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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8章 急疾 文 / 彩墨

    少有的陰天。整個天空都是灰濛濛的,徘徊的微風將鮮有的幾縷縫隙一一吹得不見。

    「妾身貴人白氏給婕妤主子請安。」

    「妾身才人楚氏請婕妤主子福安。」

    辰時將近,白凝煙與楚惜惜來到吟霜殿。起初白凝煙有些不安,在經歷秦素語那樣的「主子」之後,就已經知道宮裡頭絕不是什麼人都沒有的地方。

    楚惜惜簡單地給白凝煙描述過這位婉婕妤的性格,風輕雲淡不理世俗,於外人也是清婉有禮。唯獨令人詫異的,不是宮中少有的這樣不爭不鬥的心性,而是婕妤這位分。

    婉婕妤在先皇時就已是王府的側妃,據說還是當今皇上求著先皇賜婚而來。宣和帝即位之後,社稷安定,國強民富。宣和四年,從前王府封的妃妾一一晉位,或是封妃,或是昭儀,年年新春家宴皇上也大封六宮。

    除去婉婕妤。

    她從王府側妃晉為從三品婕妤,最初一直是最高位分的,可幾年下來,大夥兒爭相晉了位分,僅只留下依然在原地的婉婕妤。

    聽上去,一般人很容易就能想到此人絕非如此簡單,遲遲沒有晉位,而皇上卻隔三差五地到來,的確有些奇怪之處。

    若是尋常人,早就出什麼計謀來謀算著步步攀爬,畢竟所謂聖寵不衰在任何時候都是有利的。

    放在雲清檀身上,卻是換了一種模樣。

    婉婕妤並未在意這些。她緩緩拿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小口:「一宮中的,不必這麼生分。如後還有好些日子相處著,若是天天這般提心吊膽著怎麼成?」

    「謝婉主子。」白凝煙稍微放寬了些心,惜惜所說也並無道理。

    楚惜惜與白凝煙一同站起,無意瞥見婉婕妤的眼神,會意走向兩側紫檀木椅款款落座。

    閒聊時分,白凝煙一直默默觀察著,直至後來才發現當初那些心思根本便是虛無。對她來說,婉婕妤這樣的心性而言已是再好不過,甚提心吊膽也不用跟著。

    另一方面看來,婉婕妤似乎也並非所想的那樣簡單。她的眸子宛若一潭深不可測的湖泊,叫人無法穿透,更是無法猜測她的內心。

    「蕙貴人,三番四次遷居是否也疲了?」婉婕妤起身,從內殿拿出一個玲瓏的小木盒,「本嬪素來喜愛香道與茶藝,這惠香乃本嬪親手調製,將西湖龍井浸後晾乾,再添些其他裝飾之物,也能起到些提神醒腦的作用,與其他香料相比,此香更為清新淡雅。本嬪想著,惠香與蕙貴人很是得稱,若是貴人不嫌棄,便收下本嬪這禮物吧,就當做初見之禮好了。」

    此時白凝煙不再疑慮,即刻叫婢子收下了那木盒。

    又聊了好些時光,白凝煙與楚惜惜二人才告別了婉婕妤。天空中的雲層依舊絲毫沒有縫隙,白凝煙本想窩在屋裡隨意做些刺繡打發時光,沒料楚惜惜一整天纏著她,直到將近晚膳時候才回竹筠樓。

    「蕙小主,不好了!」一名宮婢入殿,還未來得及行禮便直直道,眼神慌張,口中卻又支支吾吾。

    白凝煙有些奇怪:「怎麼了?宜嫣,平時不見你這樣的。」

    「阮小主她……」宜嫣咬咬嘴唇,眉頭皺得緊了些。

    「阮姐姐?」楚惜惜笑道,轉頭望著白凝煙,「惜惜想是阮姐姐也悶了,特來請我們過去呢!」

    白凝煙覺察出有一絲不對勁:「阮小主……可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阮小主昨夜突然發起了高燒,今早好了些,見蕙小主與楚小主正開心,奴婢也不打算稟告惹得小主們憂心。事情來得突然,誰知方才阮小主宮中若雨姑娘傳來消息,阮小主病情又加重了。去了太醫院可誰都知那些人是怎樣的!」

    「阮小主重病在身,那群勢利眼兒還顧忌著這些?!」白凝煙一拍桌子,怒道,「他人不行,我就不信我白凝煙也請不到!」

    說罷,白凝煙急忙出屋,一路快步奔向太醫院。幸虧路上沒什麼人,否則以這姿態,早被關去教導宮規了也說不定!

    「請問,白大人可在?」白凝煙氣喘吁吁道。

    太醫院靠外邊的一名正在調製藥劑的太醫輕瞥了白凝煙一眼,繼而低頭繼續干自己的事:「小主燥熱異常,歇息會兒也就沒事了。」

    白凝煙見他一臉不慌不忙的樣子,胸中起了怒意,直直跑向太醫院內,走過一群又一群的人堆,但繞了好幾圈都找不到想找的人,又大聲叫喊了一遍:「白大人可在?」

    「這位大人,」她強作和氣地拍拍一名醫童道,「請問太醫院的白大人哪兒去了?」

    那名醫童還算有些良心:「小主好。白大人一早便去了嫻嬪主子宮中給溫嘉公主複診,公主大病初癒,怕是還要好些時候才能回來。我勸小主還是回去吧,莫說太醫院吏目白大人,就是隨意一個太醫,也不定會跟著小主走。」

    「那便麻煩你轉告他!」白凝煙氣得不行,一字一頓道,「白、凝、煙、急、尋、他!」

    或許是置氣,白凝煙說完整句話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但她並未馬上回緲雲宮,而是前往了阮若南所居清晏宮。

    太醫院一角,一名宮婢含了笑,默默隱去。

    清晏宮在御花園以西,接近整個御花園的西南角,與緲雲宮更是不同。白凝煙費了很大勁才找到清晏宮的所在,一入宮門趕忙奔向阮若南的住處。

    「阮姐姐!」她幾乎是帶著些哭腔叫喊。

    阮若南臥在榻上,有些無力道:「凝煙,你來了。」

    「可不是……瞧瞧那些人把你折磨成了什麼樣!說誰誰都不理,清晏宮的主位也不管不顧!」白凝煙望著阮若南,心裡充滿了哀傷與不快。

    「清晏宮可沒有主位,」阮若南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我倒是挺喜歡的,清靜。」

    「阮姐姐快別說話了,當心身子。」白凝煙將被子往上蓋了些,「身子要緊。」

    她總是那樣,明明很愛哭,明明很想哭,卻總是將自己包在軀殼裡。妄想著不被一切覺察,卻在不經意間世事覺察了她的一切。

    食時,又名早食等:古人「朝食」之時也就是吃早飯時間,(北京時間07時至09時)本章「辰時將近」所表達意思大約是快九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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