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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窩囊救人 文 / 兮同

    唐曉後來又問了這女人幾個問題,但女人都是一問三不知的搖頭。再問為什麼被人勒了,仍在亂墳崗子裡時,她就突然抱著頭歇斯底里的大叫大喊,但一句有用話的也沒喊出來。

    唐曉最後只能安撫女人,讓她不要害怕,說自己會照顧她的。

    說是那麼說,但怎麼照顧?自己現在都不知道靠什麼支撐自己活下去呢。

    而且這女人明顯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小命雖然是僥倖撿了回來,但得了失憶症。而且還是全盤性的失憶症。

    但看這女人渾身狼狽,哭的可憐且無助。又想到她是弘雋選定的給他敘香火的女人,就怎麼都不能扔下不管。

    唐曉看著渾身發抖,哭的要斷氣的女人,歎口氣。自己已經注定了是個笑話,也就不差再多一件。

    照顧愛人的女人,聽著就夠窩囊。可唐曉現在別無選擇,只能窩囊。

    呆了好久,唐曉看外面的雨越來越小,天也越來越黑。只好扶著已經苦累,茫然坐著的女人起來,「你以後總不能沒有名字,我就給你取一個名字好了。」

    女人點頭,細長的眼睛微垂,很乖巧的樣子。

    「香火,你以後就叫香火。」唐曉對弘雋在宗人府的事,雖然理解,卻還是有些介懷。

    香火很乖巧的點頭。

    兩人進城,唐曉找了一個僻靜的客棧,安排香火住下。給了老闆娘一大顆珍珠時囑咐,讓她好好照顧香火,並找個郎中給她看看。因為家裡暫時有事,不方便接她回去,但隔三差五就會來看看。

    老闆娘看唐曉的手筆這樣大,自是痛快答應著,並小心伺候香火沐浴更衣。

    香火見唐曉要走的時候,還拉著她的手,很沒有安全感的紅了眼眶。

    「放心,我回去安排一下,會盡快接你回去的。」唐曉再三保證,香火才鬆了手。

    安頓了香火,唐曉回宮已經是三更天過。剛從床下爬出來就看到銀翹正在屋子裡團團轉。兩人互望一眼,都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這兒?」唐曉被銀翹抓了現行,倒也不再隱瞞,索性大方的出來。

    「姐……姐姐……你你……」銀翹吃驚的嘴裡能塞下一個雞蛋,你了半天才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又冷又餓,先給我弄熱水洗澡,想問什麼待會兒再問。」唐曉打斷銀翹的結巴,銀翹茫然的點頭,撒腿急忙去準備。

    唐曉脫了渾身濕透的衣服,泡在冒著熱氣的大木桶裡,左手拿著桂花糕,右手拿著雞大腿。

    銀翹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下午時候的姐姐還要死不活,只有半條命。現在就又吃又喝,彷彿沒事人。她對唐曉的心如此之大,轉變如此之快,是真心給跪了。

    「姐姐,我給你送晚飯來,發現房間空空,你人不在。當時我三魂就嚇跑了兩魂半。也不敢去門口問侍衛,只能在房間守著,還以為你讓鬼抓了呢。」

    銀翹一邊給唐曉洗頭髮,一邊心有餘悸的說道。

    「床底下有個地道,通皇宮外面。我沒事的時候就出去轉悠轉悠,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唐曉如實說道。

    慢慢接觸之後,銀翹雖然大嘴巴又八卦。但是在正經的大事上,還是很有分寸的。所以,地洞的事也就不再隱瞞了。

    「我的天啊,姐姐房間還有這等奇事?」銀翹瞪圓了眼睛,扔下舀水的小瓢就爬床底下看。隨後青著臉又爬出來,「我怎麼就沒看見地洞?」

    唐曉扔了雞骨頭,又喝了一杯水。「以後有你看見的時候,只是莫要聲張就是,不然我們的小命都得玩完。」

    「嗯嗯,知道了。」銀翹忙不迭的點頭,「那姐姐今晚出去幹什麼了?」

    提到這個唐曉就窩囊的很,沒好氣的嘟囔一句:「當雷鋒去了。」

    銀翹不知道雷鋒是什麼東東,但聽唐曉的口氣不好,便也不再多問。不管怎麼樣,姐姐沒有繼續為情所傷,還沒有被鬼帶走,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日子就這樣又歸於了平靜。

    唐曉依然被圈禁,但不同的是外面有人能進來。

    弘雋已然不在,什麼江山大業都成了空話。她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呆在宮裡,每天都想背著金銀珠寶離開這裡,浪跡天涯。但想到肚子裡的蟲子,想到樓萬紅這個妖女,想到香火,她又只能呆在宮裡。

    林充儀,不,現在是林修儀。每天都會來坐一坐。這個小女人,年歲比銀翹還小一歲。話裡話外,不乏純真,也有一低頭的溫柔。如今皇妃不便侍寢,她盛寵,也是情理之中。

    但林修儀沒有一點高興,反而到了唐曉這兒,每每都是愁容滿面。

    唐曉能體諒林修儀的心情。心愛的男人就在外面等著自己,自己卻要天天忍辱陪著另一個男人。她偶爾發呆的時候會想,其實林纖兒也是幸福的,至少還有一個男人癡心的等著她。而自己,連恨一個人都沒有了目標。

