」
他撥弄她耳上的翡翠牡丹墜子，目光深沉：「去把大衣穿上吧。」
紀思影倒沒有動，依舊笑得魅惑：「你今日叫我過來，總歸是有事的吧，這怎麼又不說了？」
他雙手撫摸她光滑如玉的臉，看著她似墨玉般漆黑的眸子，好像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個冬天。那場漫天的雪，雪中穿著紅旗袍的人，他只記得整個畫面都是雪白的，唯有那一點小小的紅色點綴在中間，久久無法揮去。
見他久久沒有說話，終是正色道：「是不是那邊出什麼事了？」
李暮揚回過神來，回以她一個信心十足的微笑：「放心，那邊不可能出事的。」他的手把玩著她烏黑的秀髮：「什麼事都沒有，就是想讓你陪著我。」
她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只是他不說她也不會問，只需要靜靜的陪著他就可以了。她愛他至深，哪怕這樣陪他一輩子也甘願，但他卻從未讓她走進他的內心世界，只餘她在門前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