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坦白 文 / 小小未央
流迦將我狠狠地羞辱了一遍，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推門而去，我的身子一軟，狼狽地坐在了木椅之上，我知道我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流迦走後不久，霓裳便入了大殿，他走上來扶著我的肩膀，擔憂地望著我。
「丫頭，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無事，他不過是心情不好，拿我發洩一下，不會真的對我怎麼樣的。」
霓裳道，「我都說了，祈殤住進來，定有許多麻煩事，流迦能容得下，未必能容得下他，你也知道他身份太特殊。」
「太皇太后懿旨，流迦雖為帝王但也無可奈何，」我抬眼望著霓裳，幽幽道，「姐姐你知道麼？我現在多希望他能快些離開這裡，我有多希望見他，就有多害怕見他。」
他歎息一聲，「我知道，你所有的痛苦我都能體會到。」
他伸手撫過我的臉靨，我吃痛地蹙了蹙眉，霓裳的手指一僵，猛地捏住我的下巴往上一抬，他驚道，「流迦打你了？」
我苦笑道，「不過一個巴掌，不礙事的。」
「丫頭，他畢竟是皇上，你不能與他硬碰硬，這樣只會讓自己受傷。」
「我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做到對他笑臉相對，我雖然不恨他，但是我也不喜歡他，他想要我像他後宮裡的妃嬪一樣，對他曲意迎合，討他歡心，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丫頭……」
望著霓裳那雙溢滿哀痛和憂愁的眼眸，我對著他，微微一笑，「姐姐不必為我憂心，我現在不好好的麼？」
他突然伸手將我擁入了懷裡，他低低道，「丫頭，別這樣委屈自己，我知道你心裡很苦……」
靠在他的懷裡，聽得他說的話，我心頭一酸，幾乎落下淚來，霓裳真的很懂我，為何心裡喜歡的人，偏偏不是他呢。
若是我喜歡的是他，或許我現在就不會這麼難過，這麼無助。
好在宮裡頭有他陪在我身邊，否則我真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下去，我想我是時候把一切都告訴他了。
我從他懷裡抬頭，我拉著他的衣袖，讓他坐下來，我也坐在了他的對面。
沉默了片刻，我道，「姐姐，有一件事，我隱瞞了你。」
他望著我道，「是何事？」
「我的身世，我原本打算一輩子都不說的，因為越多人知道，我的處境就越危險，可是姐姐你對我這樣好，我不能隱瞞你，其實，其實我的前朝的公主。」
霓裳望著我，即便是沉穩如他，眼中都掠過一絲驚訝之色。
「你說的是盛世皇朝麼？」
我點點頭，「你現在應該知道為何我這樣憎恨藍蕼了罷，是他帶兵血洗了皇宮，我父皇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他逼死的，然後他擄走了我，他將我關在他的王府，百般欺凌，我因為殺了他寵愛的小妾，所以他才將我遣送到聽月樓。」
聽了我所言，霓裳的臉色變了幾變，他低聲道，「我其實一早便察覺到你的身上有著不同於一般女子的貴氣，只是一直沒有想到你會是盛世皇朝的公主，如今算一算，盛世皇朝的公主也正是與你一般的年紀，丫頭，這些年，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如今讓你留在宮裡，更是一種常人難以忍受的煎熬。」
我苦澀一笑，「這些苦我都能忍受，讓我唯一沒有辦法忍受的是藍蕼如今仍然高枕無憂地做著他的王爺，我卻留在宮裡什麼都做不了。」
霓裳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望著我道，「丫頭，你真的那麼想要報仇麼？」
我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當初我之所以選擇活下來，就是為了報仇，若是不報仇，我真的不知道我這樣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你一個人獨自背負這些，實在是太苦了，你會受不了的。」
我淒聲道，「冷氏皇族的人都在底下看著我呢，還有我的父皇，他臨死前要我為他報仇雪恥，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
「那麼讓我幫你……」
我驚訝地望著他，沉思了片刻，搖頭道，「不，姐姐，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為了讓你幫我，其實我也知道我與藍蕼，實力懸殊太大，有生之年能不能報仇還是個未知數，我不能連累你。」
他含笑道，「丫頭，又不是讓你去與藍蕼硬碰硬，不能力敵就要智取，你知道麼？」
「姐姐，難道你有什麼好辦法麼？」
「太皇太后從南晏都城趕來這裡，你以為她是為了什麼呢？」
我想了想道，「應該是為了子嗣問題，因為我知道雪妃小產那會兒，雪妃寫了信從皇城傳給給了太皇太后，然後不過一個月的時日，太皇太后便趕來了。」
霓裳搖頭道，「這件事雖然重要，但並不僅僅只是為了這個，太皇太后必定也忌憚藍蕼的勢力，怕皇權旁落。」
「你的意思是，太皇太后也想除掉藍蕼。」
「這個是自然，但是藍蕼手裡有兵權，她不可能明著與他做對，只能從暗中一點一點削去他手中的權力。」
我點點頭，低聲道，「若是能能逼得藍蕼和南晏皇朝反目，你說以藍蕼的兵力，能不能將南晏皇族趕出城去？」
霓裳道，「這個恐怕很難辦到，藍蕼雖有帶兵之才，可他手裡畢竟只有十萬軍隊，若是不能速戰速決，一旦拖得越久，對他來說就越不利。」
「這麼說，他們兩方若是真的打起來，藍蕼未必會輸？」
「也可以這樣說，關鍵是怎樣才能讓兩人反目，藍蕼若真敢反，最後我們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更好？」
霓裳說得沒有錯，坐收漁翁之利。
雖然如今，藍蕼和流迦雖然相安無事，但也只是表面上的和睦罷了，流迦定將藍蕼視為最大的隱患，欲處之而後快，而藍蕼，以他的野心，未必不想取而代之。
我就等著，等著他們反目，藍蕼帶兵造反的那一天。
這一日，我閒來無事，便去了霓裳的住處找他，可是他並不在房間，我從他房間走出來，卻無意中碰到了祈殤。
他懷抱著古琴，似乎正打算外出。
我微微向他點頭示意，他只是靜靜地望著我，我轉身離開，他卻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袖，我回頭，略帶驚訝地望著他。
他開口道，「我們談一談。」