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醫女誘邪王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如果是天意 文 / 兮同

    突然又一個炸雷頭上響起。漫天雨幕傾盆而下,迷得人眼睛幾欲睜不開。

    弘璟的心在滾滾巨雷裡,也忍不住顫抖。想起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世,聽著下面人高喊他才是真龍天子。胸口氣血翻湧,猛的一口鮮血噴出。

    王總管急忙過來扶住皇上,弘璟一伸手把王總管推在雨水裡,指著跪在刑台中央的弘雋喝道:「弓箭手準備!射!射死他!」

    瓢潑的大雨中,人們的吶喊聲,怒吼的雷聲中,銀龍閃電一次次撕裂天蓋,卻依然不能阻擋無數箭雨飛向刑台之上的男子。

    男子渾身刺蝟一樣,嫣紅的血流了一地。嘴角卻始終掛著一絲清貴的笑。

    潮湧的人們瞬間傻了,看著他們的真龍天子就這樣流盡鮮血,倒在台上。

    「看見了麼?這就是叛臣賊子的下場!」弘璟見弘雋終於倒在血泊中,一直緊攥的手,終於鬆開。

    大雨中,有人護著皇上離開,有人上台檢驗弘雋的生死,有人把刑台之上的兩句屍體都搬走。

    暴虐的大雨沖刷著刑台,清理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戰場。

    人們久久不肯散去,依然不敢相信,能讓天變色的慶王爺,天卻不能保住他的命。

    唐曉即使睡著,意識裡依然在拚命的掙扎。

    腦海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大喊,「醒來醒來!」

    一聲驚雷,唐曉猛的坐起。歪頭就去看更漏,卻發現,午時早已經過去很久。

    突然不想動,一動不想動。

    心裡很空,五臟六腑都被掏空,然後有風破膛而過。

    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好容易找個男朋友,最後拿刀到處砍她是一個笑話。

    穿越旅行出現故障,掉到不知名的大梁是一個笑話。

    為了贖金救人一命,被關天牢是一個笑話。

    天牢一眼就愛上厭惡的想殺了自己的弘雋是個笑話。

    直到現在,弘雋死了,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自己說過,無論怎麼樣,要護著這個男人周全的。可是他在生命的最後,自己卻在安靜的睡著。

    如果這一切都是笑話,那自己眼角此刻止不住的又是什麼?

    窗外電閃雷鳴,傾盆的雨拍打著窗戶上的雕花稜子,嘩啦啦做響,擾的人不得心安。

    門忽的響動,竄進一股冷風。

    唐曉懶得轉頭去看來人是誰,她現在也沒有力氣轉頭去看。

    銀翹一把綠油傘收起放在門口,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輕輕走到床邊。她以為唐曉還沒醒,可是過來卻看見唐曉茫然沒有焦距的瞳孔,愣愣的看著床頂發呆。

    「姐姐你醒了!」銀翹驚呼,爹爹的迷藥能讓人睡兩天兩夜。可眼下,一天一夜還沒到,唐曉就醒了。

    「慶王爺死了是麼?」唐曉雙目死灰,聲音飄忽的如同抓不住的浮雲。

    「姐姐,節哀。事已至此,你無論再怎麼傷心也是無濟於事了。」銀翹坐到床邊,伸手把唐曉眼角的淚抹掉,自己也紅了眼眶。

    一句話,唐曉的眼淚流的更凶。

    她還想聽到奇跡的,但是銀翹的話,讓這一點念想也徹底的沒了。

    「銀翹!我恨你,你為什麼讓我睡覺,不讓我見他最後一面!為什麼!為什麼……」唐曉忽的坐起來,死命撅著銀翹的雙臂,劇烈的晃動著。

    銀翹害怕外面的侍衛聽見什麼,急忙拚命摀住唐曉的嘴,低吼了一句:「姐姐,你清醒一點。你這樣叫喊,是想讓外面的侍衛都聽見麼?是想讓慶王爺最後的的一個遺願也化為烏有麼?」

    「遺願,他有什麼遺願?銀翹。你同我說,他有什麼遺願?」唐曉渾濁的眸子瞬間亮起來。

    銀翹安撫唐曉,等她的心緒平靜一點之後,才歎氣說道:「其實我並沒有見過慶王爺,是黑虎和我說了一些事。那一天,姐姐被禁足之後,朝堂就發生了很多事。這不是我們能管得,自然是只能聽到結果。得知慶王爺要被斬首的時候,我害怕死了,就去找黑虎問問怎麼回事,是不是還有會還的餘地。黑虎開始不理我,後來吧被我纏的實在沒法,才說事情沒有回還了。」

    銀翹頓了頓,起身把食盒裡的蔘湯端出來,拿勺子餵給唐曉喝。

    唐曉不喝,銀翹就不繼續說。唐曉無奈,伸手端過蔘湯一口喝了。銀翹心中不是滋味,但還是繼續說道:「黑虎說,他們做了努力,但是慶王爺不准他們有任何行動。因為皇上此次斬首慶王爺,就是為了牽出他身後的勢力。早就佈置好了暗兵要做螳螂之後的黃雀。慶王爺洞悉一切,決定捨棄自己,保護手下。所以在皇上判刑前,唯一做了一件是,就是想留下一點香火,完成他的遺志。後來,黑虎得知林充儀過來看姐姐,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慶王爺。慶王爺怕她同姐姐說什麼,姐姐做些衝動的事,被皇上發現端倪。就吩咐黑虎找到我,讓我給姐姐餵藥,睡過他行刑的時間。不要衝動的去惹怒皇上而遭受無端連累。」

