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1章 針鋒 文 / 彩墨
這屆中選秀女之中，位分封得最高的便是小儀。
當然，獲封小儀的並不僅僅秦素語一人，除了秦素語以外，便是沈青梧。
在儲秀宮時便沒怎麼注意過沈青梧，兩人可以說是完全不熟，這會兒喚白凝煙過去又是什麼意思？
再這樣尋思下去也不是辦法，只怕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倒不如去沈青梧那兒走一遭，身正不怕影子斜！
「妾醉雲苑白氏請沈小主福安。」對於正六品與從五品之間而言，低位向高位行禮只需福身即可。
沈青梧的樣子看上去十分傲慢，不慌不忙地走上前，輕蔑瞥她一眼：「抬頭。」
白凝煙雖不知沈青梧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還是規規矩矩地抬頭。左右也不過是個比自己高一等級的小儀，若是身後沒有強大的後台，應是不會將自己怎麼樣的。
「呵，」沈青梧向白凝煙臉上啐了一口，「長相雖不算出眾的，但也不像那些庸脂俗粉。也難怪皇上會回心轉意，賜了個貴人的位分，還賞了個花花草草這般俗氣的封號！」
白凝煙閉了眼，心想著許是一會兒就過去了。
自己遲來的封賞是有些奇怪，驚了眾人也是意料之中，只是奇怪的是沈青梧沒事和白凝煙置什麼氣？既然這樣，自己大可以利用這點治她一個不將天子置於眼中的罪。
「奇怪了？」沈青梧白了一眼，「都說人不會無緣無故作出某事，本主向來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那位正六品的小主昨日大鬧太醫院，是個怎樣的緣故。你說呢，蕙貴人？」
「大鬧太醫院？」白凝煙不禁詫異。
沈青梧繞著白凝煙轉著彎兒，聲音帶些淺淺的笑：「這有損婦德的事兒啊，我們這些個妾身可是沒膽量做出來的。讓本主想想，輕則擾了皇宮清靜，重則……無視宮規，肆意妄為，今兒個是太醫院，誰知他日豈不是整個後宮整個皇城？蕙貴人啊蕙貴人，你說說，本主要將你怎麼辦才好呢。」
白凝煙一時間被她問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憋紅著臉半屈著膝，愣是不敢動彈。
沈青梧見白凝煙遲遲沒有答覆，索性轉過身去，入座貴妃椅，斜斜臥著：「貴人若不說話，本主也沒甚法子——是非對錯我自也懶得說。對了，本主向來只憑自己喜好做事，既然貴人不做言語，本主若是接下去做出什麼事兒，可莫要怪本主沒告訴你。」
「沈小主有話便直說，何必說的這樣曲折，叫人聽了煩悶。」白凝煙最是受不了這樣自矜的樣子，索性壯了膽兒道。
「煩悶？倒還真是本主說得曲折了，貴人可都聽不進去？」沈青梧站起，一把走近捏住白凝煙的下巴，四目相對，「今日惹了本主不快，他日想也知道是甚後果！」
「妾倒有興趣聽聽，後果是什麼！」此時白凝煙雙腿早已酸疼，抱了一絲僥倖，乾脆站起來，直直與沈青梧對峙。
「現在，可不是又添了個尊卑不分的罪名？」沈青梧鬆開手，輕笑一聲，「不過就是個小小的貴人，還真以為能夠鬥贏本主？」
「貴人是鬥不贏，沈小儀可是說說，朕鬥不鬥得贏。」
若是皇上突然出現，那該有多好！
可惜什麼也沒有發生，只不過是白凝煙一人的幻想罷了。
白凝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既然沈小儀知曉這件事，那麼宮中可不是人人都知道？若是這樣，日後就不僅僅是今日這樣簡單了……
沈青梧似乎看出了白凝煙的心思，語氣平靜無比：「擔心別人都知道這件事？放心好了，本主的丫頭口風嚴實的緊。不過話說回來也挺奇怪，那天區區幾件寶器便打發了在場的眾人。不過啊——本主想應該還是因為天子的威風籠著，不然那些人怎會這樣聽話。」
這幾日發生的事太多，幾近讓白凝煙忙不過來，還哪有什麼心思顧著凌霄宮那位？
聽沈青梧一言白凝煙好像明白了一些，這幾日緲雲宮裡的宮女內監閒下來談天說地時候，總有那麼兩三句提到皇上啊沈小儀啊什麼的。
難道說——這才進宮不久，沈小儀便輕而易舉地得了寵愛？
想到這裡，白凝煙有些後怕。古往今來，前朝後宮的至高榮耀，無一不是天子的寵愛與讚賞。也難怪沈小儀會那樣沒有顧忌，大肆言語。
寵愛自然是好的，但多半也不見得長久。入宮前娘親就曾說過這些，白凝煙記得十分清楚。沈小儀如此舉措，多數可能是想得太快了些，卻沒顧著其他。
但有時候，命運的轉折，往往就是那樣一剎，或許翻身做了娘娘，或許貶入冷宮淪為庶人。
白凝煙感到有些後悔——若是方才沉下心來聽她說完就好了。現在這番情景，若說是完全沒有責任也是不可能的。
「算了算了。見你木木的樣子也知道你沒什麼話說。」沈青梧掩嘴呵欠一句，「本主乏了。你就先回去，可別忘了只有本主知道這件事兒。你若不想傳出去便安分呆著，哪天兒本主有什麼事自會喚你。」
出了清物宮，白凝煙如釋重負般長吁一口氣兒，但心底裡總免不了絲縷隱隱的驚慌。
那日一不小心便漏了這樣一個把柄讓人抓去，若是自己是什麼不打緊的人物還好，偏偏撞上了這麼一個「讓皇上『回心轉意』」的名頭，讓眾人目光都瞧向了自己。如此一來，就算是子虛烏有的事情說不定也能成了真話。
連續幾日，白凝煙飯也吃不進去，可謂是寢食難安。楚惜惜來走走也是愛理不理的，只是整日悶在屋裡不肯出門，就連貼身婢女芷嫣、宜嫣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離盛夏的腳步愈來愈近，天氣也是愈發燥熱了起來。夜晚時，常能聞見幽幽的蟬鳴。
看似尋常的一天，白凝煙卻總感覺有些平靜得奇怪，似乎即將有什麼事情發生。
清早，白凝煙半臥在床榻上翻閱《詩經》，雖說是翻閱，可怎麼也靜不下心來讀。
忽然門外一宮女進屋，像是來稟報事情的。
白凝煙不緊不慢放下了手中書卷，抬了眸問她：「什麼事兒？」
「稟小主，清物宮芷箐苑的沈小主入落錦了。據說是昨晚半夜皇上下的旨意。」
白凝煙想，多半是那沈氏邀了寵愛想著遷居吧。她重新拾起書冊，素手翻過一頁，隨意道：「落錦宮是何處，怎麼也沒聽說過？」
「落錦宮地處皇宮西北角，就是歷朝的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