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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黑木匣子 文 / 兮同

    推開房門,香火正在側坐在床上坐女紅。

    深埋著頭,柔順的青絲滑下來,遮住了半邊臉。手上一手拿著個竹圈花撐子,一手拿著針正細緻的秀著什麼。

    這樣安靜的香火很有女人味,是個賢妻良母的類型,怪不得弘雋會選中她。

    「做什麼呢?」唐曉輕輕走過來。

    香火抬頭見是唐曉,細長的眼睛頓時笑的瞇瞇起來,「姐姐來了!姐姐好幾天沒來看香火,香火以為姐姐不要香火了呢。」

    唐曉對著如此依賴她的香火,真心有些無力。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要她的。

    經過幾天的修養,香火那天亂墳崗子撿來時的狼狽已經不復存在。雖然是簡單的花布衣裙,但也難掩她的天生麗質。

    伸手摸著香火的頭髮,長到腰際,又順又滑。

    待卿長髮及腰,我娶你可好?

    唐曉苦笑一聲,原來你喜歡的女人是這樣的。

    「香火和姐姐有緣,姐姐不會不要香火的。」

    孽緣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姐姐,香火秀的帕子好不好看?」香火拿起剛才的活計討好的獻寶。

    「好看,真好看。香火的手真巧。」唐曉這句話說得是真心。

    「嗯?手……真巧……好像以前誰也這麼誇我來著?」香火喃喃自語,手捶打著頭。

    別人誇你,不外乎就是弘雋吧。

    唐曉的記憶裡,弘雋沒有誇過誰。若是誇了,肯定就是喜歡到心眼裡的。

    「別想了,你傷了頭,以後病好了,就什麼都想起來了。」唐曉嘴裡發苦,卻要裝著歡喜的把香火扶上床,拉上被子。

    「姐姐有事也好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缺什麼短什麼就和老闆娘說,她會照應你的,知道麼?」

    「知道,姐姐別忘了來看香火就是。」香火說著還不捨得拉著唐曉的手。

    「不會忘得,一定來看你。」唐曉把香火的手仔細放進被子裡,又陪上笑臉,才算離開。

    門外,長長的輸出一口氣。

    其實救了香火真不是個明確的選擇。至少每次見面,都會勾起往事,就會讓人真心不舒服。但已經到這一步,還能扔下不管麼?

    算了,她和香火的的緣分走一步算一步吧。說不定哪天有人把她找回去,就算自己功德圓滿。

    轉身要下樓的時候,隔壁的門突然開了。唐曉扭頭,南宮逸軒正站在門口噙著一抹笑看著她。

    唐曉瞭然,今天這人是故意找自己的,便不多想,直接進了南宮逸軒的房間。

    「交代你辦的事辦好了?」銀翹進屋,大咧咧的往桌子邊一座。

    南宮逸軒雙手抱肘倚在門上,上下打量唐曉一眼:「你說的倒是輕鬆。那可是掉腦袋的事,哪那麼容易辦好。」

    唐曉聳聳肩:「反正我天天能看見林纖兒,你看不看得見,也和我沒關係。我不著急。」

    南宮逸軒鎖起眉頭,「你這女人威脅人倒是信手拈來。」

    唐曉把南宮逸軒的不滿當做是誇獎。伸手抿了一下發角,雙眸如璀璨琉璃,腮邊梨渦淺淺,懶懶一笑:「不然呢?你還想威脅我點什麼?東西就在你袖子裡,你偏偏還不想拿出來,想再跟我多要點什麼麼?」

    「你這女人要成精了!知不知道,太聰明的女人不好。」南宮逸軒有些氣急敗壞的坐過來,口氣也是一陣陣的挫敗。

    「是你做的太明顯了好不好?還指著袖子給我看,那不就是『東西已收入囊中』的意思麼?」唐曉翻著白眼,直接把手掌伸出來:「拿來。」

    南宮逸軒無法,只好把手探進袖籠裡摸了摸,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把一個黑色匣子拿出來放到唐曉的手心。

    「為了這個東西,我真的是歷盡危險,小命幾次險些斷送……」

    「別跟我說這些,等見到林纖兒的時候和她說去。我不欠你什麼。」唐曉絲毫不領情的一邊說著,一邊你細細端詳手裡的匣子。

    入手頗有份量,通體都是黑色,長約一尺,寬約三寸。匣子週身一條描金騰空的祥龍湛湛生輝。

    果然是這個東西,和樓萬紅說的一點不錯。又一件任務完成,可算了了一件心事。

    南宮逸軒的訴苦還沒等開始,就被結束。好看的眉眼不僅一陣陣的怨恨。

    面前的女人一身素淡的紫色紗裙,鬆垮的髮髻上插著兩朵小小的珍珠頭飾,簡單而素淨。臉上未施粉黛,左臉上還有被誰撓過之後留下的印子。雖然印子已經不甚清楚,但還是看得見。

    不僅心裡一陣陣的腹誹:醜女人,人家為了這破玩意兒,可謂是九死一生,都不帶誇張一點的。你不說句好話,還這個態度。不會塗脂抹粉不說,還和和別人打架抓破臉。就你這樣不賢淑,不溫婉,不會撒嬌的女人,活該打一輩子光棍。還是自己的林妹妹好,嬌小可人,一句逸軒哥哥,叫的心裡的血都熱了。

    唐曉驗證了東西起身就想走,結果被南宮逸軒一把拽住。

    「你托我辦的事辦妥了,我的事呢?」

    唐曉伸手把南宮逸軒的爪子打掉,鄙夷的看她一眼。「南宮少爺,不要用那種小人的眼神看我。我唐曉雖是一介女流,說話辦事卻從沒有掉鏈子的時候。你的小情人,你什麼時候相見,給個信,我自會送到你懷裡。」

    「真的?」南宮逸逸軒不相信。皇宮大內,林纖兒又得寵幸,守衛自然也是森然。這女人一點功夫沒有,又沒有三頭六臂,不過一個小小的醫官,哪兒來的那麼大本事,還隨時相見都可以。大話吹的是不是太滿?

