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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7章 結局一 文 / 林溪蘊

    齊國的春天,百花肆意竟放,芍葯陪著宇文徹在御花園小憩,柳絮翩飛的季節實在讓人有點兒無奈。

    上午傳來消息說,十四有些知覺了,錦繡有時候對他說些自己的心裡的苦楚,他竟會不自覺留下了眼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宇文徹沉默得可怕,依舊只是翻閱著手中的奏折,但芍葯感覺得到,他心裡亦是快樂的。

    他說,自己現在總算體會到了當年楚若安的心情,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在乎自己的人消失,那種感覺真得像極了上天給予的懲罰,他終於明白為何當年楚若安肯為身邊的人求自己,原來對於不知不覺間產生的感情,當外力來襲的時候,他們寧願犧牲的那個是自己。

    因為欠下的情債,此生恐怕無以為報。

    芍葯將披風接下輕輕替他蓋上,她知道他睡不著,但春意盈盈,能安心閉目養神也是件難得的事情。楚若安的事情她都聽他說了,還好,老天爺肯給他們一條生路。

    「你先回去歇歇吧。」宇文徹沒有睜眼,但到底是柔聲囑咐了她一句。

    芍葯抿唇輕笑,這些年她的髮髻上再不見曾經花花綠綠的鮮艷,反而愛上了翠綠色的碧璽,配著這晴朗的天氣還分外令人賞心悅目:「臣妾不累,皇上你睡一會兒吧,等等臣妾叫您。」

    宇文徹傳了幾位大臣進宮商議國事,但此刻八成甚至才到各位達人府上,加上宣讀甚至以及更換朝服和路程上的耽擱,他起碼能小瞇一會兒的。自打從邀月山莊出來,宇文徹再也沒提起過關於楚若安的一點一滴,好像生命中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但越是這樣刻意地迴避反而越讓她擔心呢。

    「朕最近……好累。」

    宇文徹對芍葯說心裡話已經不稀奇,但每每說起對國家朝政的打算來,他總是精神煥發,芍葯雖然不懂政治,但總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信心滿滿,甚至腦海中對未來齊國的規劃也是那麼詳細明瞭,但是現在他說他累了,不知為何,芍葯竟忽然心疼不已。

    「皇上也是血肉之軀,是這天下最累的一個,既然累了就歇歇吧,臣妾雖不懂朝堂政治,但也曉得萬事萬物自有其各自的命運軌道,人們只能干擾它的成長,卻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他們的最終歸宿。」芍葯手中剝著花生,面上的笑容一如平常。

    假山後的花叢裡傳來兩位皇子的嘻嘻聲,自打那年宇文徹將宇文昊膝下的兩個皇子帶進宮撫養教育,離如今已有四五年的成效了,兩位皇子也算整齊,文武雙全,但是對宇文徹,卻始終有些害怕。

    芍葯時不時去照顧他們的起居,他們將芍葯當做自己的母親,感情好得很,自然有什麼心裡話也都會和芍葯講,如此一來,宇文徹便更加欣賞芍葯的溫和性格了。

    「你說得在理,朕就是前半生不懂這個道理才落得……」

    落得如今這淒惶的地步,如今懂得了又有什麼用呢?

    宇文徹越想越覺得心煩,索性起身喝了兩杯涼茶解悶,正對上芍葯溫和淺淡的目光,一瞬間心如止水般的湖面好像掠過了一股清風。

    「宇文昭延年紀略大,無論做事還是為人都更加成熟穩重,思慮也算周全,不枉費皇上對他們的栽培。」

    芍葯不願再提及那個話題,因而挑眉說起了兩位皇子,果然看到宇文徹的目光裡浮起些濃濃的期待:「噢?看來昭延和你的關心還不錯。」

    「昭賢也與臣妾挺好啊,不過昭賢是小,事事有哥哥幫著讓著,性格難免孩子氣些。」話雖如此,但芍葯還是掩飾不住自己對兩個皇子的疼愛,畢竟她在深宮也沒有什麼朋友和知音,這兩個肯與她交心的孩子倒是極不錯的。