    「姐姐,皇上對你很上心的樣子,昨兒歇在蘭亭還問起姐姐呢。」林纖兒一邊給唐曉剝桔子,一邊偷眼打量她的神色。

    唐曉皺眉:「他打聽我幹什麼?」

    「自然是問姐姐被關了這麼久,有沒有改變想法。當我和他說了,姐姐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時,皇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林纖兒把橘子放到唐曉手裡輕柔的說道。

    唐曉冷笑:「後宮美女如雲如枝,環肥燕瘦,皇上夜夜做新郎。一生一世一雙人?哼哼,他永遠也不會做到!」

    林纖兒看著唐曉的冷笑,眉眼慼慼:「姐姐,他畢竟是皇帝,掌握萬民的生死。最近這些時日,他身體不適,外加處理慶王爺的叛逆,雹災的賑災事宜,陽明山的天地壇需要重新修復。陳石崇將軍也日漸和他不和。他才把姐姐只是圈起來。只是等他忙完這一陣,萬一……萬一……他的耐性也用完了,怎麼辦?」

    「那又怎麼樣?大不了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不會便宜了他!」唐曉聲音很決絕。

    她說的從『這個世界消失』,是說出宮遠走。林纖兒理解的『從這個世界消失』是寧死也不屈。

    林纖兒聞言,慢慢垂了頭。

    寧死不屈。死了有什麼好?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林纖兒走了,銀翹才從從御醫院呼呼進來。

    「姐姐,那個會裝蒜的女人怎麼又來了。你就是愛搭理她,我看見她就倒胃口。」

    銀翹一如既往的看不上林纖兒。每次林纖兒來,她就走。林纖兒走了,她再來。銀翹不止一次的說,林修儀這女人忒會裝蒜。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讓人頭疼。能把皇帝哄得滴溜溜轉,又能讓外面的男人死心塌地,不是憑著長的一張狐媚子臉就能做到的。

    唐曉每次聽了,都是一笑了之。

    林纖兒畢竟才十六,就是再有心眼,也還是個孩子。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是她願意的。

    皇妃也來過兩次,每次來無不是長吁短歎,說皇上如何如何好,被他看上是如何如何幸運。

    唐曉臉上笑著,心裡卻恨著。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的男人,就是天神下凡,她也只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這一晚,唐曉睡不著,便換了衣服出宮去看看香火。尋思好幾天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點什麼來。

    找到那家客棧的時候,五十多歲的老闆娘正送一個背著藥箱子的老郎中出來。老闆娘看見唐曉,急忙熱情的迎上來:「姑娘,你可來了,正有一事要和姑娘說。」

    唐曉以為香火恢復記憶,不用照顧她了。剛想鬆口氣,卻不想,老闆娘說了一句話,直接讓唐曉被悶雷擊穿,呆愣在地。

    「姑娘,您的這個妹妹有喜了。我起初不信,想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萬不會有這樣的事。但剛才郎中已經來確診過了,她真的是有喜了。」

    有喜了……

    原來那天宗人府,你們的事是圓滿的,可笑自己還以為打擾了他們的好事。

    弘雋,你聽見了麼?你的血脈沒有斷,皇家的血脈沒有斷。你選中的這個女人果然是個好地,你一播種,就發芽了。

    只是,誰來照顧她,難道還是我麼?

    「老闆娘,我妹妹是個可憐人兒,未婚夫剛剛戰死沙場,她一時悲慟欲絕,又得了失心瘋。我看著可憐才接她來這裡的。」

    唐曉沒有辦法,只能編個謊話。

    「這樣吧,這兒附近有沒有乾淨的宅子賣。我想買下來給妹妹居住,總是住在您這兒,也不是辦法。若是有伶俐的丫頭,也給我找一個。好處,自然是少不了老闆娘的。」

    唐曉說著,狠狠心,從懷裡掏出一個純金鑲寶石的戒指放到老闆娘的手裡。

    戒指金燦燦,看著就好看,也忘了是宮裡哪個美人送的禮了。

    老闆娘何曾見過這樣好的首飾,接過之後,連連作揖:「哎呦,姑娘真是大方之人。香火姑娘有您這樣的姐姐也是有福了。僻靜的宅子,我自會給姑娘留意著。伶俐的丫頭倒是好找。我娘家弟弟家的丫頭片子多,大妮子都十五了,正是要出來做活養家的年紀。手腳可麻利呢。」

    「那就好,諸事還要老闆娘費心了。我先看看妹妹去。」唐曉說著就要上樓,忽聞聽身後有來投宿的。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卻是吃了一驚。

    投宿的人,唐曉認識。居然是宰相府一面之緣南宮逸軒。

    南宮逸軒對唐曉笑笑,然後不著痕跡的摸了一下袖子。

    唐曉皺眉,但還是不動聲色的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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