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僅僅是表象 文 / 落地白
話隨音落,正乾宮外昂首走進三人,除了寧王軒轅易,另外兩個明顯殺氣騰騰。
榮清王四十來歲的年紀,鶴髮童顏,一雙眼精神矍鑠,不過就這麼淡淡的掃了柳思妍一眼,她便沒出息的軟了腳。而另一位身著黑色鎧甲,身配青色大刀的男子約摸三十歲的年紀,一張臉飽經風霜不說,右臉頰那條長長的刀疤更是讓人看的膽寒。
柳思妍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握住昭夕的手越發的緊了緊。
「微臣見過皇上!」
渾厚的嗓音在耳邊炸響,榮清王同忠勇大將軍卻只微微的躬了躬身,並未像其他臣子一樣俯首叩地。
柳思妍挑了眉,眼角瞥見夏帝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想來這二人如此作為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兩位愛卿免禮罷!」
夏帝的嗓音淡淡的,倒也聽不出別的情緒,不知是他偽裝的太好,還是真的沒有任何情緒可言。
柳思妍這下學乖了,眼觀鼻鼻觀心。
這時,原本跪倒在地哀哀哭泣的女子突地抬起頭,將淚眼朦朧的視線轉向了一邊的忠勇大將軍,「表哥……」
那如怨如訴,滿含委屈的聲音成功的激起了柳思妍滿身的雞皮疙瘩。
見狀,那忠勇大將軍微微皺了眉,對著夏帝雙手抱拳,道:「皇上,不知苓妃娘娘做錯了何事?」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可那說出口的話卻是一點都不客氣。
柳思妍也跟著皺了眉,這什麼將軍對皇上的態度是不是也太隨意了一點?
正這樣想著,卻見夏帝慢條斯理的攏了攏衣擺,接著好整以暇道:「宋將軍不妨先問問令妹,朕為何如此震怒!」
聞言,柳思妍立馬支起了耳朵。
而剩下的幾道目光更是有志一同的看向了跪倒在地的苓妃。
「苓妃娘娘,到底發生了何事?」宋將軍沉聲問,神情間滿是倨傲。
苓妃大概是因為有了靠山,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皇上被妖女蒙蔽了雙眼,聽信了他人的胡言亂語,竟冤枉臣妾是那破壞太后祠堂的主使之人!」
說到後面,綠喬竟嚶嚶的哭了出來,神情間滿是委屈。
柳思妍感歎這人演技精湛的同時更是佩服這人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如若她這榆木腦袋想的沒錯,這女人口中的妖女指的定是她吧。
這頂帽子扣的著實太高,柳思妍當時就有些沉不住氣,可巧夏帝在這時冷笑了一聲,眾人的視線又被轉移了過去。
「皇上!」宋將軍單膝跪地,一張臉戾氣陡生,「若娘娘所言為虛,臣定當親手捉了娘娘正法,倘若娘娘所言屬實,並且有人故意誣陷,臣除了請皇上給娘娘一個公道的說法外,定是不會放過那栽贓冤枉之人!」
宋將軍這話說完,狠狠的瞪了柳思妍一眼。
這讓柳思妍越發的摸不著頭腦,雖然至始至終這些人都沒拿正眼瞧過她,可不代表她就真的不存在吧?
柳思妍憤憤,卻見夏帝微勾了嘴角,淡淡道:「希望宋將軍說話算話!」然後,便見他將視線轉向昭夕,「昭夕,將那日你所見一字不落的說給宋將軍聽。」
昭夕恭謹的福了一禮,「皇上壽辰當日賞了娘娘一支金步搖,當夜娘娘便命奴婢妥帖的放進了首飾盒。因為冷宮向來看守嚴密,所以奴婢一時大意,竟不察有賊人潛入將那金步搖盜了去。起先奴婢也未曾多想,只是暗中遣了人仔細的搜找,而奴婢也在那日夜裡四處找尋金步搖的下落,這點,冷宮的守衛秋恆可以作證!」
昭夕垂了眼瞼,語氣不卑不亢,柳思妍站在她身旁一動不動的聽她說,那些天發生的事情於她來說都太過突然了,以至於她根本不曾靜下心來仔細的思考過。
昭夕還在繼續說,等聽到自己搜尋到太后祠堂附近時,跪倒在地的苓妃卻驀地慘白了一張臉。
「當時昭夕只有一個人,而苓妃娘娘卻和另外一名身形高大的陌生男子在一起,奴婢不敢輕舉妄動,只得躲在暗處……」
「你胡說!」
昭夕話還未說完,苓妃便如瘋了般撲過來,柳思妍連忙拽住昭夕朝後退了幾步,而秋恆也在同一時間抽出腰間的長劍將苓妃攔了下來。
這一幕發生的雖然快速,可夏帝坐在上首自是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的表情此時已經冰冷至極,眼如陰翳,牢牢的盯著面容慘白的苓妃。
「皇上,皇上,這個賤、人胡說的,她冤枉臣妾,皇上,你要為臣妾做主啊……」苓妃轉過身子,哀切的看著上首冷漠的男子。
夏帝神色冰冷,右手輕揚,殿外立時又走進幾名宮娥,為首一人容貌清麗,當先跪倒在地,「奴婢參見皇上!」
夏帝淡漠的點了點頭,眼看著宋將軍,話卻是對著苓妃說的,「苓妃,莫怪朕不給你機會,太后祠堂一直都是由太后身前的近侍宮女負責,想來你應該也不陌生才對!」
這話一落,苓妃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夏帝見狀,冷冷扯唇出聲,「秋瓷,告訴朕,那日晚間你都看到了什麼?」
那被喚作秋瓷的宮娥之後所說與昭夕所差無幾,柳思妍在此時也聽出了個大概,弄了半天,這陷害她冷宮破壞太后祠堂的人居然就是這個什麼苓妃?