    「真的,比真金白銀都真。」唐曉氣惱,這傢伙還真把自己當成是詐騙犯了咋地。

    「那好,我明天就要見林纖兒。」南宮逸軒要身熱打鐵。

    「好,明天上午,皇城外西南的亂墳崗子見。」唐曉說完把黑木匣子仔細收好,轉身就走。

    唐曉走的沒影了,南宮逸軒才反應過來。臉驀地一陣陣的發白,亂墳崗子見?!

    我的天,我的纖兒不會是已經……

    唐曉從床下爬出來,看看時間,下半夜了。可是躺床上,拿著黑木匣子好奇的很。翻來覆去的看,就猜想,這裡會是個什麼東西,讓樓萬紅如此想要。

    俗話說,好奇害死貓。而唐曉自然就是那不怕死的貓。

    猶豫不決不過是三五秒鐘的時間,就決定,打開匣子一探究竟。

    可是把匣子翻來覆去都看了,卻沒找到打開的方法。是翻蓋的?還是抽拉的?不然是直接要用砸開的?

    匣子越打不開,唐曉越是好奇的要死。越好奇,就越想打開。

    抱著匣子仔細找端倪,最後看到匣子外面金龍的眼睛有些古怪。金龍眼睛是鑲嵌著兩個黑晶石,如論哪個方向看,都好像是看著你一樣。

    於是唐曉一激動,就去摳龍的眼睛。

    果然,盒子「吧嗒」一聲打開,上面的龍頭蓋子直接彈起。

    唐曉急忙趴著去看盒子裡的東西。明黃的絹布上,放著一個類似聖旨的卷軸。

    唐曉見過聖旨,比這個要略微大一些,顏色也要更鮮亮一些。

    拿起卷軸,抖開,『遺詔』倆字赫然在目!

    遺詔?這不是皇帝死後留下來的遺言什麼的麼?弘璟還活著好好的,那這個就是先皇的遺言。可是按常理裡說,遺詔不是應該在現任的皇上手裡麼?怎麼無端端的跑到趙年喜這個宰相手裡了。

    急忙看了一遍遺詔的內容。

    唐曉頓時額頭汗津津。

    遺詔的大體內容是,朕突感身體異樣,恐無力回天。太子弘雋文才武略皆得朕喜愛。特著朕駕崩三日後,完成登基大典。安王爺弘璟,封親王,賜封地西南十五郡,永不回朝。

    這個和陳公公那時候和自己說的遺詔也不一樣啊,不僅不一樣,還完全顛覆了先皇的意思。

    難道,弘璟當年拿著遺詔登基的遺詔是個贗品,這個才是真品!

    他本是封地的藩王,卻不甘心從此不能回朝,便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造假,自己做皇帝,把弘璟關起來。

    娘的,這才是真相。而宰相趙年喜卻昧著良心把真相藏了。樓萬紅或許就是知道了弘璟的皇帝當得蹊蹺,也知道趙年喜是當年的遺詔經手人,才讓自己偷真跡的吧。

    只是,如今,偷到真的遺詔又怎麼樣?弘雋已然死了。即使推翻了狗皇帝誰能做江山?

    心裡驀地一痛,有人坐江山,就是香火肚子裡的那一個。

    默默的把遺詔從新收拾好,黑木匣子也藏好。唐曉躺床上發呆。自己現在收留了香火,還要收留她的孩子,難道以後還有擁護那孩子坐江山麼?

    已經這麼窩囊了,難道還要一直窩囊到死麼?

    但是,狗皇帝不當皇上,真的是皆大歡喜的事。自己不用成天擔心他對自己覬覦的心思。林纖兒和南宮逸軒有情人終成眷屬。大梁撥亂反正,皇家血脈恢復正統。

    慢慢的睡著了,唐曉做了一個夢。夢見弘雋穿了一身龍袍,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下坐上金鑾殿的金椅子。然後回頭衝著幕後的唐曉齜牙一笑:「額娘,我終於當皇帝了!」

    唐曉一個冷汗跳起來,全身還不住的雞皮疙瘩簌簌往下掉。

    媽的,以後就是真的輔佐小弘雋,也要讓她叫自己姐姐。

    額娘……太他媽的滲人了。

    轉頭看看,太陽已經一樹高。打著哈氣起床,慢慢用了飯。又到樹下曬了會兒太陽,總覺得今天好像有個事要辦似的。

    但什麼事呢?

    唐曉抓著頭髮想了半天,猛然站起,我的個娘哎,亂墳崗子還有個要見小情人的南宮逸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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