    唐曉聽到這兒,胸口破的洞更大。兩個眼睛也好像黑洞一樣,仿若又看到那天宗人府牢房的一幕。

    弘雋知道必死,要留下一脈香火。

    他是不是也知道弘璟不是先皇的兒子,自己若再沒有子嗣便死了,死了也會沒臉見先皇。所以才有了宗人府的一幕。

    唐曉抱住腦袋,有些不敢想下去。

    自己的出現,破壞了即將圓滿的好事。

    她應該相信弘雋的,若不是到了實在沒有辦法的地步,他不會走這一步棋。

    相處的時間裡,弘雋就好像陽春白雪,靜而無暇。怎麼可能會突然按耐不住,在宗人府牢房裡,在韓楓和北冥雪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事。

    是自己誤會了他,還把他想的那麼不堪。甚至賭氣和北冥雪相攜離開後,他還惦記自己不要衝動,讓銀翹給自己下藥錯過他行刑的時間。

    這場感情裡,到底是誰付出的比較多?

    唐曉頹然的躺倒床上,枕頭瞬間便濕了一片。

    銀翹歎口氣,這時候,別人說再多都是無濟於事。

    「姐姐,你好好歇歇,我就先走了。皇上早上雖然下令,允許外人能進來同你說說話,但還是不准你出去的。晚上,我再過來。」

    銀翹見唐曉一直都沒再言語一聲,只好起身,拿起綠油傘走了。

    唐曉此時想再睡著的,睡著了,就什麼都不想了。可是腦仁炸開一樣的疼,她又怎麼能睡得著?

    突然著魔一樣的起身,翻身就鑽進床下。地道裡,唐曉覺得自己奔跑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心裡就只有一個聲音,去看看他,去看看他最後呆過的地方。即使什麼都已經沒有,也無法抑制住這個衝動。

    撥開洞口掩映的雜草,鑽出來的一瞬間,就被傾盆的雨水澆的渾身濕透。唐曉顧不得什麼,只是想快點進城。卻不想剛跑幾步,就被一個東西絆倒。摔了一身的泥水,回頭一看,卻是不知何時被何人仍了一具屍體在那兒。

    屍體唐曉見得多,並不害怕。再說這亂葬崗子,出現莫名的屍體也是不奇怪。於是她爬起來,就想繼續跑。卻不想腳下又是一絆,又差一點摔倒。

    屍體不可怕,會動的屍體就忒可怕了。

    唐曉頭皮順間乍起,哆嗦著眼神往腳下看去。一雙冷硬的手正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腿。

    那『屍體』還發出微弱的聲音:「救……救救……我……」

    唐曉瞳孔一縮,原來這人沒死,被自己一腳給踢醒了不說還抱住自己喊救命。

    唐曉著急,不想救這個莫名奇妙的人。可是她又不是狠心的人,看見這人有氣,又怎麼能見死不救。而且,如今發脹發熱的腦袋被雨水一打,也有些清醒。自己就是去了刑場又能怎麼樣,弘雋畢竟已經死了。屍體都會被人收了。

    唐曉仰頭看天,這或許就是天意。老天都不讓自己和弘雋再有任何牽扯回憶。不然不會一出來,就碰見這趴在地上,渾身泡在泥水裡的活死人。

    自己不是矯情的人,在醫院,見過太多的生老病死。還有什麼是看不開的。為一個陪自己走過一段路,給過一段快樂的人的離去,哭兩場,發一回風魔,或許夠了。

    矮身,把自己腿上的手摳開,把還有一口氣的人反過來。

    是一個女人,緊閉著眼睛,鼻息還有微弱的聲音。身上沒有什麼傷,只有脖子上一道青紫的勒痕。看來是被人害的,然後扔到這兒的。

    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唐曉如是想著,用力把女人背到身上,冒著大雨,深一腳淺一腳的給她背到了以前自己避難的城隍廟。

    城隍廟雖破,倒也能擋風避雨。

    唐曉給女人做了簡單的救治之後,女人的呼吸漸漸平穩。

    女人是被人『勒死』的。可能那下手之人的力道太輕,或是女人命太大,被一陣暴雨一澆,自己一踢,就緩過氣來了。用自己的衣服袖子把女人的臉好好擦了擦,竟然露出一張雖然蒼白卻絕美的臉,且這張臉怎麼還透著那麼的熟悉。

    唐曉在記憶裡稍稍搜索一下,驀然瞪眼。這女人不就是宗人府裡,和弘雋做交頸鴛鴦的那一個美人麼?自己當時還摸了她的頭髮,她的肌膚。她當時也是一直用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己。

    只是如今,她怎麼會被人勒了仍在了亂墳崗子?

    唐曉十分不解,便用力搖著美人的肩頭,想給她搖醒。女人的腦袋都快給搖掉了,才睫毛輕顫,悠悠轉轉的醒來。

    「喂喂喂……你是誰?你怎麼會在亂墳崗子裡?」唐曉見女人醒了,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問道。

    女人劇烈的咳嗽幾聲,瞳孔無意識看著面前焦急的唐曉,颯白的嘴唇動了好幾動才說道:「我……我是……我是誰?」

    唐曉一聲「靠」罵出口,娘的,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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