可她與她平日無仇,素日無怨的,她為毛要陷害她?
聽到這裡,宋將軍的一張臉也越發的黑沉,直直的朝前走了一步,恨聲道:「娘娘,你到底做沒做過這種事?」
苓妃一驚,顫抖著雙唇,卻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一旁的宋將軍看著自己妹妹如此作態,想來那事情也確定了兩三分,當下一張臉黑沉的可怕。他方才信誓旦旦說的那些話眾人都聽見了,根本沒有收回的可能。
「宋將軍,清者自清這句話不知你聽過沒有?」夏帝扯了扯唇角,悠閒出聲。而方纔還盛氣凌人的宋將軍此時再無意氣風發之態,雙膝一曲便跪倒在地,「臣,不敢妄言!」
夏帝遂幽幽道:「朕曾經看在你面子上給過苓妃機會,只可惜,苓妃不懂得珍惜!」話說完,夏帝眉眼生冷,朗聲道:「連清海!」
「奴才在!」
少頃,幾名大內侍衛帶著一名手腳皆被束著的男子走了進來,由於是逆光而行,柳思妍微瞇了眼,還是沒能看清楚,而那涕泗橫流的苓妃此時卻渾身一震,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成子期!」
等看清那人的容顏之時,宋將軍卻又破天荒的發出了一聲吼。
夏帝的表情越發的淡然,語氣也越發的悠然起來,「宋將軍,相信面前這位你也定是十分熟悉的!」
怎麼可能不熟……
宋將軍一張老臉登時紅了個透,這人分明就是他一手提攜的副將,如今竟被人五花大綁送上了正乾宮,不用想也知道皇上是何用意,宋將軍臉色由紅轉青,恨恨的盯著面前的男子。
整個局面如今全權掌握在了夏帝手中,宋將軍即使再理直氣壯,此時也無話可說,反觀一直沉默的榮清王,只一雙眼不時的掃過柳思妍,那眸中滿是深思和一種說不出的陰狠,這讓柳思妍自動自發的將這人的危險係數上升了一個層次。
夏帝在這時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眾人,「宋將軍,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說罷,這個男人甩袖便朝內室行去,柳思妍看的目瞪口呆,也跟著追了過去。
那一黃一白兩道身影不時便消失在了眾人眼前,榮清王收回打量的目光,淡淡的掃了眼面色極度難看的宋將軍一眼。
「將軍這回可要小心了!」
這話說完,榮清王也不再多作停留,轉身準備離去,只是在經過軒轅易身邊時,榮清王刻意的頓了頓,笑笑,「賢侄這場戲倒安排的十分巧妙!」
軒轅易也跟著勾唇,淺淺一笑,「承蒙皇叔誇獎!侄兒惶恐至極!」
聞言,榮清王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熱鬧的正乾宮一時沉寂下來,眾人也跟著散去,不過一時便恢復了之前的寂然。
「我說,你等等我啊……」
夏帝轉身進了內室卻又從另一道門走了出去,柳思妍奮力在後追趕,兩條短腿拚死都沒能追上。
無奈夏帝似乎聞而不聽,只一個勁兒的朝前走,柳思妍無奈,跺了跺腳,索性不追了。
「你走吧走吧,老娘不追了……」
真是,她這還等著這人為她答疑解惑呢,這人倒好,二話不說走的飛快,追都追不上。
夏帝在不遠處停住了腳,柳思妍抬起頭,卻恰恰看進夏帝揶揄的眸中。
他、是、故、意、的!
這個事實一旦認定,柳思妍便怒從中來,之前的委屈和不甘在這時通通湧上心間,眼淚一個不察,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夏帝一怔,幾個跨步到來她身邊,「怎的哭了?」
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眼角,那晶瑩的淚滴便順著他的指尖一滴滴落下,看的他心疼不已,連忙將面前的女子納入懷中。
那熟悉的龍涎香撲面而來,柳思妍抽了抽鼻子,而後將眼淚鼻涕盡數擦在了夏帝的身上。
這、這、這……
連清海與身後一眾宮女太監盡皆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