    宇文徹微微瞇眼,朝假山的方向看了看,淡淡道:「朕會考慮的。」

    「皇上別想太多,臣妾若是猜中了您的心思也實屬正常,若是猜錯了就當是個玩笑吧。」

    芍葯莞爾,將手中剝好的花生放在宇文徹面前,目中的靈慧和文靜讓人看著便覺得舒心,宇文徹輕笑一聲,抓了幾顆花生丟進口中,道:「你倒是慧眼獨具。」

    「呵呵,臣妾哪有什麼慧眼,只是這麼多年了,臣妾生活的重心和全部都在皇上身上,想要看不透都難,正如皇上不是也總能看透臣妾的心思麼。」

    芍葯忽然輕笑出聲,打破了這有些僵直的氣氛,宇文徹先前冷漠的臉色也露出些許緩和之色:「伶牙俐齒。」

    「對了,小姐的孩子可取好了名字?」

    宇文徹蹙眉想了許久,這才不情不願開口回答道:「朕離開的時候聽到蕭風喊小月月……」

    「小月月?不是說生得是男孩嗎?」芍葯差點咽岔了氣兒,不過蕭風的品味的確是不怎麼樣。

    「說是在邀月山莊出生的,後來朕想他沒叫邀月或者小邀就是極好的了。」

    說罷,宇文徹忍不住唇角微微一抽,目中鄙夷嫌棄之色盡顯。

    「哈哈,倒也是。正名一定讓小姐取,小姐心思多,想法也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芍葯無論什麼時候說起楚若安來總是帶著滿目的崇拜和想念,也許當初正是因為這一點,宇文徹才毫無防備選擇留她在身邊吧。

    聞言,宇文徹不再說什麼,還是忽然覺得口中的花生有些變了味兒。

    ……

    過了端午,氣候已經熱得不得了,宮中有幾個御膳房的宮女得了鼠疫,人心惶惶之中芍葯有條不紊管理著後宮的秩序,除了配合太醫熏艾草防治病毒,還親自操手宇文徹的起居用食,一下子瘦了好多,卻是換來了前朝和民間的稱讚聲一片。

    對於幾個嚴重的宮女,宇文徹用自己的血做藥引,一日兩頓為她們控制著病情,雖然滿朝文武都在為他歌功頌德,但真正擔心宇文徹安慰的卻只有芍葯。

    傍晚,芍葯親自在屋裡撥蓮子熬粥,宇文徹昭延送了宮裡新開的一盆海棠花兒過來,看到她的手因為剝蓮子而變得粗糙,不由得凝眉道:「娘娘怎麼親自剝呢?這些粗活兒自有下人來做。」

    芍葯輕笑,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起身替宇文徹昭延整理了一下衣裳,親暱說道:「是你皇叔的粥,本宮擔心那些宮婢不夠仔細。」

    「娘娘,皇上是大齊國最尊貴的男子,也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為什麼皇叔還要傷害自己而去救那幾個小宮女呢?」

    這才是宇文昭延今日來看芍葯的真正原因,他就是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冷漠無情的皇叔會用自己的血去救幾個微不足道的女子,難道這也與所謂的江山社稷有關係麼?

    「傻孩子,皇上固然是天下人的天下,但天下人也是皇上的天下,沒有天下人又怎會有如今穩固的江山?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然從本宮的角度來想,世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更沒有孰輕孰重的區別,你明白嗎?」

    宇文昭延似懂非懂,但已經站在門外的宇文徹卻是聽懂了,她不曉得自己那一刻渾身散發出的光芒與楚若安有多麼的相似。

    而今,他忽然想起楚若安曾說過,要珍惜眼前人。

    ……

    此次鼠疫折騰了將近半年,幾個宮女得到重生,對宇文徹千恩萬謝都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感激,倒是芍葯趁機將幾人收入了房中,畢竟她們對宇文徹不止有尊重更有感激,所以辦起事情來自然更加用心。

    年光將近,宇文徹忽然提出要讓皇位傳給年近十七歲的宇文昭延,而自己則退居太上皇,一併將政權都放給了新皇,自己則是把把關罷了。

    此舉算是堵住了悠悠眾口,那些當初認為宇文徹名不正言不順的老臣也直至今日才發覺自己犯了多麼大的錯誤!

    如今,齊國風調雨順,與周國的戰事又得到了良好的控制,真是繁華的太平之際,他卻選擇退位讓賢,這些年沒有充裕後宮,甚至沒有子嗣,原來他早就做了這樣的打算。

    從始至終,流言蜚語給了他太多的污蔑和奉承,不管是當年的戰神雍肅王,抑或後來齊國最強的統治者,再到現在悠閒懶散的太上皇,他從來有沒在意過別人的眼光,更不會被旁人的評價和指點而改變自己的人生,不管怎樣,他的心從來只忠於他的國家,他所做的一切永遠都是在保護這個國家,可惜世人直到現在才看透。

    但那又如何,他從在乎你們的陽光,他一直為自己而活,哪怕曾經冷血,哪怕如今白髮無歸宿,又有何妨?

    正月初一,宇文昭延登基,他穿著芍葯親自為她縫製的繁複龍袍站在高台上目不斜視望著整座皇宮,忽然褪去了少年的輕鬆與稚嫩,像每一個坐上龍椅的皇帝那樣,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期待和希望。

    他甚少與皇叔說話,此次登基之前,都是芍葯囑咐了他好多,但都與政治無關,而皇叔只告誡他一句,永遠別忘了自己的是誰。

    永遠,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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